第5章 爆紅
林喏喏站在畫展門口拍了幾張照片的功夫,便看到了不遠處走過來的周近嶼。
他今天刻意打扮了一下,筆挺合身的西裝三件套,頭髮也不再像之前那麼隨意,一隻手插在兜里,步伐邁得散漫,看見林喏喏時,微挑了挑眉,站在了原地。
他張了張嘴,要打招呼,林喏喏卻跟風似的,拿著自己的單反就進了畫展。
求求了,她可一點都不想跟周近嶼說一句話。
今天早上過來時公交輪胎爆炸不說,她的運動鞋居然還走得脫膠,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倒霉詛咒,才讓她在還沒有見到周近嶼的時候就已經這麼倒霉了。
如今見到了,不知道接下來會是怎樣的「更倒霉」。
周近嶼被她徑直忽略,先是一愣,緊接著若有若無的笑了笑,倒也沒去刻意接近對方。
林喏喏進了畫展,挑了幾個視角比較好的地方拍了幾張,目光居然被在最角落的一副作品給吸引住。
「這是s的最新大作,」周近嶼淡淡的嗓音在耳側響起,「他已經有三年多沒碰過畫筆,這一次知道他有畫要展覽,不少業界有名氣的人都被吸引過來。」
美術這個圈子,林喏喏涉略的並不多,但這位s的大名卻也是聽說過的。
少年成才,不過十來歲就斬獲了眾多國際大獎,卻在二十二歲那年因一次意外而正式退圈,自那以後,他的作品再也沒出現在任何人的視線之中。
再加上s一直都只展畫,本人並不出現,所以連他的私人信息在業界都是個秘密。
這幅作品,是他闊別數年後,第一幅進行展覽的繪畫。
s的畫風和市面上見到的大多數畫作的類型都截然不同,他的繪畫風格比較偏意象一點,脫離了社會現實卻又能夠讓你看明白他所表達的意思,他愛用的顏色是比較偏暗色調以及灰色調一類的顏色,但卻並不顯得用色過於死板過於黯淡。
而這幅所謂的闊別多年再次出山的第一幅作品,承襲了他的一貫風格,主題是「來日」,畫面將主題更是展現的淋漓盡致。
林喏喏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問道:「s是誰?」
周近嶼頓覺胸口一悶,有點受了內傷。
「我應該認識他嗎?」林喏喏又補充一句。
周近嶼扯了扯嘴角,好笑的看林喏喏一眼:「他……」
「S你都不認識?」
出現在周近嶼身邊的正是那位落水姑娘,她今日穿了一件裸色長裙,頭髮高高系成了一個溫婉的髮髻,說話時臉上帶著幾分笑意,但明顯那笑容並未抵達心底。
她微微仰著頭,下巴輕抬,幾乎是用一種蔑視的眼神看著林喏喏,道:「你玩單反,怎麼連S都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嗎?」林喏喏笑了笑,垂下的眼眸里閃爍著幾分哂笑。
「S是國內首屈一指的畫界名人,你這句話好像在告訴我你不知道當下有哪些流量小生一樣。」
林喏喏扭頭便走:「很抱歉,我也的確不知道當下有哪些流量小生。」
落水姑娘氣得頗有些臉紅脖子粗的模樣,但周近嶼站立一旁,她也不好表現出自己糟糕的一面,只好生生將心口那氣兒給咽了下去。
林喏喏的照片拍了一大堆,暫時算是收了工,將單反放入包里,她自覺不能浪費昂貴的畫展邀請函,於是開始認真的欣賞起畫作來。
林喏喏對畫的了解雖然稱不上是專家,但不至於連基本上的水平都沒有,更何況她有時候還自己畫點畫,某些知識自詡比落水姑娘還是要更了解幾分的。
畫展上展出的畫都是國內站得比較高的畫家了,林喏喏一一看過去也不由讚歎真是心靈的洗滌,雙眼的凈化。
林喏喏兜來兜去,最後又停在了S那副畫的面前。
而此刻,就在他的對面,落水姑娘和周近嶼也同樣停下了腳步。
「陶瓶的事情我真的一點都不了解。」落水姑娘的聲音居然有幾分壓抑不住的不耐煩,「周近嶼,我還以為你今天和我來畫展是和我約會呢。」
「那倒不至於。」周近嶼淡淡道,「只不過在某些場合談論這件事不太合適。」
落水姑娘哼了一聲:「陶瓶是我爸入手的,我怎麼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再說了,這件事出來之後,我爸不是已經把陶瓶上繳國家了么?你還來找我問什麼?你如果實在想知道,直接去找我爸問啊。」
周近嶼沒說話。
落水姑娘又道:「你救我,是不是也因為陶瓶?」
林喏喏微微垂著眼,心底藏滿不解。
陶瓶?什麼陶瓶?
她突然發現周近嶼身上也有很多的秘密,而這些秘密,她竟一點頭緒也摸不著。
周近嶼自然沒有回答落水姑娘的這個問題,只是顧左右而言其他:「救或者不救有時候只是下意識的反應,你如果覺得是,那便是,沒什麼好說的。」
「你這個渣男!」
與這句話同時響起來的,還有「啪」的一聲脆響,在本就安靜的畫展上,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落水姑娘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噔噔噔」離開,周近嶼站在原地,臉上的神情一言難盡。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現在立馬扭頭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時,「噗嗤」一聲,牆的對面,一聲壓抑的低笑響起。
有個腦袋支了出來,沖著周近嶼小幅度的招了招手:「渣男。」
周近嶼:「……」
他嘆了口氣,硬著頭皮忽略掉身旁所有人的視線,一臉鎮定自若的走過去。
林喏喏靠在牆上,一貫沒什麼表情的臉此刻冰雪消融,眼裡摻雜著幾分笑意,挑眉道:「說句實話,剛看你被扇的那一下我心裡莫名很爽。」
周近嶼臉上的黑又濃厚一層。
林喏喏道:「你倆什麼情況啊?」
「我沒想到你還挺八卦,」周近嶼徑直將這個話題給拉開,「你很喜歡這幅?」
「嗯。」林喏喏摸著自己的下巴,「還行吧,比畫展上其他的畫好看——」
林喏喏說到這裡,又想起剛剛落水姑娘的那一巴掌和罵的一聲「渣男」,沒忍住又樂呵一聲。
落水姑娘那一巴掌打得還挺狠的,周近嶼右臉上的巴掌印頗為明顯,看上去很是滲人。
林喏喏掃了一眼:「你要不要去處理一下?」
她指著自己的右臉。
「很明顯嗎?」周近嶼問道。
「豈止是明顯,」林喏喏搖頭感慨,「你到底對人家姑娘做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害得她如此對待你,就差直接把你的臉皮給剝下來了。」
周近嶼道:「問了她幾個問題而已。」
林喏喏笑了兩聲,沒再繼續追問。
反正她的工作也已經完成了,打算帶周近嶼去買點酒精之類的處理一下,離開之前林喏喏拍了一張S的作品。
周近嶼站在一旁,臉上神色詭異:「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
「走吧,」林喏喏邁開步伐往門外走去,「渣男。」
畫展附近就有一家小藥店,林喏喏買了碘酒和OK綳,兩人找了個咖啡館暫時坐下。
落水姑娘的指甲估計有些長,在周近嶼的臉上劃出了一道小血痕,冒出來的血珠子已經成了血痂,林喏喏將碘酒噴上去的時候對方已沒什麼感覺了。
將OK綳撕開,林喏喏一隻手捏住周近嶼的脖子,往前湊了湊。
林喏喏本不覺得有什麼,動作大大方方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偏生周近嶼突然側了側臉,與他四目相對。
那雙黝黑深邃的瞳孔之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閃爍著,點燃明滅的光芒。
林喏喏的手不由得僵硬了一瞬,移開了視線。
周近嶼清了清嗓子,道:「謝謝。」
「嗯。」林喏喏一隻手扶著對方的脖子,另一隻手將他臉上的OK綳摁實了,道,「不客氣,渣男。」
氣氛頃刻間煙消雲散,周近嶼往後退了退,同林喏喏拉開一段距離,有些無奈:「你還真是……」
「開個玩笑嘛。」林喏喏笑了笑,眼睛微微一彎,道,「落水小姐好像格外的敏感,你只是和她一起來看個畫展,估計心裡和你二胎的名字都已經起好了。」
周近嶼道:「我倒是早就起好了一兒一女的名字。」
林喏喏被勾起了好奇心:「是嗎,叫什麼?」
「兒子就叫周朝,女兒就叫周暮。」
「嘖。」林喏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好俗好矯情的名字。」
「也就是你,」周近嶼站起身,「換一個人說這句話,我扭頭就走。」
曖昧的意味過於明顯,林喏喏非常敏銳的反應過來,笑了兩聲,不咸不淡的回他:「你現在可以出門左轉齊步走了。」
周近嶼沒說話。
落水小姐就這麼因為周近嶼的「渣」同她鬧翻,很明顯,那個所謂的陶瓶對於周近嶼來說非常的重要,雖然陶瓶是什麼,到現在林喏喏都沒搞清楚。
不過想來應該是個很敏感的東西。
周近嶼再聯繫落水小姐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對方給拉黑了。
林喏喏站在一旁忍不住又嘲笑了一波:「你都成渣男了,怎麼還想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周近嶼嘆了口氣。
林喏喏道:「噯,那個陶瓶,很重要麼?」
「上繳國家的,你說能不重要嗎?」周近嶼說。
林喏喏好奇的看他一眼:「你到底幹什麼的?」
「你猜?」
林喏喏:「……無聊。」
兩人一路鬥嘴回了民宿,才出乎意料的發現大堂幾乎人滿為患,老闆忙得腳不沾地,好不容易看到可以幫忙的,怎麼可能放過他們,連忙招了招手:「趕緊的過來幫忙啊!」
「什麼情況?」周近嶼往前走了幾步,問道,「昨天晚上不是還客流量稀少嗎。」
「都得感謝林小姐啊,」老闆感動地說道,「林小姐昨天晚上發了條微博,替我們宣傳了第一波,結果被營銷號給轉起來了,今天早上我一開大門,嚯,門口全是人,都等著排隊住我們民宿呢!今天的客已經滿了,現在排的全都是之後的!」
周近嶼「哦」了一聲:「我幫你做點什麼?」
「幫我整理一下客房,」老闆忙得手忙腳亂的,「林小姐您能也幫個忙嗎?」
「當然。」林喏喏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