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滿堂春艷

夜晚的的昇平坊景色是秀麗的。燈光是這個長夜的主角。街道上，路邊掛著的燈籠散發出溫和的光芒，為這昇平坊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衣裳，高樓上的燈火也不甘落後，將這個舞台裹得滿滿的，燈火輝煌，使正個昇平坊猶如一顆璀璨的明珠。

程宸回到軒雨閣已經戌時了（9點），主僕三人匆匆忙忙進了東閣，待轉入東閣走廊，程宸不想上樓了，時間有些緊迫。

「小青，你走快些去把古箏抱下來，還有面紗。溪竹幫我整理一下衣裳跟頭髮。今晚就隨意一些，就這身裝扮。」

「你是誰？這裡是姑娘內院，你怎的就往裡闖？」溪竹突然驚呼出聲。

「程姑娘！」梁若思愕然，都險些被驚呼聲嚇到！

「梁公子，你怎麼在這？」程宸有些惱怒的看向來人，此時程宸已經拿下了帷帽，臉上也沒有覆面紗。

「姑娘請恕罪，今晚在下與姑娘有約，卻被告知姑娘在西閣與在下會面，在下等了許久也未見得姑娘，便到前面花園走走，恰巧看到姑娘從外面回來又在這走廊停下，便想著遠遠看一下姑娘也好。是在下冒犯姑娘了。」梁若思語言誠懇，眼神卻一直停留在程宸臉上，絲毫沒有覺得冒犯。

程宸譏笑道：「恕罪？可不敢當！公子何錯？小女子只是一個風塵中人，當不起公子的賠罪。」

梁若思他可無絲毫輕視之意，有口難辨，又不得不辨，莫讓佳人誤會才好，「程姑娘莫生氣，是在失禮了，在下…」

「溪竹，我們走。」程宸看也不看梁若思，長的好就想做情聖嚒？堵人堵到這裡來了。

「小姐，小青來了。」溪竹回頭瞧見小青。

滿堂春是西閣最大的一座樓閣，分三層，三樓是雅間，二樓樓層內每隔二十步就擺放一張八仙桌，每張桌子周圍都放置有一面屏風

到三樓跟二樓都是喝酒聊天，作詩賦詞的居多，摸摸小手兒偷個香還是隱秘的，想要再進一步就請出門左轉右轉都行，昇平坊多的是樓子。

一樓中間是表演台，整棟樓是呈U字型做了個天然的擴音設備，二樓三樓站在扶手邊都能看到一樓表演歌舞，一樓周圍多餘的空地也擺了不少八仙桌，沒有擺屏風。這一樓坐的客人，純粹是看演出的。

「哎喲，小祖宗，您可算是來了。」梅戈就守在滿堂春後門張望著。

程宸歉然道：「梅姐姐！不好意思，回來晚了些。」

「可快著些，這個時段客人都已經開始多起來了。」梅戈又拉起了程宸的手往裡面走。這已經成梅戈的拉手禮了，見著就拉。

「梅姐姐，怎麼這麼多人。」程宸好奇問道，進入滿堂春見座無虛位，震驚不小。

梅戈眉飛色舞道：「這每晚都差不多人，有些時候還不夠位置呢，咱們這兒姑娘漂亮的多，今年花魁在咱們軒雨閣，更是比那兩家生意都好。阿七你去叫那奏樂的停下。宸兒，我先過去台上打個招呼。」

「好咧，梅管事！」一個小廝動作飛快的就跑開了。

大堂里鼓樂喧天驟然停下，台上胡姬退了下去，梅戈站在舞台中間

「各位官人，今晚三絕花魁程宸姑娘會在這為各位彈琴助興。多謝各位對捧場，每隔三天程宸姑娘都會來。」梅戈說完就走。天然的擴音器將梅戈的話傳遍了整棟樓。

「梅娘子，你莫不是在說笑？」二樓一個酒客沖著梅戈喊道。

「是啊，花魁怎會來這拋頭露面，不是單獨陪客的嗎？」又一個酒客疑問。

眾人議論間，已經有小廝在舞台上擺上了矮几，還有一張古怪之極的大琴和一根長笛，眾人這才有些相信，面露期待。

那些難聽的話不去理會，就當是現代明星登台演出，程宸蓮步姍姍來到矮几前坐下。

孫楠《神話》，緩緩划動細細的琴弦，古箏的琴聲十分優美，像小溪那泉水叮咚，又有著憂傷，好似那山谷的幽蘭，也不少那份氣概，好像一位英雄豪傑，古箏的琴聲是多變的，要看彈琴人的心情和感覺，所以談的好古箏琴聲是能讓人陶醉的、讓人彷彿生臨其境，所以程宸彈奏之前都要閉目醞釀情緒。

一曲彈完滿堂喝彩…

程宸還是坐著，伸手拿起長笛，吹奏《千年等一回》，在現代符合古典樂器意境的歌曲不多，那些搖滾音樂、流行歌曲可不行，程宸記得的私貨可不多，不過二三十首，肯定是要反覆使用的。

待程宸吹完曲子便起身行禮告退，「奴家告退！」

「好！」掌聲叫好聲此起彼伏。

「令人餘音繞梁三日啊。」

眾人看著那抹白色身影，眼神中都熱切不已。

「某沈岳贈程姑娘100兩添置脂粉！」

「在下林航贈200兩於程姑娘添置胭脂！」

「……」

滿樓豪客正你一句我一句洪亮高亢的叫嚷著打賞，生怕被人蓋過了自己的聲音去，而讓台上佳人聽不見自己的名字。一片就在吵嚷聲中，一個語氣輕柔的聲音，壓下了滿堂高亢的聲調。

「在下奉上黃金千兩給程姑娘賠罪！請程姑娘請原諒在下之前的失禮之處。」

滿堂陷入寂靜…

一擲千金!

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一樓舞台前面那個雖保持著拱手姿勢，氣度卻極度優雅的男子，一身玄色窄袖錦袍，袖口處鑲綉銀色絲線顯得貴氣逼人。

程宸腳步頓住，這廝確實有成為情聖的資質，大庭廣眾之下，這幅做派是要眾人誤認為二人之間有糾葛，好蓋上你的風流烙印，人言可畏，還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兒。

「公子說笑了，你我萍水相逢，並無太多交集，方才公子無故闖入內院，也無任何不妥之舉，軒雨閣只是青樓而已，不是良家之地。」

程宸轉頭看著梁若思道。我跟你萍水相逢，剛剛你亂闖我的內院不知羞恥。

你想拖上我成就你的風流名聲，我就讓你成就下流之名。

一直看好戲的眾人目光開始變得不善了，有譴責為美人打抱不平的，有佩服這廝膽大厚顏無恥做出了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能唐突佳人也是一件風流韻事，能讓美人兒跟你多說幾句話也不錯嘛！

「呵呵！姑娘教訓的是，在下雖不是故意而為，但錯就錯，請姑娘海涵。」

梁若思還是一副氣定神閑溫文爾雅的模樣，不在乎這周遭的閑言碎語。

「奴家不敢，是奴家放肆了，奴家先行告退。」

三樓一個雅間的窗前，盧俊目送美人款款離去，直到看不見身影，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溫柔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