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們……結束吧!
夜幕降臨,周遭的安靜更加凸顯出這個夜色的不同尋常,外面的雨水依舊滴答滴答地敲打著落地窗,在上面濺射出無數的水花,順延著玻璃滑落到地面上,積成一潭。
霍昀斯回來的時候,已經快要晚上八點,此時,霍氏大宅內依舊一片漆黑。他開了門,習慣性得將公文包放到了一側,剛要伸手開燈。
「不許開!」鞠可曼驀地喊道。
霍昀斯偱聲望去,此時才發覺屋內的沙發上竟是窩坐著一個小女人,他禁不住笑了下,換上拖鞋走近,「今天下午給你打手機,怎麼一直不接?」
鞠可曼耷拉著腦袋,試圖讓自己的下巴點著膝蓋。
聽不到任何的回答,霍昀斯蹙緊眉頭,他蹲下身,將臉挨近,「怎麼了?」他伸出手,想要為鞠可曼屢下遮擋住她臉頰的劉海,卻不想鞠可曼竟是身子向後一閃。
霍昀斯表情頓住,眼底閃過一抹擔憂,「發生上面事情了嗎?公司?」他試圖猜測著,「是不是中午的那份文件?」他笑了笑,努力緩解氣氛「沒關係,如果虧了,我給你補資金,怕什麼?」
「是啊,你幹嘛總是給我這麼多的包容?」鞠可曼眼眶變得紅潤,「我長得不好看,家世也不好,性格還傻乎乎的,成天幹不了一點正事。你幹嘛對我這麼好?明明我就是一個大負擔,你能圖什麼?在商業上我幫不了你,在感情上,又是一團糟。生活上還是你在照顧我。我有什麼值得你去這麼付出?」
「你就因為這些,所以不開心?」霍昀斯疑惑地問道。
鞠可曼不雅地用手背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這不是小問題,是大問題。」
「好,你說大問題,就是大問題。」霍昀斯有些無奈地搖頭道,他站起身,將鞠可曼的身子攬入懷中,「我什麼也不圖你,就是喜歡你,沒有任何理由。」
「這……算答案嗎?」鞠可曼連自己都懷疑。
「怎麼不算答案,愛情本來就沒有理由。」霍昀斯捧起鞠可曼的臉頰,傾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我愛你!就這麼簡單!」
不似往常,這樣深情的告白總是能打破鞠可曼最後一絲的防線。這次,她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了,只是想要笑,發瘋一般地笑……
鞠可曼翹起了嘴角,眼角的淚珠變得愈加明亮,她將臉頰向霍昀斯的懷中更深地埋入,鼻尖處滿是他身上的味道。
她累了,不想再和他玩貓和老鼠的遊戲了。
她膽小,她一無所有,根本輸不起,也承受不起。
當他伴隨著夜色再次掠奪她的身和心時,她已經努力讓自己清醒,她不要自己再次陷入他的遊戲,不讓自己成為他身下的俘虜,讓自己親眼看著這個男人到底是怎樣的『愛』她。
當他一次又一次深深地進入她的身體時,她疼得蹙緊了眉頭,雙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脊背,在上面留下深深地抓痕,她和他一起感受這一**的疼痛……
二天天色還沒亮。
鞠可曼先睜開了眼,她看向躺在身側的男人,赤身**,結實而有力的手臂緊緊地壓在她的小腹上,大字擺開,像是一個貪鬧的孩子,有點頑皮,又任性。
鞠可曼幾次挪開他的手臂,剛要起身,誰想他又壓了下來,無奈下,她也只得向旁邊探去,一點點地抽著自己的身子,終於脫離開他的束縛。
她俯視著床上的霍昀斯,只是一晚,下巴處又長了一些胡茬,卻多了一絲令人不敢逼視的男人味。
鞠可曼搖頭苦笑了下,或許他的模樣天生就是遊戲人間的料!
她光著腳進了洗浴間,簡單地洗了個澡,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依舊是那種清純而毫不彰顯的運動衣,穿好后,她對著鏡子怔楞了片刻,這樣素麵的她,比起那些妖嬈的女人,的確差得太遠了。
一年,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吧?
如果當年不是她提出,估計他也會毫不留情地趕她走了吧。
幸好,她有生以來,還是做了一次正確的決定。
鞠可曼笑了笑,雖然這個笑容實在有點牽強,雖然這個笑容中帶著太多太多難以啟齒的苦澀……
「啊……」
剛從洗浴間出來,卻正好撞見在門口處站立的霍昀斯。
「你起得還挺早?」他慵懶地用手扒了扒頭髮。
鞠可曼不由得嚇了一跳,不由得瞪了一眼他,「還早啊?看錶,已經七點半了!」
霍昀斯扭頭望去,微抬了下眉宇,好似驚訝,「看來是昨晚太用力,現在身體都疲了——」話語故意說得曖昧,接著看向鞠可曼,赤著雙臂攬住她的腰,剛要傾身。
鞠可曼趕忙順手牽起一本書擋在了兩人中間,瞪眼道,「趕緊去洗漱!你昨天晚上臨睡前不是說九點有個會議嗎?」
霍昀斯如夢驚醒,「糟糕,我忘了!」快速地走進了洗漱間。
鞠可曼看著他快速閃進的背影,笑容慢慢在臉上隱去。
「你中午有空嗎?能否請我吃頓飯?」霍昀斯一面低頭整理文件夾,一面對鞠可曼說道。
鞠可曼聞言,不禁再次翹起嘴角,「沒空!」請他吃飯?虧他說得出來。
霍昀斯擰了下眉頭,「這可是我畢生一次求人家請我吃飯!」
「很可惜,我中午有約。」鞠可曼找了一條領帶,走到他身邊,細心地給他打上。
「誰?」霍昀斯臉色微變。
「你管是誰啊?」鞠可曼瞪了一眼他,「趕緊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你不和我一起走?」霍昀斯疑惑地問道。
「我不急,中午去也成的。」鞠可曼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正好在家看看書。」
霍昀斯再次皺眉望了她一眼,這才死心地出了門。
鞠可曼透過窗子,看著他開走的車子,剛剛還輕鬆的氣氛似乎一下子又變得沉重,她不想再欺騙自己了,她已經不信任他,甚至會懷疑他的每一句話。這樣的愛情保質期會是多久?她不清楚。但是她隱約感覺到,保質期到了!
鞠可曼打開電腦,開始搜索著租房信息,抄錄好地址,將聯繫電話寫好,於是她出了門。
這是一幢老房子,從外表看有點破舊,但房間布局不錯,雖然只有三十五平米,可對於她來說,大小正合適,一個人的生活,不用過多的空間,相反越小會感覺越充實。
「小姐啊,不似偶跟乃講啊,」阿婆用著蹩腳的普通話對鞠可曼說道,「偶這裡的房似最便宜的嘍,乃從全台北看去哦,阿絕對不會又二個。」
鞠可曼覺得這個阿婆很是可愛,怕鞠可曼不滿意,還特意帶她走家串戶,告訴她周圍都是一些良民,她大可放心治安問題,不僅如此,還有免費的水提供。樓上住著一個年輕女孩兒,據說是個作家,無父無母,半工半讀的人生。樓下呢,是一對小夫妻,感情和睦。
聽來,環境倒是不錯。
所以鞠可曼毫不考慮地交下了訂金。
這時電話響起,秘書小姐說是公司有急事,她這才趕忙又打車回到了公司。
「鞠總,實在壓不住了,那些女人簡直太刁蠻,」人事經理向鞠可曼抱怨道,「拿了錢還說不夠,說要是不給,她們就上告!」
鞠可曼鎖緊了眉頭,「她們要多少?」
「至少……一百萬!」人事經理偷覷了一眼鞠可曼。
「一百萬?」鞠可曼揚聲,「真是獅子大開口,還不如公司直接倒閉了呢。」
「那您看現在怎麼辦?」
鞠可曼思索了片刻,「先取消人事命令,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也好。」人事經理點頭,轉身走出。
鞠可曼有些疲憊地坐回了皮椅中,她揉了揉眉心,心情越發煩躁。
經過這半年多的學習,她大概學會了該怎樣去管理公司,也特意學了一些財務知識,然而,當她想要去加以運用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學的那些不過是理論罷了。
說實話,她真的不適合經商,她根本沒有經商的頭腦。
阿紅說她自找苦吃,鞠可欣笑她自以為是,鞠可童也早已對她置之不理。她不斷地詢問自己,這真的是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朋友,親人,友情,親情,愛情……變得一無所有。
鞠可曼感到胸口發悶,禁不住長舒了口氣。
這一個星期,鞠可曼過得魂不守舍,總是犯著迷糊,就連自己最喜歡的電視劇都變得索然無味,最愛的冰激凌讓她不再驚喜,除了晚上和霍昀斯的ML會讓她扯回神思外,其他時候都過得亂七八糟。
霍昀斯感覺到了,幾次相問,卻都沒有結果。後來不知從何處,知道了公司最近的情況,他以為鞠可曼的不開心是因為公司的人事關係,於是,他下達了一篇人事命令,以考核制公平競爭,看每個人的簡歷以及綜合素質,大刀闊斧地裁去了將近有十個人,沒有一絲的猶豫。而那些人只是一夕之間,也都乖乖地答應自動離職。
連鞠可曼都感覺到驚訝不已,從始至終,他根本沒有露過面,只是一篇人事命令,卻讓她的那些部下心服口服地離開。
就連人事經理都目瞪口呆,他不知道是霍昀斯幫忙的,於是對鞠可曼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就在這件事過後的三天傍晚,霍昀斯沒有預先告知鞠可曼,就開著車在離正德公司一百米遠處等待。
鞠可曼本想一個人去搭乘公交車,一扭頭,卻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她禁不住蹙了下眉頭,微顯猶豫,然而當那身影轉過來正對向她時,鞠可曼還是邁開了步伐,向他走去。
「今天帶你去一個地方。」霍昀斯倚靠著車,對她神秘地笑道。
鞠可曼抬眼望向他,「哪裡?」
「去了就會知道。」霍昀斯將車門拉開,讓鞠可曼先坐,然後轉身進了駕駛座,發動車子,轉動著方向盤,慢慢向左拐去。
一路上,兩人默不作聲。這一個多星期以來,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她不想聊,所以他就保持著安靜。偶爾感覺太過靜,鞠可曼就讓他打開收音機或者是CD機。
車子停在了一個露天草地上,然而令鞠可曼驚訝的是,這裡竟然開了一個大型的party。
看得出來,這個聚會時自發組織的,並沒有任何的人群限制,周圍插滿了蠟燭,桌面上擺放著紅酒和食物,並不稀有,大都是常見的。而周圍的人打扮並不時尚,只是穿得普通,再普通,她們高聲笑談,沒有任何的階級限制,沒有一些禮儀束縛,放鬆而開心。
霍昀斯看到鞠可曼的嘴角翹了起來,跟隨著笑了笑,「就知道你會喜歡。」為她解開安全帶,「過去吧,隨便玩玩。」
「嗯。」鞠可曼重重地點了點頭。
「唉,我老早就不想工作了,壓力那麼大,要是可以天天在家該有多好?」
「你啊,懶死吧。」另一個女人說道。
鞠可曼舉著一杯飲料走了過去,站在她們身側,看似愜意地聽著。
「小姑娘一個人過來的?」這時一個老奶奶挨身坐在了鞠可曼的旁側。
鞠可曼遲疑了下,點了點頭。
「看你年紀不大,還上學嗎?」
鞠可曼禁不住笑道,「我已經二十四了。」
「喲,看著不像。」老奶奶頗為驚訝,上下再次打量了一番鞠可曼,眼神中充滿了喜愛與欣賞,「現在像你這樣守本分的女孩兒還真是少了。如果我孫女還在的話,估計和你一邊大了。」
「您孫女?」鞠可曼收斂了笑意。
「去世了。」老奶奶傷感地說道,「三年前得了一場病。」
鞠可曼望著她,沒有吱聲。
「不說了。」她笑道,「你結婚了嗎?」
鞠可曼遲疑了下,搖了搖頭。
老奶奶和藹地笑著,「該考慮考慮了。奶奶是過來人,雖然說趕不上現代的潮流,但是也經歷過愛情,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愛情。我孫女以前就是被一個年輕人給騙了,那年輕人長相不錯,成天遊手好閒,總是會甜言蜜語,哄得我孫女信他不信我們,那年輕人不僅騙了我孫女,外面還有兩個女朋友。唉……」老奶奶感慨萬千。
鞠可曼皺緊了眉頭,「後來那男的怎麼樣了?」
「跑了。」老奶奶扭頭看向鞠可曼,「我們家鄉啊,有句話說得好,不言不語的男人是最值得你愛的,那些總是將『情』『愛』掛在嘴邊的男人,一個都不要去信。找一個普普通通,守本分的男人,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幸福的。你說,是不是?」
鞠可曼突然有種豁然的感覺,禁不住笑了笑,「嗯。」
「奶奶這句話我贊成。」周圍的一些女人湊了過來,「選老公就是選本分一點的,越是相貌好的,就應當避而遠之,准沒白頭到老的。」
「……」
鞠可曼端著飲料,聽她們高談闊論,氣氛輕鬆而愉快,因為大家彼此都毫不認識,所以更是暢所欲言,心中不滿,愛情的不順,工作中的壓力,太多太多……偶爾品嘗下地方的特色,有點鄉土氣息,但是的確令人心情愉快,時間就在這歡樂的氣氛中度過。
「會不會冷?」霍昀斯走了過來,他高大俊朗的外形登時令在場的女人們目瞪口呆。
鞠可曼笑容收斂,對這他搖了搖頭。
「剛剛看你們一直在笑,怎麼,有好玩的事情嗎?」
「沒什麼,就是一些生活瑣事。」鞠可曼站起身,「你不會感興趣的。」
霍昀斯低頭,看到鞠可曼的運動衫有些褶皺,自然地伸手為她整理,周圍的唏噓聲不斷,而他依舊故我。
鞠可曼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頰,趕忙說道,「回去吧,我有點累了。」
「好。」霍昀斯用手揉了揉鞠可曼的發頂。
「喂,等一下。」這時一道女聲從後面傳來,「這個是不是你的?」
鞠可曼看到女人手裡拿著的手鏈,趕忙看向自己的左手腕處,「噢,謝謝。」不等她伸手,霍昀斯卻已接過,他對著女孩兒輕輕一笑,「謝謝。」
女人頓時燒紅了臉頰,她看看鞠可曼,又望望霍昀斯,「呃,冒犯的問一句,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們……」
「夫妻!」霍昀斯先一步答道。
女人驚訝地張大了口,眼底閃現過一抹羨慕,她用手捂住嘴,沖著鞠可曼說道,「祝你們幸福。」不舍地轉身走開。
一路上,鞠可曼不吱聲,她坐在副駕駛座上,扭頭看向車窗外。
五彩斑斕的夜景令她眼花繚亂,道路邊上的樹木一排地倒行過,好似一條綠色地帶。過了繁華鬧市區,再次歸於平靜,嘈雜的心跟隨著一起開始進入沉思。
「不言不語的男人是最值得你愛的,那些總是將『情』『愛』掛在嘴邊的男人,一個都不要去信。」
「我愛你——」
鞠可曼的心此時已經不再揪痛。
「想不想再吃點東西?」霍昀斯問著。
「不要。」鞠可曼拒絕,將頭轉向他,一臉質問,「剛剛為什麼要說我們倆是『夫妻』?」
霍昀斯笑了笑,「那是事實啊。」
鞠可曼糾正道,「事實是,前夫前妻!」她將『前』字加重。
「那兩個字太麻煩了。」霍昀斯顯得無賴,笑著說道。
鞠可曼瞪了一眼他,繼續將臉轉向車窗,「昀斯,我有點累了。」
「那就休息吧,到了地方,我叫醒你。」
「一個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我考慮了很久,我們……」她的嗓音微有停頓,「結束吧!」
車子『嚓』地一聲,猛然停下,就連鞠可曼的身子都跟著向前傾去。
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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