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兄妹
鞠可曼看著吳嫂端過來的冰激凌碗,趕忙走了過去,背對著即要衝過來的小男孩兒向嘴裡塞了一口,登時來個透心涼,逼得她眼淚快要流出。
「貓咪,冰冰——」男孩兒在身後揪著她的衣服。
「貓咪沒有。」鞠可曼看著僅剩一口的冰激凌,竟是不捨得再分開去,明天一來事,估計半個月他都不會讓她碰。
「貓咪冰冰!」男孩兒倒騰小腿兒繞身至前面,「貓咪——」
鞠可曼快速地閃身,到了霍昀斯的身後,「貓咪沒有,把拔有。」
「把拔?」男孩兒仰起頭,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登時沒了下話,卻還追著鞠可曼,「把拔?」
沒等男孩兒說完,霍昀斯微微蹙眉,還沒吱聲,只聽男孩兒卻已嚎啕大哭。
鞠可曼趕忙將身子閃了出來,快速地抱住男孩誘哄道,「寶寶乖啊。」
「把拔壞銀!」男孩兒哭喊道,「把拔壞銀!」
鞠可曼聞言,扭頭看去,雙眸炯瞪,「你嚇唬他了?」明顯質問的口吻。
霍昀斯頗顯得無辜,他雙手攤開,「我什麼也沒做啊。」
「那寶寶幹嘛哭?」鞠可曼看向懷中的霍寶寶,只覺痛心。
霍昀斯無奈地笑了笑,「我怎麼知道。」
「都是你,害他哭!」鞠可曼瞪眼,「要是有下次,今天晚上都別想回屋睡覺!」她將寶寶抱起,「乖啊,媽咪帶你去看動畫片,咱們看什麼呢?呃……貓和老鼠怎麼樣?」
「貓,鼠。」霍寶寶學著說道。
「霍寶寶不向媽咪要冰了嗎?」某人在身後『好心』地提醒道。
霍寶寶眨了眨眼,接著一扭頭,「貓咪,冰冰。」
鞠可曼身子一頓,想到剛剛好不容易掩藏好的那勺冰激凌。
身後驀地傳來低沉的笑聲,腳步聲越來越遠,好似在逃跑一般。
「霍、昀、斯——」
……
每天的生活都好快樂,一連快要過了兩個月,這樣的日子真的很享受,鞠可曼不知道她自己有多害怕這樣的事實不屬於她。
她一直在數著,期待日子過得慢一點。
可沒想到,這一天還是來得如此之快!
「叮咚——」門外傳來了鈴聲。
正好此時霍寶寶在午休,而霍昀斯也去上了班,鞠可曼剛說要到客廳看電視休息會兒。
「夫人,我去開門吧!」吳嫂從廚房走了出來。
「好。」鞠可曼按下電視開關,這個時刻正播放著她最喜歡的娛樂報道。
「吳嫂!」
「詠禕小姐?」吳嫂臉上寫滿了驚訝,「你……你怎麼會過來?」
「怎麼,很意外嗎?昀斯呢?」女人的聲音揚起,「他不在嗎?」
「呃今天先生去公司忙事情了。」吳嫂說道,又是回頭看了一眼。
「那寶寶呢?」女人興奮地說道,「我去看下他,好久沒見著了。」說完就要進門,「我今天給他買了不少東西呢,還有兩套衣服,不知道穿得會不會合身。」
「哎,詠禕小姐——」
不等吳嫂說完,卻見女人已經進了門,而此時鞠可曼聞聲也走出,兩人不期而遇。
「吳嫂?」鞠可曼將目光探向身後的吳嫂。
「吳嫂,她不是……」女人的目光登時變得犀利,「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夫人,您先進屋。」吳嫂走了過來,試圖打圓場。
「夫人?」女人眉宇擰起,顯然對於這個叫法不敢苟同,「你怎麼可以叫她夫人?你以為她是昀斯的老婆?」
吳嫂皺著一張臉,苦口道,「詠禕小姐,先讓夫人進屋,一會兒我再和你解釋。」
「解釋,有什麼好解釋的?」女人聲音揚高,明顯不示弱,「昀斯亂了,難道您也跟著胡鬧嗎?她哪點像?長相不是,作風更不是!你知道她之前的為人嗎?我還以為……上次昀斯跟我開玩笑,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給她帶回家了。」
「什……什麼作風?什麼長相?」鞠可曼迷惑了,她看向在場的兩人,竟是一頭霧水。
「夫人,您先進去!」吳嫂再次為難道。
「可笑的夫人。」女人譏笑不已,「這些有必要對她隱瞞嗎?她本來就是一個作風不檢點的女人,怎麼配得上昀斯?」
鞠可曼徹底暈了,她不斷地搖頭,「我不明白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好個不明白,簡直推卸得一乾二淨!」女人再次諷刺道,「我勸你最好趕緊離開這裡,不要再出現!」
鞠可曼將目光投向吳嫂,「吳嫂?」
吳嫂耷拉著腦袋,「詠禕小姐,夫人是先生帶回來的,這裡是霍宅,所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外人?」女人瞪大了雙眸,「好,我們就在這裡等,看昀斯回來後會說些什麼,到底她是外人,還是我是!」她猛推了下鞠可曼,側身大步走入,完全像是一個女主人,到了客廳,坐下。
吳嫂一見情形如此,趕忙走向了屋內,先是泡了一壺咖啡,然後走入了客廳。
鞠可曼呆愣在原地,扭頭看了下坐在客廳處的女人,她的長相很柔美,皮膚白皙,好似弱不禁風,讓人禁不住升起一抹保護欲。
可……關鍵問題是,她是誰?
她說她不是鞠可曼,也不是夫人,那麼她自己又是誰?
從她醒來后,霍昀斯就告訴她,她是鞠可曼,是他的妻子。難道這些都要推翻了嗎?
好亂,真的一團亂。
她不想承認這些。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院子內竟然傳來了車聲。
吳嫂從屋內走出,「先生回來了。」她心急地去開門。
霍昀斯一進門就鎖著眉頭,表情嚴肅,瞟了一眼站在門口處的鞠可曼,又望了望屋內的女人,「你先到樓上去。」
鞠可曼低垂著頭,「你會告訴我實情的,是嗎?」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霍昀斯遲疑了下,但還是點了點頭,「嗯。」
「那好,我等你的答案。」鞠可曼轉身走向了樓上,將房門掩上。
不一會兒,卧室門再次被推開。
「昀……吳嫂!」雀躍的心再次變得落寞。
「夫人,喝點茶吧。」吳嫂將茶盤放下,為鞠可曼倒上一杯龍井,「今天沒有想到詠禕小姐會來。」
「她到底是誰?」鞠可曼不禁問道。
「是先生的妹妹。」吳嫂如實回道。
鞠可曼不禁蹙眉,「怎麼以前沒有聽昀斯提起過。」
「這……」吳嫂嘆了口氣,「先生不太喜歡談這些家務事吧。」
「哦。」鞠可曼抿了抿唇。
「夫人要是有事就叫我。」吳嫂說完走了出去。
鞠可曼長舒了口氣,心口莫名地壓抑著,好似塞了一塊大石頭,令她難以喘息。
其實回想這些日子,她真的有種飄入雲端的感覺,不太實際,因為溫馨來得太過快,有點容易。
她應該早就預料到,有可能……這一切根本不屬於她!
「哇哇……」突然樓下傳來了一聲哭喊。
鞠可曼趕忙站起身,情不自禁地走出了門口,可當腳步剛要踏出一節台階時,卻看到如此不堪的一景。
女人摟著霍昀斯,不停地踮著腳,用唇追逐著霍昀斯的臉頰,「昀斯,難道你都忘記了,你說過,你小時候對我說過的話,你要給我幸福,你的婚姻都是暫時的,難道這些你都忘記了?」女人啼哭道。
霍昀斯不斷地向後退著身,沉默不語。
「你和鞠可曼結婚,我沒有阻攔,因為你給我允諾,你說你是在為我們的將來做準備。你根本不愛她!」女人哽咽著,淚流滿面,「可結果呢?你愛上了她!你給我的只有一句話,我們結束吧——」
「對不起。」霍昀斯臉上現出一抹內疚,卻還是甩開她的手。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難道還比不上你們短短的兩年?不過是一段假的婚姻!」女人搖著頭,竟是跪倒在地,「外婆去世了,鞠可曼也終於離開了……我以為上天乞憐我,所以又將你還給了我,可現在……又被一個外人插入,上天不公,我不同意,我絕不同意……」她嚎啕大哭,聲音早已壓蓋住一旁卧室內寶寶的哭聲。
「詠禕,回去吧。」霍昀斯面無表情道,「感情的事情本來就很難說,何況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
「你說過,你會愛我到永遠!」女人仰頭,「這算什麼?」她的目光變得獃滯,「你在告訴我說,就算是一個如此骯髒的女人,都會比我強嗎?你將我踐踏得一無是處!」
「不許你這樣說她!」霍昀斯皺眉,沉下臉。
「事實就是如此!」女人強辯,「她骯髒,我早就調查清楚了,她根本就算一個野女人,她不配得到你的愛。」
霍昀斯隱忍不住,揚起手臂,只聽『啪』地一聲。
女人登時呆住,白皙的臉頰上凸現出手掌印,淚珠依舊掛在眼角,終於滾落了下來,如此的狼狽,如此的痛心。
「你……你竟然為了她,一個外人來打我?」她不敢置信地搖頭。
霍昀斯直視著她,卻默不作聲。
「好,既然外婆不在了,你也不要我了,那我留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說著她站起身,直衝向霍昀斯身側的牆壁上,只聽『砰』地一聲。
「詠禕?」霍昀斯急忙過去,將她弱小的身子攬入懷中,「詠禕!」
幸好有驚無險。
女人漸漸睜開了雙眸,再次失聲痛哭道,「為什麼……為什麼……我還能怎麼辦?你……你要我怎麼辦?一直以來,你就是我的全部,沒有了你,你要我怎麼活啊……你竟然這樣對我……該怎辦?怎辦?好討厭啊,都是你,都是因為你。」她將頭扎向霍昀斯的懷中。
……
鞠可曼站在樓梯上,望著面前的一幕,竟是震驚得無法相信。
這是兄妹嗎?
既然是兄妹,為什麼又會發生這樣的關係?
他們,他們這樣分明就是……
鞠可曼竟是不忍說出如此難堪的字眼。
「哇……貓咪……」霍寶寶的哭聲驀地將兩人打醒。
吳嫂匆忙地從另外一間屋子跑了出來,「先生,我去就好了。」自始至終低垂著頭,不敢抬起。
霍昀斯將手抽回,站起身,「你休息會兒,我去看下。」剛要走。
「我……我跟你一起。」她用手背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這個點兒,估計他是餓了,我照顧過他,知道他的情況。」聲音依舊在哽咽。
霍昀斯扭頭看了她一眼,眉宇微擰,「嗯。」
鞠可曼趕忙將腳撤回,身子微微一閃,躲在了牆壁后。
她的心跳已經早已超過了每分鐘一百二十下,此時此刻,她根本不敢置信剛剛的一幕。
是否……她過得太過『自在』了?
是否……她真如那女人所說,她搶奪了別人的東西?
……
幸福,為什麼總是那麼短暫?
來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還沒來得及暖過全身,卻又被無情地剝奪走。
……
夜幕悄然地落下了,周圍一片安靜,除了卧室內的那個卡通鬧鐘發出走動聲,再無其他。
門被推開了,一抹高大的人影走入,好似故意在壓低著腳步聲,直到走近了床邊,停下,隔了許久,才繞道了另外一邊,床鋪下陷。
鞠可曼盡量讓自己表現得毫無異常,然而,當他的手探向她的腰間的一剎那,她還是心理產生了抵觸。
鞠可曼側了一點身,試圖不經意間地甩開他的手,然後繼續裝作均勻的呼吸,試圖掩蓋住內心的矛盾。
霍昀斯再沒有了動作,大概過了五分鐘后,他起身蓋上了被子,還特意抬過來為鞠可曼掖了掖,生怕她會被風吹著。
一時間,鞠可曼的心泛起了一股股酸澀。
她好想對他說,不要再對她這麼好了,她害怕,她真的很害怕,害怕這一切不屬於她,害怕只要再睡上一宿,一切都會像是童話故事一樣,消失不見。
感情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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