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心結
慕遠征嘆了一聲:「不管怎樣,你記著爸媽都在這裡,爸爸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都不會看著我的寶貝女兒受委屈的。」
他這最後一句話,卻像是對顧未然說的一般。
顧未然忙站起身來:「能和漣音在一起,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我怎麼會讓她受委屈呢?慕叔叔您就放心吧,我這一輩子,都會待漣音好的。」
慕遠征點了點頭,淡淡道:「說的容易,做出來難,但願你能永遠記住你今日對我說過的話。」
顧未然只覺得心頭一陣凜然,忙鄭重應了:「慕叔叔,我會銘記在心的,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我的承諾。」
「爸,我相信未然,他不會辜負我的,您就安心吧。」
慕漣音拉著慕遠征的手臂晃了晃:「再說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從小到大,誰敢欺負我啊,都是我欺負別人的份兒……」
慕遠征見她撒嬌,不由得笑了:「你這話說的也是,好了,等你弟弟回來,咱們就開飯。」
慕漣音點點頭,扶了慕遠征坐下來,才對雲茴道:「雲茴,邀請你來吃飯,倒讓你看笑話了……」
雲茴笑了笑:「沒事。」
慕漣音走到她身邊坐下來,拉住她手,輕聲道:「雲茴,我一直都沒機會正式給你說聲謝謝,謝謝你之前救了蕭野,我們真的都很感激你。」
雲茴想到那一夜也是在這個餐廳,慕漣音是怎樣笑著走進來,拿過了她手中的酒杯,替她喝下了那一杯奪命的酒。
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意,這一份恩情,她都記下,並且回報了。
她心中無愧無遺憾,只是真心的希望,她這樣善良這樣好的女孩,可以一生順遂。
「慕小姐,我嘴笨不會說話,蕭野的事情,你們都已經謝了我很多次了,真的不必了,今日我來慕公館,一是給你送行,二則也是感謝你那天幫我解圍,替我喝了酒,慕小姐,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人,我希望你和顧先生能一輩子恩恩愛愛,白頭到老。」
這是她最真心的祝福,她說的誠摯,慕漣音自然也聽得出來,她握著她手,臉上笑意更深了幾分:「未然的老家實在是有些太遠了,要不然,我就邀請你去那邊玩了,我過幾日就要離開京都啦,雲茴,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你年紀小,可性子卻穩重,蕭野……他肯聽你的話,慕宸呢,又特別聽他的話,我以後不在京都,也照看不到他們,能不能拜託你,算是幫我看著他們兩個……」
「慕小姐……我其實也做不了什麼的。」
「也不用你做什麼,只是蕭野和慕宸,都年輕,不免會有性子衝動的時候,你若是知道了,就多勸一勸,蕭野肯聽你的話呢……」
雲茴想了想,想到慕漣音這一走萬里,縱然如今出行方便,但距離總歸擺在那裡。
她又鐵了心要和從前的生活斬斷,定然也不會輕易在回來。
心中不免也有些酸楚難過,到底還是點頭應了:「我會儘力的。」
慕漣音立時笑了:「雲茴,真的謝謝你。」
蕭野帶了慕宸回來,慕宸雖然不太情願,但卻還是給慕遠征道了歉。
慕遠征也未曾多說什麼,吩咐傭人上餐。
他用餐時一向不說話,因此這一餐飯倒是吃的安靜。
只是傭人在上一道蒸魚的時候,慕漣音忽然笑了:「長辭每次來家裡,都要點周嫂做的這條蒸魚,可惜今天他卻不在……」
蕭野的筷子頓了頓,「我給長辭哥說了的,但他今天有很重要的事,實在抽不出身。」
慕漣音點了點頭:「嗯,我知道的,他如今在顧家也能獨當一面了,自然不像從前那樣,整日里都是個富貴閑人。」
蕭野沒有再說話,這滿桌子的珍饈佳肴,卻好似索然無味了一般。
慕漣音夾了魚,放在顧未然的盤子里:「你嘗嘗,周嫂做的魚最好吃了。」
顧未然點了點頭,可卻沒有動筷子。
那一塊魚,自始至終都放在盤子里,他碰都沒有碰一下。
慕漣音不是個特別心細的女孩,從她之前和薛姮在一起,長愛穿男裝,整日里活的肆意洒脫就能看得出來,她性子十分豁達不拘小節,尋常女孩的敏感和細膩,在她這裡卻好似稍稍的弱了一些。
因此,她並未注意到顧未然沒有碰這塊魚,更不曾注意到,一直到這餐飯吃完,顧未然都沒有碰餐桌上的任何一類烹制的魚肉。
慕遠征工作極忙,吃了飯就離開了慕公館去了辦公地,蕭野送了雲茴離開,秦家的司機還等在外面。
慕漣音也送了顧未然回去。
她馬上要離開京都了,這些日子自然是住在家中陪家人更多,顧未然依舊住在自己租的公寓里。
顧未然開車駛出慕公館,車子駛到慕公館外筆直的私家公路時,他忽然從後視鏡里看到路邊暗影處,停著一輛黑色的越野車。
如果不注意,這樣的夜色里,根本不會察覺還有輛車停在這裡。
顧未然不知怎麼的,忽然又想到了那個叫顧長辭的男人。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掌心漸漸變的汗津津,車子駛出去了一截,他卻又忽然減緩速度,將車子停在了路邊樹下,熄了火。
鬼使神差的,他打開車門下車,徒步折轉了回去。
蕭野送了雲茴離開,剛要進大門,卻有人叫住了他:「蕭野。」
「長辭哥?」蕭野有些震驚的回頭:「你不是說有事不能來了嗎?」
顧長辭身形有些寥落的靠在車門上,手指間夾了一支煙,那點點星火,在他的指間明明滅滅。
高遠的路燈灑下橘色的光芒,不知什麼時候,又飄飄揚揚的下起雪來。
京都到了冬日,總是特別愛下雪,這一場一場的雪,下的沒完沒了,讓人的心頭好像也跟著覆了一層霜雪。
「你姐姐就要離開京都了,什麼大事,又能比這件事更重要。」
顧長辭淡淡笑了笑,將煙送到唇間,他抽了一口,吐出一串煙圈:「你姐姐,是不是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