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打虎英雄
瘟疫終於被控制住了,病人也一個個都治好了從神河觀里走了出去。神河觀又漸漸恢復了以往的空寂。秦才厚喜歡上了這裡,喜歡它的清靜,喜歡它的優雅,有事兒沒事兒,都喜歡一個人坐在後院的井台上看書。
這一天,他正一個人獨自坐在井台上安安靜靜地看一本八卦書,突然,他聽到井裡有動靜。於是就悄悄趴在井沿上往下看,井的半空中掛著一個籃子,裡面裝著半隻鄉親們送給他的狍子肉,只見一隻野兔「嗖」的一下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秦才厚懷疑井壁上有野兔洞。於是他就回到房間放下書,拿了一隻手電筒,來到水井上,順著井繩爬了下去。爬到一半,果然在北面的井壁上發現一個洞,但不是野兔洞,而是由鋼筋混凝土澆灌成的洞口。他趴在洞口用手電筒住里一照,洞口兩邊預埋了兩個銹跡斑斑的鐵環,裡面是一個大斜坡,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
神河觀位於夾屁溝北面兩里地遠的洮河的南岸,偏僻荒野,北岸是S國一個廢棄了的炮台。
秦才厚懷疑這是由河床底下通向S國炮台的一條地道,因為他聽屯裡的人講過,神河觀是偽滿時期日本特務喬裝成南方道士在這裡建的一個情報站;解放后,日本特務走了,這裡馬上又住進了兩個真道士;十年前,紅衛兵小將破四舊時把兩個道士給趕走了,現在一直空著。秦才厚一直弄不明白,當初日本特務為什麼要在河邊打一口水井呢?現在看來是為了隱藏地道口而打的。
秦才厚爬出水井,打開後院的小門,就是洮河河岸了。
從北嶺匯聚下來的洮河,由東向西在這裡拐了一個九十度大彎向南流去。神河觀就建立在這個九十度大彎處,掩映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中。
河床在拐彎前,有一個兩、三米的垂直落差,形成一個小瀑布。
他舉目向北眺望,對岸的炮台早已廢棄多年,破亂不堪,現在已經是飛禽走獸出沒的地方,根本就眺望不出什麼蜘蛛馬跡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秦才厚決定鑽進去探個究竟。
他回到屋裡,找出指南針,來到後院,背上他上山採藥用的小背簍,小背簍裡面放著一捆麻繩和一把小鋤頭,然後他就又順著井繩爬了下去。他在洞口把麻繩的一端綁在一個鐵環上,然後又順著這條麻繩往下爬,沒多遠就到底了。他拿手電筒一照,地下有一堆腐爛了的麻繩和木板。秦才厚猜測這可能是上下地道的雲梯,年久腐爛了。他再往裡照,果然是一條直通河對岸的長長的地道。地道由青石砌成拱圓頂形,寬約一米,高有一米六左右,可容一人彎腰通行;地下每隔兩米還有一個地漏,供排水用。
秦才厚順道前行,約莫走了半個小時,達到了盡頭,又是一個大上坡,並且地上也有一堆腐爛了的麻繩和木板,秦才厚猜測上面肯定是出口了。
秦才厚從小就和崔明國、馬飛一起練武,騰挪跳躍的本領超乎常人,所以他不費吹灰之力就爬上了斜坡,看到了兩個鐵環,同時也發現了有一塊青石板堵住了地道口。他把手電筒扔進背簍里,一手抓住鐵環,一手推挪青石板,打開了地道口,鑽出了地道。
這個地道口就開在一個炮台的牆壁上。
秦才厚正在舉目四處觀望,忽然發現有一人騎著一匹馬向這裡走來。他趕緊用青石板把地道口蓋好,躲藏在炮台後面偷視著。待這一人一驥走近,他看清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S國男人騎著一匹長鬃捲毛白馬。
就在秦才厚躲藏在炮台後面耐心等待S國男人騎馬從炮台前面走過去時,突然正在向東行走著的長鬃捲毛白馬一陣亂聲嘶叫,接著便是神情慌亂地亂刨刮踢,把S國男人掀翻在地后,無限驚恐地扭頭向西跑去。
秦才厚一陣驚奇,沒來得及多想,趕緊向東望去,望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樺樹林依然寂靜無聲。
他扭頭再向西看,長鬃捲毛白馬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媽的,什麼東西,這麼大的威風,把一匹馬都給嚇跑了?」秦才厚心中忐忐忑忑嘟嚕著,已敏感到必有名堂,趕緊抄起小鋤頭,警惕地向周圍瞭望探索。
突然一聲巨吼,灌木叢中撲出一隻大個的東北虎,張著利牙,豎著尾巴,一衝一衝地朝S國男人撲來。虎尾掃擊著灌木叢,唰唰亂響,震得枝葉四濺。
那個S國男人雖然身上背著一支單管獵槍,但他來不及摘下了,只是抬著頭,兩眼死盯著撲來的老虎,嚇得不敢動彈。
虎離S國男人很近了,只有三十多步遠。
說時遲,那時快,秦才厚「唰」的一聲從炮台後面跳了出來,迎面向老虎衝去。
又餓又渴的老虎見了又有一個人主動前來送死,驚喜異常。便來了一陣凶狂的示威,向秦才厚猛吼了兩聲,似半天里起個霹靂,震得在全嶺在迴響,尾巴像條巨大的鞭子,打的地上塵土飛揚。接著,它把兩隻爪在地上略按一按,和身望秦才厚一撲,從半空里攛將下來。
秦才厚見老虎撲來,只一閃,閃在老虎背後。
老虎背後看人最難,便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掀將起來。
秦才厚只一閃,閃在一邊。
老虎見掀秦才厚不著,又吼了一聲,鐵棒似的虎尾倒豎起來只一剪,向秦才厚剪來。
秦才厚卻又閃在一邊,躲了過去。
老虎這一撲一掀一剪,都沒有捉著秦才厚,氣性先自沒了一半。再吼了一聲,一兜兜將回來。
秦才厚見那老虎復翻身回來,雙手輪起小鋤頭,盡平生氣力,只一鋤,從半空劈將下來。只聽「嘭」的一聲,正打在老虎頭上,把小鋤頭折成兩半,鋤頭飛將出去,只剩下半截鋤柄握在手中。
受傷的老虎性發起來,咆哮著翻身又向秦才厚撲將過來。
秦才厚一跳,退了十步遠。那老虎恰好把兩隻前爪搭在秦才厚面前。秦才厚將半截鋤柄丟在一邊,兩隻手就勢把老虎頂花皮胳嗒地揪住,一按按將下來。那隻老虎急要掙扎,被秦才厚儘力氣捺定,那裡肯放半點兒鬆寬。
秦才厚把只腳望老虎面門上、眼睛里只顧亂踢。
那老虎咆哮起來,把身底下爬起兩堆黑泥做了一個土坑。
秦才厚把老虎嘴直按下泥坑裡去,左手緊緊地揪住頂花皮,偷出右手來,提起鐵鎚般大小拳頭,盡平生之力只顧打。打到六十來拳,那老虎眼裡,口裡,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鮮血來,更動彈不得,只剩口裡兀自氣喘。
秦才厚放了手來,手腳蘇軟地坐靠在老虎身上喘息起來。
這時的S國男人才如夢方醒,爬起身來,摘下獵槍,上前兩步,朝著老虎的腦蓋骨就「當」的開了一槍。
老虎仆卧在地上,只有一條尾巴亂絞了一陣,最終死去。
S國男人用腳踩著虎背,蹬了兩蹬,死老虎已全身鬆軟。確信老虎氣都沒了,方才放下槍,向秦才厚感恩道謝起來。
秦才厚在中學里S語學得很好,他自己都能說得一口流利的S語。但是,這位S國男人遠東地方口音很重,秦才厚聽了很費勁。好在S國男人也能講幾句半生不熟的東北話,他們倆連比劃帶說也能交流起來。但自始至終,秦才厚都沒有說出「地道」這兩個字,只是說他採藥,不知不覺就趟過了河。
河對岸的黃種Z國人,時不時就有人趟過河來采蘑菇採藥什麼的,因此S國男人對秦才厚說的話,是深信不疑的。
這個S國男人名叫丘爾巴諾夫,是一名獵人。
丘爾巴諾夫對秦才厚說:「我的家離這兒不遠,到我家休息吧。」
「那這老虎怎麼辦?我們兩能抬得動嗎?」秦才厚犯愁地說:「我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丘爾巴諾夫把手指彎曲放入嘴中,向西面響響地吹了一個長哨。不一會兒,剛才嚇跑了的那匹長鬃捲毛白馬嘶叫著又跑了回來。
秦才厚和丘爾巴諾夫把老虎抬上馬背,向丘爾巴諾夫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