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九)

多事之秋(九)

酒是醇香的桂花釀,蘇靜安抿了一口,滿口的桂花香在口腔中炸裂,說不出的綿軟、清冽,他不禁彎起了唇角,好戲就要開鑼了。

長風在馬車中換上一套灰色的長袍,帶上了特製的純白色假髮,臉上畫上了深深淺淺的皺紋,隨即拿起白色的鬍子貼到了自己的臉上。

他剛出馬車,滄海遞上了一個墨綠色,做工精巧的香包,「我家少爺說裡面加了松柏香,請公子戴在身上。」

長風接過香包,剛要戴上就被前來的流雲給搶去了。他前後左右的打量了一番長風,不覺撇撇嘴,一臉的嫌棄,「像是像,就是缺少神韻,虛有其表!」

長風好脾氣的白了對方一眼,推開了對方,繼續向里走。

「哎!等等我嘛!」流雲知道對方生氣了,連忙追了上去,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絳紫色的香包,幾步上前攔住了對方的去路。在他耳邊道:「這是我家相爺讓人仿製的,我家相爺說裡面的香料是鬼聖人慣用的!」

長風吃了一驚,不敢置信的望著對方。

流雲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家相爺說他信蘇靜安!只是他心裡還是希望自己的師弟是個好人。」說罷,大步向裡面而去。

長風望著手中的香包一時說不出什麼心情了。

「走吧,別誤了主子們的事!」滄海從後方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品月樓。

姬承宇的眼線雖然多,可他們還真沒見過鬼聖人,只以為是哪位德高望重的前輩來了這裡,因此他們這一路暢通無阻。

這王詩文坐的位置正是大門口,他端起酒杯剛要抿上一口,冷不防的看到了那個人經過,嚇的面色煞白,立時起了一身的冷汗,「師傅!」怎麼可能?他明明已經死了?

蘇靜安冷冷的注視著這王詩文的表情,心中大定,「看來我猜對了!」

那邊的蕭允懷無意中掃到了門口的情景,側頭再看那王詩文時,已經信了蘇靜安的話十成十,只覺得心中一陣鈍痛,恨不能出去殺了這個小人。可他知道,他必須忍,他不能壞了蘇靜安的計劃。

王詩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起來,腳下虛浮的向門口走去,想追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眾人都以為他喝醉了,沒人在意他的舉動。

姬如圭唇角溢出一抹淡笑,正好此時那如雲姑娘一舞結束,他帶頭鼓起了掌,現場一時掌聲雷動。

「妙!」

「如雲姑娘舞的妙啊!」

……

如雲在一片交口稱讚聲中,向他們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聽聞大殿下頗通音律,不知道我等今日有沒有這耳福了!」朱逸清似笑非笑的望向姬如圭。

姬如圭落落大方的笑著向長泰伸手,長泰立即遞上了一管碧色的玉簫。

輕緩好聽的簫聲響起,吹的是一曲失落的古曲,意境悠遠而蒼涼,彷彿是冥冥之中給某人準備的喪樂聲。

外面,樓道里,王詩文追著那抹熟悉的身影而去,直到追到了三樓。

那抹身影站在三樓的樓道里,王詩文聞到了那陣陣熟悉的香味兒,這味道伴隨了他十幾年,他不會記錯的。

都說人的嗅覺是最靈敏的,見了什麼人,吃過什麼飯,可能很快就會淡忘,可這聞過的味道卻是會記一輩子。

因此,王詩文肯定那人是他——鬼聖人!

王詩文臉色煞白的踉蹌了兩步,聲音顫抖的喚了一聲,「師父!」

「說,為何對老夫下手?」長風緊張的手心都在冒汗,卻不得不照著主子們設計好的劇本接著往下演。

王詩文撲通就跪在了地上,有些驚恐又有些神經質,「徒兒不想的……」他跪著爬了過去,想要抱著鬼聖人的大腿求饒,可他根本就碰不到對方的一片衣角。

終於,王詩文追不動了,也不想追了。

他頹然的坐在地上,說著他這輩子最大的秘密,「你們都偏心,世人都偏心!」

「你們眼裡都只有蕭允懷,我也是你的弟子,卻只能淪為他的陪襯!」

他越說越激動,面目越來越扭曲。

「所以我恨你,恨所有人!」

長風在心裡狠狠地罵了句,「變態!」,依舊背著身子對他。

在這漆黑的夜裡,本就心裡有鬼的王詩文徹底的釋放了他自己。

「只要你們都死了,這世上就只有我一個人是聖人門徒,到時周遭幾國都會對我禮遇有加,我就是這天下的名士。」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居然還打算除去你師兄?」

「是!」王詩文絲毫不再隱瞞。

「計劃我都擬好了,我籌謀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就等著它實施的那一天。只要這次太子招攬他失敗,我就把計劃呈給太子殿下!」

聽聞他的計劃還沒有讓朱逸清知曉,長風鬆了口氣。

王詩文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緩緩從地面站起,一步一步的逼近著長風。

鬼又怎麼樣?

他不怕!

他眼中儘是兇狠的盯著長風,「我可以殺你一次,當然也能殺你第二次,你去死吧!」他猛力的撲向了長風,長風沒有防備,直接從窗子摔了下去,可他輕功極高,很快就掌握了自己的身體,重又飛了回來。

這莫大的變故嚇的王詩文徹底的失去了理智。

「怎麼可能殺不死你,啊?」

他記得,他明明殺死過師傅的!

那天夜裡,他在師傅的房間里點了薔薇香,趁著師傅睡熟了,他用枕頭捂死了他……

可他居然死了都不肯放過自己?

他抽出了腰間的匕首,雙手顫抖的重又撲了過去,「去死……」

長風真的怒了,一腳踢落了他的匕首,嚇的王詩文開始在地上瑟瑟發抖,他明明很怕,卻又急不可耐的要再次殺掉對方。

長風一臉厭惡的看著地上的男子,就這鬼東西拿什麼跟他們右相相提並論?

「你來找我,不就是來報仇的嗎?既然你要我死,那就一起死好了!」瘋魔了的王詩文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沖向了長風,抱著長風的腰一起從三樓摔落。

其間,他突然發現對方是活的,而且有呼吸。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對方。

他居然上當了!

可惜呀,已經晚了。

長風可沒打算跟個瘋子一起死,他用了蠻力掰開了對方的爪子,自己輕輕巧巧的落了地。至於對方嘛,已經摔成了柿餅子!

紅的血、白的腦漿從對方的後腦流出,他還保持的驚訝的表情,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走了!」滄海喚了一句正在研究著死屍的某人。

這宴會馬上就要結束了,再不走就被發現了。

長風回過神來,大步跟著滄海出了品月樓。

他們才進了馬車,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驚叫聲,「啊……死人了!」

二人長長的舒了口氣,還好他們溜的快呀!立即動手卸下那礙事的妝容。

「什麼事?」大皇子的蕭聲戛然而止,一副沒盡興的樣子質問闖進來的幾人。

「稟稟稟大……皇子,死人了!」老鴇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眾人一陣驚駭,這好端端的怎麼死人了?

「長泰,你去看看?」姬如圭明知死的人是誰,還是演技極佳的吩咐自己的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是!」長泰領命而去。

一會兒的功夫,長泰回來了,「稟主子,死的是太子殿下的人。」

朱逸清不敢置信,嗖的從座位上起了身,大步向外而去。後面那些人被勾起了好奇心,也不管什麼晦氣不晦氣的了,一個個的都跟了上去看熱鬧。

看了屍體一眼后,朱逸清本能的背過了身,閉上了眼睛。他剛想要替自己的人討個說法,那邊的蕭允懷就發話了,「給本相查,看看有沒有目睹事情前因後果的人在場。」

朱逸清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噎的他嗓子眼兒生疼。他的人居然死在了這裡?這讓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片刻的功夫,幾個收拾房間的奴婢被人帶了出來,她們各個嚇的一臉煞白,還有一個乾脆就給嚇哭了,抽抽噎噎的哭的眾人一陣心煩。

「說,你們看到了什麼?」姬如圭的聲音滿是威嚴。

「死……的這個人……好像見鬼了!」一個女子壯著膽子回答。

有一個開了頭兒的,另一個膽子也大了起來,「他說他能殺死師父一次,也能殺死師父第二次!」

「然後,他就殺人……不,是殺鬼!」又有人開口補充。

「對對!」其他人紛紛頷首,「我們都聽到了!」

她們沒見過什麼輕功,都被王詩文的話誤解了。她們也以為,那個人就是鬼!

眾人聽的瞠目結舌,王詩文居然殺了鬼聖人?這也太驚悚了!

蘇靜安站在最後面負手而立,臉上儘是看破世事的滄桑。這種人,為了達成目的,什麼事情干不出來?

「你們……」朱逸清說不下去了,證人不是一個,若是說其中一個說的有假還情有可原。如今幾個證人都這樣說,這讓他如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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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丞相想攻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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