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通靈
「阿古特，你在幹什麼？」
一大早，烏帕就在帳篷門口探頭探腦。
王安打完一套排風掌，停了下來，感受內力緩緩增加。
被惡靈瞥視后，他的精神狀態一直保持在「赤子之心」，理論上修鍊功法速度應該大大增加。但是內力積攢始終不夠，以至於一直無法突破下一條經脈。
他其實也知道，在自己所在的世界，他的修鍊速度已經快了很多。二十歲不到已經到達三階，而且以他的綜合實力，四階之下能夠對他造成威脅的覺醒者少之又少，只有那些三階巔峰的覺醒者才有可能。
作為一名沒有任何家族資源支撐的普通覺醒者，大概只有二十四五歲才能到達他現在這個層次。
接下來，正常的修鍊神秘功法，正常的積累內力，應該在兩年後就能突破下一條經脈。正常情況下，他在三十歲之前就能進入四階。
畢竟他不是什麼天賦奇才，否則不可能在地上一層修鍊那麼久都沒有覺醒能力。現在關於神秘功法的內力修鍊只能靠水磨工夫，不可能瞬間就突飛猛進。
即便如此，三十歲之前進入四階，比起其他普通覺醒者來說，也快了很多。絕大多數普通覺醒者要到三十五歲以上才能進入四階，往往到了那個時候，就會對自己前途產生絕望，從而想去獲取一些更快提升能力的捷徑。
司空樂就是典型的代表。他三十八歲才因為十三太保橫練到達四階，那時他就知道，繼續下去，自己終生五階無望。立刻想盡辦法覺醒了巫術能力，只不過依舊沒有什麼進步，遇到王安時，也只是在四階中段徘徊。
王安修鍊的神秘功法應該非常高級，繼續修鍊下去，再過上二十年左右，五十歲差不多能到五階，這應該就是作為普通覺醒者能夠到達的巔峰。
僅此而已。
王安正是因為不滿意自己的修鍊速度太慢，一直被人控制，所以才想要提升自己的實力。也正是因為這個迫切無比的願望，「激活」了空間能力，讓他來到了這個世界。
問題是，雖然換了一個世界，他的內力沒有大幅度增加，不過也沒有就此停滯。
一個不算好不算壞的消息。
想到這裡，王安微微嘆氣。
聽見烏帕的聲音，王安回頭笑笑，道：「我在修鍊。」
烏帕啪嗒啪嗒跑進來，拉著王安的手道：「爸爸找你有事呢。」
王安點頭。
出了帳篷，仰頭看了一眼卡林塔。
孫悟空昨天下午爬的卡林塔，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爬到頂。
因為紅綢軍被勃拉趕走，所以村子里的人也恢復了正常，清晨不時有人離開村子出去。
烏帕指著那些人道：「他們去打魚了。」
又道：「爸爸要是好的，就可以帶他們去打獵了。」
勃拉昨天戰鬥之後，雖然身體沒有受到太大損傷，但他身上的動物虛影有一條被桃白白轉化奪走，以至於整個身體受到了無法名說的傷害。
這種傷害介乎於身體和精神之間，就算是用仙豆也無法治癒。除非重新呼喚一個新的先祖獸魂到身體里，填補這部分空白。
至於先祖獸魂是什麼，昨天晚上勃拉和王安聊天的時候也提起過。
和王安所在的世界一樣，勃拉也相信萬物皆有靈。
不過他的思想應該更接近於王安世界巫術覺醒者的彌安派。
彌安派認為，萬物的靈隨生隨滅，並不持久，唯有人類的靈魂能夠長久駐留。
這些靈魂無法單獨存在，它們會聚合在某種「物」上，變成一個更為強大的「祖魂」。
這種思想已經有了「偶像」概念，在城市中研究容易滋生不可名狀「邪惡偶像」，所以彌安派的研究大部分淺嘗則止。
但在卡林塔這個世界中，並不擔心這種邪惡偶像的存在，所以勃拉的信仰更進一步。
他相信，這個世界中所有善人的靈魂最終都會集中到名為「先祖獸魂」的存在上，向先祖獸魂祈禱，就能得到響應。
這些先祖獸魂據說總共有十多種，每一種都有各自的形象，各自的職責，也被稱為獸神。
而勃拉身上的各種動物虛影，正是不同獸神反饋的結果。先祖獸魂反饋的動物虛影種類越多，動物虛影越強大，說明這個人越受獸神喜愛，實力也因此越強大。
不僅獸神能夠將動物虛影反饋到勃拉身上，勃拉也能將這種虛影注入到武器里，讓武器暫時擁有獸魂的力量，無堅不摧。
這種能力，叫做附靈術。
按照勃拉的說法，附靈術並非直對武器有效，對其他物品也有效。
昨天「阿古特」救了勃拉，而且「阿古特」確實已經放棄了薩滿，意味著也放棄了先祖獸魂的庇佑。
出於擔心「阿古特」以後出現危險，表達心中的感謝，同時能夠讓「阿古特」儘早完成仙貓交予的任務，勃拉決定為阿古特製作一件附靈物。
今天一早烏帕過來，應該就是為了這件事。
王安看烏帕跌跌撞撞走的太慢，索性一把撈起烏帕，夾在腰上，大步走向勃拉的帳篷。
作為首位卡林塔的戰士，勃拉的帳篷是村子里最大的，很容易就能找到。
在帳篷外，立著一根圖騰柱，不過第三層的雕刻已經面目全非。
烏帕指著圖騰柱道：「爸爸的獸魂平時都藏在這裡啦，以前那是羽蛇像。」
有在帳篷外大喊：「爸爸，我和阿古特來啦。」
身體像是條泥鰍一樣在王安腰間擺來擺去，然後蹭著王安的腿爬了下去，撲登撲登的跑進帳篷。
王安跟著走了進去，正看見勃拉抱著一個巨大的石柱發愣。
看見王安到來，勃拉道：「你坐，我正要向先祖獸魂祈禱，希望能夠得到哲侖加的回應。」
王安點頭。
失去一個動物虛像，相當於失去賜予這個動物虛像的獸神庇佑，短期內無論怎麼祈禱，都不會得到這位獸神的回應。
昨天勃拉與桃白白的戰鬥中失去了羽蛇神的庇佑，想要恢復原來的實力，修復身體創傷，唯有向其他的獸神祈禱，期望得到回應。
哲侖加是貓頭鷹神的名字，在各種獸神中，哲侖加控制著「死亡，疾病與痛苦」。又被稱為「黑暗洞察者」，當它在夜晚發出咕咕的叫聲，意味著死亡到來，罪惡出現，痛苦蔓延。
勃拉希望能夠得到這位「無比仁慈又無比嚴酷」的獸神回應，並將其中的一部分回應「贈給」王安。
但這需要哲侖加的同意。
任何未經獸神許可的附靈，都會受到獸神的懲罰。
「拉著我的手，兄弟。」
勃拉道：「不用緊張，雖然你從前沒有被獸神回應，但那不是你的錯。獸神不會去回應所有的禱告，即使是它虔誠的信仰者。」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旁邊擺著巨大的石柱。
當哲侖加回應勃拉的祈禱，石柱會出現某種反應，譬如哲侖加喜歡石柱的哪一部分，願意與誰為鄰，並願意被雕刻成什麼形狀——這一切將會同時出現在祈禱者的腦海中和石柱的某些部位。
得到回應僅僅只是整個過程中的一小部分，按照回應切實的雕刻出圖騰柱，並「替換」門前原本的那根圖騰柱，才算是大功告成。
這意味著，在獲得哲侖加的「同意」后，勃拉還需要向其他獸神祈禱，「徵詢」它們的意見。有些獸神願意與哲侖加並肩作戰，但有些並非如此。在那之後，勃拉需要進行精心設計，然後再雕刻出新的圖騰柱。
但這一切與王安無關，他只需要得到哲侖加的認可就行。
勃拉可以在雕刻出新的圖騰柱之前，為王安製造一個附靈物。
烏帕想要參與這個儀式，他非常好奇這一切，當被勃拉拒絕了。
祈禱並謁見獸神，是一個非常危險的過程，尤其是進行靈魂之旅的時候，更是如此。
隨著烏帕拉上門帘，勃拉開始念念有詞。
單調低沉的語句，讓原本精神無比的王安再次昏昏欲睡。
確切的說，他的意識清明，精神正常，但是困意止不住的涌了上來。
大約幾分鐘或者更短的時間，勃拉忽然道：「好了。」
王安精神一振，猛然睜眼，瞬間目瞪口呆。
他正站在一個瑰麗無比，龐大到無邊無際的城市面前。
這個城市到處都是艷麗的色彩，無論樓房或是窗戶，又或是樓房之間的道路，即便周圍光芒暗淡，但是城市本身就綻放著各色光芒。
在街道上行走的，是各式各樣的骷髏，有人類的，也有龐大生命的。它們統一穿著極為艷麗的外套，每一種顏色都鮮亮到讓人印象深刻。
王安下意識的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臂也變成了骷髏。
「別擔心，兄弟。這裡是亡靈之城，也是獸神們的居所。」
身邊勃拉忽然道：「我們現在是死靈形態，這讓我們能夠接近獸神，並得到獸神的認可。」
他也變成了一個骷髏，所不同的是，他的外套和活著的時候一樣，非常樸素。這讓他和周圍的骷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環顧左右，王安忽然發現，不止是勃拉，周圍那些行進的骷髏中，也有一些衣裝樸素的。就像是一粒粒灰色的砂礫，在這個龐大的彩色世界中製造出一點點斑痕。
小，卻又不可忽視。
「他們是同行。」
勃拉主動介紹道，但沒有帶著王安與其他的「砂礫」打招呼，而是自顧自的帶著王安走向一條索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