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人生一刀
入夜。
CT5靜靜的掃過面前的一塊塊屏幕，那上面浮動著各種文字，圖像，數字。
十多年前，他曾經呆在類似的地方，如同現在一樣看著這些屏幕。
那個時候，他忽略了自己的親人。
十多年後，他看著這些屏幕。
現在，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
後悔？或是不？
這對CT5而言無足輕重，他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久長。一名五階覺醒者正常壽命可以提升到150歲左右，但大多數情況下，五階覺醒者都活不過100歲。
戰鬥，仇殺等等等等。
CT5則是因為空氣污染，以及……
中毒。
十多年前被迫服用，一直被他壓制在體內的毒素已經無法控制，官方隨時準備對他蓋棺定論。
他知道的太多，所以不能立刻去死。
他知道的太多，所以不能活的太久。
CT5猜得出來，官方是如何的矛盾。
觀看官方出醜，已經成為CT5的一種愛好，他樂此不疲，然後從中找到一絲快意。就像是這些事，能夠替他報仇一樣。
無論如何，他的家人陪著他一起下來，在這個糟糕惡劣的環境中只活了不到八年。對CT5而言，這正是官方的罪惡。
很快，一塊屏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是第五周報的預告片，雖然號稱第五周報，但事實上，第五周報擁有自己的電視台，影視拍攝權等等，算是一個綜合性的多媒體信息平台。
預告片上，是兩個黑色剪影。不過熟悉明星的人多半一眼就能看出，右側女性剪影正是楊葉。
這位已經宣布參加地上三層大協調官競選，暫時退出娛樂圈的女人突然有了新的消息，自然會引起新一輪的關注熱潮。
不過這對CT5來說沒有任何價值，反倒是那個男性的剪影讓CT5的精神一振。
「刑偵科秘聞？」
CT5閱讀著屏幕上的文字，似乎笑了一聲，呼嚕嚕的水聲讓這個笑聲並不明顯：「又是十五年，又是一次？」
他扭頭看著屋外。
他所在的的地方，像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室，或是一個圍繞巨大試管修建的透明辦公樓。樓上樓下，到處都是忙忙碌碌的人，他們走來走去，監控著儀錶。
他們相互目視，用筆在彼此的本子上寫字，用電腦發送文件。
但是，他們在公共場合絕不說話，甚至儘可能的避免諸如咳嗽，噴嚏之類的事情出現。
總之，所有人類的聲音，都不不允許在公共場合出現。
在這個場地的正中間，是一片渾濁的培養液，佔地面積約有數萬平方米，裡面有個不知名的東西正在浮浮沉沉。
一陣鈴鐺聲在桌上響起。
CT5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女人，女人目光獃滯，看上去精神已經崩潰，雖然衣物完好，但總讓覺得整個人已經不那麼完整。
確切的說，精神上出現了缺失，以至於外表都有所體現。
CT5回過頭來，敲打鍵盤。
「實驗體：女性。」
「等級：四階覺醒者。」
「行為：在『它』面前發出時長三十二秒的聲音。」
「結果：被激活后，『它』對四階覺醒者施加了未知力量。沒有監測裝置識別出這種力量特性。」
「觀察結果：女性陷入持續昏迷狀態，在昏迷中曾經有過劇烈活動，視為正在進行掙扎。被『它』攻擊一小時后，進入獃滯狀態，持續三小時至今。」
「觀察結論：『它』依舊保持了百分之十以上的活力。」
寫完這些，CT5關閉電腦，坐在輪椅上，從大樓的另外一側通道下樓。
原本停止不動的座鐘，在他的小屋中滴滴答答的走著。
一臉獃滯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了座鐘旁，像是一個巨大的人偶，好在雙眼中的精神正在慢慢恢復正常。
CT5觀察著她的變化，不無戲謔的在紙上寫下：這個城市感謝你夫人做出的貢獻，她很棒。
隨後，將這張紙塞在女人的領口。
離開這個屋子，CT5回到另外一側房間，帶上攜帶型電腦，進入積分俱樂部。
「正在確定你的用戶名。」
「已確認，你的用戶名為月光行刑者。」
CT5的嘴角不自然的翹了翹，為自己當初剛剛進入積分俱樂部的中二感到羞赧。每一次進入積分俱樂部，每一次聽見這個無法更改的用戶名，都會如此不自在。即便這個用戶名除了他和電腦外，無人知曉。
「正在確定你的賬戶。」
「你現有三個賬戶，分別可以登入五百分房，三萬分貴賓房，以及無積分大廳，你選擇哪一個進入賬號？」
「郝聰明。」
「好的，已經為你接入無積分大廳，你可以在大廳中發布信息。」
CT5控制著自己的投影在大廳里轉了轉，一個叫做「郝笨蛋」的名字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這種「巧遇」顯然讓兩個人都有些發愣，甚至是敵意。
郝笨蛋專門在郝聰明面前轉了幾圈。
郝聰明決定離郝笨蛋遠一點，免得被其他人看見。
郝笨蛋跟在郝聰明後面，緊追不捨。
郝聰明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困境，畢竟郝笨蛋沒有對自己做出任何傷害動作，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緊緊跟隨。這一點，不會引發中控系統的任何干涉。
直到一個叫做大掌柜的角色涉足進來，才中斷了這次讓CT5都感到尷尬的相逢場面。
「很抱歉，我們無意打擾你。」
大掌柜的聲音至少經過是四重處理，聽起來和電子音沒有區別。
不過CT5還是聽出了一些端倪。
一個鄉巴佬，說不定是地上三層剛覺醒沒多久的傢伙。和那些大家族覺醒的子弟說話方式完全不同。
他微微點頭，看著大掌柜帶著郝笨蛋離開。隨後轉到信息發布點，看了一眼艾科雷特三級法術方程，忍不住撇了撇嘴。
幼稚啊，真是幼稚。
解出所有法術的方程？那只是因為不夠強罷了。
這個世界覺醒的能力萬萬千千，同一種能力也有各種差別。
有一種方法消除這些差別。
那就是強大。
無與倫比的強大，可以達到超階魔獸的地步。
甚至超過超階魔獸，達到不可知，不可思，不可說地步的存在。
在那樣的存在面前，億萬術法，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想到這裡，CT5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發疼，毒素正在進一步蔓延，繼續這樣下去，自己最多只能再活二十天左右。
我死了，誰來鎮壓「它」？
CT5想著，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不知道地上五層七大家族的那幫人，最後會讓誰來。
會不會像十五年前那樣，捧紅一個毫無背景的覺醒者，讓他享盡榮華富貴，然後用城市大義，把那個紅人丟進去獻祭給它？再換取十五年的虛假平靜？
搖了搖頭，CT5在信息板上輸入：「購買可治療毒素傷害的物品……」
他無法在3萬分房和500分大房裡發布這個消息，因為官方不會允許他在那裡發布這些消息。就算髮布在這裡，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后，也會自動「消失」。
唯一的好處是，城市中控電腦不會幹涉CT5的交易過程。因為這會引起更多覺醒者的不安，擔心自己的交易也被干涉。如此一來，城市積分體系就會全面崩潰。
寫在這裡，只是聊勝於無罷了。
正在想著，忽然身後又傳來聲音：「請問，你願意用多少積分購買這種物品？」
王安有點小緊張。
晚上沒事，他和李薇決定進入積分俱樂部看看，不過購買了異等蘑菇后，他的積分不夠500，所以只能在外面徘徊。
碰到了一個叫做郝聰明人，讓李薇激動了半天。當初李薇就是因為選不到郝聰明，只能選好笨蛋這個名字。
王安想著郝聰明這個名字既然老早就被人註冊走了，這個人應該早就進入500分大房，甚至進入3萬分貴賓房也有可能。
偏偏在外面的大廳看見郝聰明，一間讓王安有些發懵。
想了想，他還是帶著李薇跟在郝聰明的後面，想看看這位「老前輩」究竟要做些什麼。
等到看見郝聰明想要購買的物品后，王安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商機到了。
他的仙豆，包治百病，至於毒素更不是問題。
郝聰明聽見王安的問題，打量了一下他，問：「怎麼確定你的東西有效？」
「覺，覺醒伴生物。」
王安張口胡謅。
郝聰明大概認可了這個答案，又道：「你願意多少積分賣掉這個東西？」
「一千……不，兩千積分！」
王安扭頭看了看身邊的李薇。
李薇的異類覺醒目前需要很多「營養補充」，光靠王安自己不夠，最好讓李薇也能進入500分大房，還有一定的消費能力。
理論上來說，只是治療毒素傷害，應該用不到2000積分。500分大房裡，有很多治療毒素的藥劑，便宜一點的最多200積分就夠。
不過怎麼說呢，人生總有一刀，要麼被對方砍價，要麼砍了對方的價。
喊出2000積分自己又不會死，再說仙豆值這個價。
隨後王安道：「啊，我忘記了，這裡是大廳。」
待在大廳里的人，能有2000積分？這種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正要帶著李薇離開，郝聰明忽然道：「3000積分，首付1500積分給你，如果確實有效，我會支付剩下的1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