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當個「托」吧
「我沒有被人拍果照!」
跳樓女被可樂氣的大吼,身子一陣搖晃,差點摔下去,引的樓上樓下一陣驚呼。
旁邊人紛紛譴責可樂。
「你別再說了,你這姑娘咋這麼冷血呢?看到人家跳樓你很開心嗎?」
「就是,你快閉嘴吧你。」
這時,警察和消防都到了,消防忙著在下面鋪設氣墊,一個警察大叔拿著話筒朝上喊話。
可樂趁著跳樓女的注意力被樓下警察吸引,又悄悄地朝前挪了半米。
她現在離跳樓女只有一米五的距離,但已經不能再向前了,在以跳樓女為圓心一米五的半徑範圍內,沒有任何可以用來設置障眼法的物品,可樂沒有辦法再瞞過對方而靠近。
不過,一米五的距離,對於擁有「速度」異能的初級異能者來說,靠近也就瞬息間的事,把人救下來若無意外基本上是沒有問題了。
只是可樂這時候卻按兵不動了。
剛發現有人跳樓的時候,她腦子裡蹦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想辦法救人,作為軍人家屬,一身正氣見義勇為擁有社會責任感這些品質都是標配,也是已經完全融進了她骨血靈魂里的東西,但此時,在確定對方已經在她可救範圍內,能確保跳樓女的生命安全之後,可樂想起了一事。
她隨便指點個老人家的家人如何照顧病人都被上神打賞了200能量值,這回救個跳樓的,怎麼的上神也會打賞她點能量值吧?
上神說了,他老人家喜歡看虐渣打臉的戲,這跳樓女會一臉傷心絕望的跑來跳樓,背後肯定存在一個甚至是一個以上的人渣,那麼……如果她在救人的同時再虐虐渣,那上神應該會多賞她點能量值的吧?!
對!就這麼辦!
可樂簡直太佩服自己了,她怎麼那麼聰明呢?長的還這麼好看,還一身的正氣,絕對的小仙女啊!不接受反駁。
打定主意,可樂一收之前的興奮臉,無縫銜接一個感同身受無比同情的表情。
「姐,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亂猜測你,你現在一定很受傷很絕望吧?」
這都是廢話,人家臉上寫的明明白白呢,「受傷絕望」四個大字表現的不要太清楚哦。頭腦稍微清醒點的都能聽出來她那是裝的,實在是這變臉太快了,一點情緒過度都沒有。
可是,在跳樓女看來……
幾秒鐘之前還一臉興奮恨不得拍個巴巴掌看戲的冷血路人,突然特同情特難過的問她是不是很受傷很絕望……
跳樓女有那麼兩秒鐘的懵逼,但隨後,她便對可樂生出了一份對別的圍觀路人所沒有的親近和信任來。
既然之前人家一點都沒掩飾幸災樂禍,那必然不會為了裝婊氣而故意對她表現出同情,所以,這姑娘肯定是真心為剛才的行為向她道歉,人家也必定是真心替她難過的……不像周圍其他人,嘴上說著勸解的話,心裡指不定怎麼笑話她呢。
可樂看跳樓女的眼神軟化下來,知道有戲,面上顯得越發真誠,「姐,你是不是覺得人生已經沒有了希望,自己已經沒有出路了呀?可是不管你遭遇了多大的事情,你這要是真的跳下去可就什麼也做不了啦,你真願意就這麼放過傷害你的人?你甘心?」
「我不甘心!我當然不甘心!我怎麼可能甘心……」
可樂的話戳中了跳樓女心裡的痛點,她吼的聲嘶力竭,滿眼的恨意。
到這時候,可樂差不多看明白了,和她之前想的一樣,跳樓女是不是真心尋死先不說,但她想藉助跳樓事件引發人們關注來對付傷害她的人是真的。
大庭廣眾下搞事情,如果不是想利用人們同情弱者的心理逼迫對方答應什麼,那多半就是想用生命為代價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來搞臭某些人。
既然大家目的一致,那她就給當個「托」吧。
互利互惠,皆大歡喜嘛。
「姐,是誰啊?那麼壞欺負你。你跟我們大家說說吧,說不定我們能幫你呢?就算我們幫不上忙,那你也要讓他的惡行大白天下,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吧?」
旁邊的人也跟著勸。
「妹兒,就是嘛,你有啥子事說出來嘛,萬一我們幫的到呢。年級輕輕的,還有大好的未來等到你的,跳啥子樓嘛。」
說這話的正是之前幫可樂點菜的小龍蝦店服務員大姐,一口C城土話,聲音還特別大。她這幾句勸人的話聽著沒什麼,卻同樣戳中了跳樓女的疼點。
可樂之前那句問對方「甘心嗎」,點的是女人心裡的恨,是給她活下去的理由和動力,但服務員大姐這句「還有大好的未來等著你」,卻是加重了女人心裡的絕望。人家本來就是因為覺得沒有希望才會跳樓,她現在說人家有大好的未來,這不是戳人家心窩子嗎?
跳樓女頓時一臉灰敗,剛剛還中氣十足怒吼的氣勢瞬間就沒了,整個一個生無可戀。
這狀態問題嚴重了,就跳樓女現在渾身無力的樣子,一個抓不住欄杆,真有可能掉下去。
「姐!」可樂連忙一聲大喝,喊的跳樓女一愣,條件反射看過來,就見可樂朝她很溫暖的一笑。
「姐,未來不未來的咱們先不想,就說你今天要是就這麼跳下去了……我不知道你的家人會不會傷心難過哈,反正我知道傷害你的那人肯定不會難過。事後大家談論此事,說不定多半還會說你傻,說你不堅強,說你不孝順,然後過不了多久,等新的新聞出來,你這件事情還有幾個人能記得?傷害你的人要是關係夠硬,依舊日子過的滋潤,而你呢,那時候已經成了一盒子白灰,能留下的,只有給親人的無盡傷痛和思念。那你說,你這跳的是不是沒有價值?
咱們雖然不是大丈夫,可作為新時代的女性,那也要有所為有所不為。偉人不是說過嗎,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那就是教育我們要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你仇報了嗎?沒報你跳樓,你對得起偉人的偉大教誨嗎?」
可樂一番話把跳樓女心裡的仇恨之火又燒旺了,整個人立馬就有精氣神了。
對呀,作為新時代的女性,就是要死那也得把仇報了再死。她今天選這個市中心的商場跳樓,不就是為了來報仇嗎?
她今天就要當著這所有人的面,撕開那個偽君子的假面具,什麼狗屁道德模範,什麼教育先鋒,統統都是假的!
偽君子陳爛人不是後台硬關係鐵嗎?他不是有本事讓舉報信不了了之,讓網上揭發貼消失的無影無蹤嗎?他不是能把舉報他的同事開除,還讓人家找不到好工作嗎?她就要看看,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揭發他的惡行,再加上她這一條人命,他那強硬的後台還怎麼幫他壓下去?!
反正她也已經沒有未來了,殺人的事她不敢幹,但她可以賭上自己這條命讓他身敗名裂,拉著他「同歸於盡」!
跳樓女目光堅定,帶著滿滿地恨意,把一隻腳伸了出去……
樓上樓下頓時一陣驚呼,樓下負責喊話的警察大叔眉頭一跳,連忙扯著嗓子喊:「姑娘~你別激動啊~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你說出來啊~你要相信,政府是一定會幫助你的~~」
雖然樓下的救生墊已經鋪好,可這麼高的地方真跳下來,那不是鬧著玩的。
「你們叫陳子翔那個人渣過來,就是石道小學那個校長陳子翔,十五分鐘后他要是沒到,我立馬跳下去。」
警察大叔心裡微微鬆了口氣,有要求就好,有要求就有談話勸服的希望和空間,怕就怕那種啥要求沒有的,一句話也不跟你談,說跳就跳了。
「姑娘,十五分鐘太短了,萬一人家在外地或是在比較遠的地方呢?趕不過來啊……」
「他就在隔壁百貨公司,我十分鐘前才給他打過電話。」
跳樓女態度很堅決,一隻腳繼續懸在外面,一副要是不答應她就立馬跳下去的架勢。
可樂看了眼女人抓著欄杆的手,點了點頭。
之前是一隻手,現在是兩隻手,雖然一腳懸空,卻比之前要安全一些。
只是……
石道小學陳子翔…這個名字怎麼有點兒熟悉呢?
可樂很確信,這個叫陳子翔的她不認識,她應該是在哪裡聽過他的名字,只是在哪兒聽過呢?
石道小學…石道小學…
可樂微微一挑眉,她想起來了,這個名字她在盛初蘭那裡聽過。
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隔了十來年,怪不得她一時想不起來。
記得前世她大雪山自駕游回來之後,一天盛初蘭來她家裡玩,聊天的時候說起了最近發生的一件大事。
盛初蘭在C市教委工作,出事的是天化區轄區內一所民辦小學——石道小學。
這石道小學有一劉姓女教師,突然跑到商場頂樓嚷嚷著要跳樓,在當眾細數了石道小學校長陳子翔的十條罪狀之後,跳樓死了。
這件事社會影響極其惡劣,鬧的很大,上面派了調查組徹查,證實了劉姓女教師所述全部真實,還抓著線頭扯出了一大串。
整個C市的教育系統,不管是公立還是民營,全都大檢查,一旦發現問題,嚴懲不貸!
記得盛初蘭當時講這件事的時候,主要是感慨一個小小教師,竟有能力引發了C市整個教育體系的大震動。
看來,這個「小小」的劉姓女教師就是眼前的這位了。
可樂突然覺得有些沉重,為什麼非要等事情鬧大了才會去解決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