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妖風
我臨走時,找了一顆大樹。這棵樹正對宿舍樓,位置極佳,從風水上講,這棵樹本身就是一個擋煞屏障。為了保險起見,我爬到樹上,把符咒貼了上去,又用透明膠帶纏了幾圈。
臨走時我找了鄭大爺,把事情告訴了他,讓他注意點,但他不相信,還警告我:再胡說就舉報我搞封建迷信……
潘森開車離開了漁場,我跟大錨坐在後排,來廠幾日這是第一次出門。門口小賣鋪的大爺應該是——頭一次見到「洋人」,他一直盯著小車看,他佝僂的身形讓我想起周爺爺送我時候的樣子。
我們廠里就有港口,為啥還要去別處?我好奇道「兩位,我們的船不在這嗎?」
「你不用多問。」李靜流說。對我的不屑她毫不掩飾,直截了當。對於這種態度的人,我也不想「熱臉貼冷屁股」。
「起帆哥,大錨哥,謝謝你們。」小苗說。
我說:「不謝,不謝。」因為前面坐著兩個「陌生」人,也不想多說。
「真有意思,這倆人有什麼好謝的?」李靜流帶著嘲諷的語氣。
小苗說:「他們幫過我,當然要謝謝。」
李靜流「哼」了一聲:「就他倆?」
「喂!你什麼意思?」大錨生氣的問。
我說:「李姑娘,你這是帶著有色眼鏡看我們。」
李靜流「呵呵」一聲,說:「你們本身就帶顏色,一股匪氣。」
說我們匪氣,這可不能接受,我把聲音稍微提高,說:「李姑娘,請你學會尊重他人。」
李靜流沒生氣,依舊不以為然道:「這樣說能讓你高興,我也無所謂。還有,請你不要稱呼我『姑娘』,一股土味。」
「李小姐,你可能誤會起帆哥了,他人很好。」小苗說。
「你是學生吧?以後少跟這種人交往,小心沾了匪氣。」李靜流很自然的說,看不出她生氣。好像我倆真的就是土匪壞蛋,她成了好人。
「靜流,不要跟他倆廢話,怎麼找了這種人,mom見到這倆人肯定也不喜歡。」潘森帶著一股濃濃的美式口音,同時不忘加點英文單詞,聽得我全身起雞皮疙瘩。
這種人和事早晚都會出現在人生中,重要的是怎麼面對,就當開了眼界,不必理會。我閉上眼睛,也不管他們開到什麼地方——既來之則安之。
不知過了多久,小苗晃了晃我,說:「起帆哥,到了。」
我揉了揉眼,點點頭,說:「這是開了多久?」
大錨說:「兩個多小時了!感覺都快開出銀河系了!」
我說:「行啊,連銀河系都知道了?」
大錨「嘿嘿」兩聲,說:「路上小苗告訴我的……不像某些博士,看不上咱們這種底下的人——」
下了車,周圍雜草叢生,碎石瓦礫到處都是。房屋坍塌,牆壁上裸露著鋼筋,這裡根本沒人住。不遠處就是大海,海水拍打著岸堤——這裡應該是一個廢棄港口。
這時對面過來兩伙人:一夥像是保鏢;另一夥像盜墓的……
李靜流跟一個年長的外國老者熱親的打了招呼,看得出她們很熟悉。兩人說完,李靜流指著我說:「弗蘭克林,這倆是新來的,工資就按每人一千美金。」
「一千美金?老帆我沒聽錯吧?」
「看你小子那點出息。」一千美元這可不是小數目,我要當然高興;但這時候高興也不能表現出來。為了一千塊就在這「載歌載舞」,更會被瞧不起。
這老頭點點頭,但旁邊的潘森走到李靜流面前說:「靜流,你瘋了?怎麼可以給他們這種人發工錢?」
「你說誰呢?你是不是欠揍!」大錨指著潘森。
他這麼一指,那些保鏢湊了過來,幸好被李靜流攔下。盜墓裝扮的那伙人倒沒什麼反應,還是站在那。
我把大錨拉了回來,小聲跟他說:「你過來。沒看對面這麼多人,你找死啊?這次咱倆算是倒霉了,以後小心點。」
「那怎麼辦?就這樣忍著?」大錨說。
我說:「隨機應變。」大錨這才點點頭。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大錨也不傻。我跟大錨看了看對面那伙人,這些人裡面有黑人、東南亞人以及他們本國人;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都很壯。
李靜流說:「三千塊錢,我自己可以出得起。弗蘭克林,你做好記錄,到時候我給。」李靜流這麼一說,在我心中,她的形象立馬高大起來。
見李靜流這麼說,潘森見立馬軟了起來,說:「靜流,我不是那個意思……」
潘森話音剛落,忽然,颳起一陣邪風,周圍瞬間昏暗起來。風速很快;風力強勁,周圍的碎石砂礫瞬間飛舞。
「小心!」這聲音不是潘森更不是我跟大錨,像是從「盜墓」那邊傳來的。我捂著眼看不清。
一陣,風便消散。我詢問大錨跟小苗的情況:「你倆沒事吧?」
「沒事……沒事……」他倆搖搖頭。
「靜流,你沒事吧?」順著潘森的話瞅過去,只見地上趴著兩人,旁邊還插著一根粗鋼筋!
地上的兩人一個是李靜流;另一個是剛剛站在盜墓那邊的。這人站了起來,同時身手想拉起李靜流,結果被潘森從中間隔開了……我心想:這下子還是個「醋罈子」。
那人問李靜流:「你沒事吧?」
潘森想扶李靜流,被拒絕了。李靜流自己站起身,說:「沒事……謝謝你。你有沒有傷到?」
那人微微一笑,說:「沒事,我的命硬。」別說是女孩,就是我也覺得他陽光帥氣。
「真能吹,我看這風也是他弄的,不然他反應能那麼快?提前預知?」大錨在一旁說。
「大錨哥,人家這是救人,你怎麼還噴人家……」小苗說。
「你小子是不是也想英雄救美啊?」放在民國,你小子很有可能變節!說完大錨笑道。
「你說的哪跟哪啊……要不是這人把李小姐撲倒,那個鋼筋有可能插到她身上……」
我打斷他倆的對話,說:「有你倆啥事?少說多看。」
「你是誰?誰讓你碰她的!」潘森指著那個人說。
那人伸出右手示好,道:「你好,我叫金燦,是你母親請來的。」
「我管你是誰,你要是再敢碰一下她,我讓你好看!」潘森剛話音未落,盜墓打扮的那伙人氣勢洶洶朝他走來。潘森的保鏢擋在了前面。
「看見沒?剛剛你再多說一句,恐怕就要被群毆。」我調侃道。
大錨「嘿嘿」一笑,說:「以後咱老實……」
小苗在一邊問:「起帆哥,他們怎麼了?」
我說:「爭風吃醋。」
「怎麼回事?」這時船上下來一中年外國婦女,此人穿金戴銀,滿身富貴之氣。
潘森說:「mama.」
金燦拱手說:「胡梅,胡老闆。」
「怎麼回事?讓你找這些是來打架的嗎?金燦是我找來的幫忙的,你們就樣對待人家?」這個叫胡梅的,雖然是外國人長相,但說起中文一點口音沒有,標準的普通話。
胡梅轉臉對金燦微微一笑,並且給他賠了不是。看起來胡梅很重視這個年輕人。
潘森在一旁瞪著金燦又不敢再說什麼。李靜流跟胡梅解釋道:「胡阿姨,這個人剛剛救了我,他並沒有要找事。」
潘森聽李靜流這麼說,完全沒有替自己說話,滿臉失望道:「靜流,明明是這小子占你便宜!」
胡梅微微一笑,李靜流說:「等這次回去,就把你跟潘森的婚事定下,也算了卻了你父親的心事,希望他跟中全在天有靈……」
「胡姨……」
「好好好,不說了。咱們談點正事。那邊三個是你找來的?」
李靜流看了我仨一眼,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聽這邊領導說他們仨都是人才,還有兩個打過仗?介紹介紹。」
李靜流面露尷尬,說:「沒什麼好介紹的。」
胡梅說:「介紹一下讓大家認識認識。」
李靜流說:「胡姨,還是不要了吧……」
「恐怕他們真沒什麼本事,所以李小姐才這麼為難。在我們這個一行里,沒聽說過這幾個人。我們『掘金門』敢稱老二,沒人敢稱老大,就是不要錢」說話的人約莫五六十歲,精瘦,並不顯老。皮膚有些發黃,如枯枝抹蠟。
「我們屬於船廠的人,並不是李姑娘找的。」我說。
「是嗎?可胡女士說她的侄女是去找『高人』了,剛剛還在跟我們討價還價。」這人像找到了談條件的「砝碼」,不依不撓。
這人簡直蹬鼻子上臉,口氣越來越大。李靜流很尷尬。此時已經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我決不允許別人因為我而受到傷害——不論是心靈還是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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