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篡位(二)
穆老侯爺囚禁皇帝,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消息,不僅傳遍了楚國,還傳到了項羌。楚國人聽說穆侯爺篡位后,一個個都氣得破口大罵。他們之前看錯了這個人,要不是秦絡派出的間者向楚國人傳播實情,他們都要被穆賊一副忠厚老實的嘴臉給蒙蔽了。
倒是秦絡,對穆賊篡位的事情並不意外,他早就猜到了穆賊下一步會對皇帝不利。但是他身在項羌,離京城遠隔千里,根本無法通知身在內宮中的皇帝。
柳長風嘆息道:「哎,雖然之前皇帝下旨殺了馮將軍,我還挺恨他的,但現在他也挺慘的。聽說是直接被禁軍拖出朝堂,如今關在一個偏僻的宮室之中,不見天日。」
「穆賊還不敢殺皇帝,他怕引起眾怒。」秦絡說道,「現在皇帝還有一線生機,希望他能堅持住,等候勤王之軍救援。」
「穆賊怎麼不直接登基?」柳長風問道。
「因為我們散布的消息對他不利,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叛國了,人們表面上畏懼他的權勢,背地裡沒有人會臣服於他。」秦絡分析道。
「看來,我們也算給穆賊一些阻撓了。」柳長風說道,「不過還不夠啊,我真希望能殺了穆賊。」
秦絡自然也想手刃賊人,以報馮將軍和孫大叔的大仇。但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秦絡默默盤算著,如今穆賊的真實面目已被揭開,他再也不能裝作忠臣良將,上演一番皇帝禪位於他的好戲了。現在,叛國者、篡位者的身份已經烙在了穆賊的身上,他這一輩子,都無法洗白自己了。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秦絡的第一步,讓他「名不正」已經做到了,第二步,則是讓他「事不成」。
果然,拓跋冽對於穆老侯爺在楚國鬧得這一出,十分的不滿意。他憤怒的質問道:「怎麼搞成這樣,我們現在進攻武平關不利,他那邊弄出這麼多破事。南楚民間反對之聲此起彼伏,我在千里之外的丹陽城都聽到了。」
穆老侯爺派來的使者急忙說道:「陛下您請放心,我們侯爺正在努力善後。」
「善後善後,什麼時候能善好后?」拓跋冽憤憤道,「前方戰事緊張,我的大軍多在武平關耗費一天,就多一天的糧餉軍資,時間不等人啊。」
「我們侯爺給您提供了一些糧草,還有*箭。聽說武平關的守軍,把您的火器都炸了。」
「說起這個就來氣,真是出師不利。」拓跋冽說道,「多謝你家侯爺美意,*箭我就收下了。」
「還有一事。」使者向拓跋冽尋問道,「我家侯爺擔心,南楚民間傳言他是叛國者的輿論,是從大魏傳過來的。」
「不可能,你們自己泄了密,還怪我大魏嗎?」拓跋冽更加生氣了。
「侯爺確認過,他身邊知道此事之人,除了在下之外,也就是侯爺十幾年來信任的幾個心腹了。他們都不可能向外傳播此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大魏中還有南楚間者。」
「哦?」拓跋冽問道,「為何這麼說?」
「侯爺曾抓到過一個從項羌跑到南楚,向馮汝炳通風報信的間者。」使者耐心的向拓跋冽分析道,「那個間者知道了我們侯爺和大魏裡應外合,恐怕是他……傳遞了消息。」
「那個間者是誰?」拓跋冽問道。
「不知道,他不說自己的名字。不過我們侯爺放了那個間者,讓他跑回了丹陽城,還……燒了金宮。不知道陛下,是否對此人有印象?」使者的聲音越說越低,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拓跋冽,果然,拓跋冽的臉色一下子黑了。
其實,當時穆老侯爺得知自己放出的間者竟然燒了金宮,讓拓拔冽受到了驚嚇后,他擔心拓跋冽怪罪,氣得幾宿沒睡好。於是,穆老侯爺不得不選擇隱瞞,沒有向拓跋冽提及此事。
現在,由於這個間者有太多的疑點,穆老侯爺不得不重提此事,讓人問問拓跋冽對這個人有沒有印象。
拓跋冽何止是有印象,簡直是印象深刻啊。他瞬間就回憶起來了,「那個瘋子!」
「啊?瘋、瘋子?」使者有些愣住,沒跟上拓跋冽的思維。
「對,瘋子,那個人果然是裝瘋賣傻。」拓跋冽簡直氣死了,「你們侯爺有病啊,為什麼放出來這個瘋子,讓他放火燒金宮,想燒死朕啊?」
「侯爺放他出來,是為了引出其他間者。只是萬萬沒想到,他會燒金宮。侯爺對此,深表歉意。」使者表示十分的抱歉。
「你們侯爺放了他,一直派人暗地裡跟著?」
「是的。」使者點頭道,「跟蹤的人回報,他中途沒有和任何人聯繫。」
「可是,他放了火之後,就被朕抓起來,然後他自盡了。」拓跋冽很困惑,「他也沒有和其他間者傳遞情報的機會啊?」
「真的嗎?」使者問道,「可是除了此人,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侯爺和大魏之間的秘密。」
拓跋冽突然想起來,秦絡曾去牢里,看過這個瘋子。他心頭一震,秦絡,難道是秦絡?
「陛下,陛下?」使者看拓跋冽突然陷入沉思,急忙問道。
「朕知道了,會暗查間者的事情。」拓跋冽揮揮手,「你先下去吧。」
等使者走後,拓跋冽陷入了糾結之中。他們項羌人都喜歡直來直往,他很想直接把秦絡叫過來,和他對峙,問他是不是楚國的間者。但是,拓跋冽話剛想叫侍女去傳秦絡,突然又改變了主意。這樣做,等於直接撕開最後一層遮掩,拓跋冽怕自己,承受不住真相。
秦絡啊秦絡,真的是你嗎?我該拿你怎麼辦啊?拓跋冽不想承認秦絡背叛自己,但是一樁樁一件件,所有的事情都指向秦絡,秦絡的嫌疑太大了。
秦絡啊秦絡,我真的很想重用你,可你為什麼要去幫助南楚,幫那個膽小如鼠的皇帝?拓跋冽真是不明白了,自己哪裡比不上南楚那個小皇帝,為什麼卻得不到秦絡的忠誠呢?
可是拓跋冽永遠不會理解,秦絡並非忠於皇帝趙瑞澤,也並非忠於大楚,他只是骨子裡留著漢人的血液,他忠於的是自己的民族。
只要漢人不滅,秦絡和他們這些間者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