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家族榮光，何人能承

「豹哥，明天就是家族測試了，我聽人說浮輝學院要派人來？」

狐山，一間酒鋪，只見一個賊眉鼠眼穿著青衫的青年正弓著身子倒酒。

酒桌上坐了六七人，此時楊逸若是站在這裡定能認出這幾人來，他們全都是楊家堡族人，與楊虎、楊雄不同，他們的父輩不過是楊家庶出，在家族中所獲得的修鍊資源甚少。

少年時便屁顛顛跟在楊虎和楊雄身後的楊豹，憑藉著十三歲時就覺醒的黃色魂力在楊家堡也算是混的風生水起。

「阿文，不該問的不要問。」翹著二郎腿，身著華麗袍子的青年端起酒杯慢慢品嘗起來。

「好，我不問，豹哥，聽說小翠從趙大小姐那裡趕出來了，這事是不是真的？」叫做阿文的青年眼睛珠子轉了轉，繼續問道。

「豹哥，那小妮子長的這般俊俏，若真被趕出來了，可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是啊，豹哥，你就透透底，我也好準備準備。」

「準備什麼？小武，你不就是想讓你爹爹找大長老說話把小翠許配你！」

「楊曉峰，你不要太囂張了，你不過是個二星魂鬥士，我楊武可是三星魂鬥士，打你就像打小孩兒樣！」

「楊武！有本事現在就打一架！」

酒鋪里頓時喧囂起來，一時間，幾個華服青年怒目相望，有兩個甚至抄起了身後的板凳，隨時都會動手。

「夠了！」一道爆喝聲打破了酒鋪的對峙，坐在藤椅上的楊豹從桌上拿起酒杯，往左邊的青年臉上灑去，青年不敢動彈，楊豹又拿起旁邊有個酒杯朝右邊的青年灑去，青年也不敢動彈。

「放下東西，這裡是喝酒的地方，不是你們打架鬧事的地方！」楊豹冷冷的盯著二人，淡淡開口說道，「楊武，楊曉峰！放下！」

兩個拿著板凳的少年頓時一起放下板凳，頹然低下腦袋。

「一群廢物，就憑你們還想要趙大小姐的貼身婢女小翠？真是不自量力！」

楊豹嘴角劃出一道高高的弧線，繼續嘲諷道：「你們連那個墜崖的大傻都不如！」

一聽這話，眾人就不願意了，尤其是剛剛被淋了一身水酒的楊文就不爽了，皺眉說道：「豹哥，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楊逸那個天生不能修鍊魂力的大傻子，怎麼能跟我們比，你們說對不對！」

眾人紛紛起鬨，卻不敢有太多動作，這楊豹脾氣古怪一言不合就打人。

楊豹的目光從眾人臉上拂過，輕笑一聲，給自己倒了杯水酒，說道：「至少別人有個好爹爹啊，我可是聽雄哥說了，大長老本來是要把楊小翠許配給那個大傻子的，沒想到，那個大傻子竟然跳崖了，哈哈哈！」

「什麼？大長老竟然把小翠許配給那個大傻子？大長老練功練岔了？」

「豹哥你肯定說笑了，小翠那麼傲嬌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甘心嫁給大傻。」

「是啊，豹哥，雄哥肯定是跟你開玩笑的。」

楊豹沒有回話，又給自己倒了杯水酒，一飲而盡起身，說道「各位，我先回去了，明日可是楊家堡的家族測試大會了，我得回去準備了！」

說完也不顧眾人的勸阻，邁著大步走出了酒鋪。

眾人意興闌珊，喝酒的興緻頓時少了幾分，幾杯水酒落肚，一一道別。

······

楊家堡，後花園，竹亭。

一襲淡黃薄紗衣裙的少女在竹亭撫著沉香古琴。

楊家堡的眾人早就習慣了，戊時，也就是差不多人們剛吃完飯閑下來聊天這個時間段，後花園中那個如天仙一般的女子都會在夜裡彈奏古琴。

「小姐，那邊催促的久了，我們差不多該走了。」黑幕中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吳伯，明天是什麼日子？」少女的聲音很柔，如涓涓細水一般。

「小姐，明天是二月二十二，也是楊家家族測試的日子。」那道蒼老的聲音再次回蕩在黑夜之中。

少女雙手撫琴，說道，「那就明天再走吧，三年了，還真的有些捨不得啊。」

「好的。」

漆黑的夜幕又恢復了平靜，少女輕輕搓捏起琴弦，一張一弛，楊家堡內又回蕩起了少女的琴聲，只是沒人聽出這淡雅的琴聲之中夾雜著些許的蕭瑟。

······

「老三，老四還是不肯進食嗎？」楊家堡的祠堂內傳來大長老苦澀的聲音。

「哎！」一身黑衣的三長老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七日以來，老四沒有吃過一口飯，楊雄和下人送的飯菜他動都沒有動，長久以往，我怕他身體扛不住。」

大長老背著雙手，面露焦灼，來回在房內踱步。

「老大，你別晃了，我眼睛都被你晃暈了！」說話的是五長老。

「是啊！老大，老四性子倔你又不是不知道，等他過幾天想通了就會回來的！」二長老忍不住插了句。

「老大，老二說的不錯，老四總有一天會回來的，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明天的家族測試！」黑衣人的三長老。

「對，浮輝學院這次來我們狐城，就是來招收學徒的，從傳言來看，進入浮輝學院的最低要求是黃色體質的七星魂鬥士，目前來看，只有楊虎才有這樣的資質，而聶家和林家卻有聶平、聶高傑、林宏偉、林宏劍，按我們的情報，他們可都是八星魂鬥士，真是頭疼啊！」二長老一口氣將當前的局面說出來。

「什麼意思？」五長老不解。

「老五，你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啊！」二長老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想想，若是聶家或者林家的小傢伙被選入了浮輝學院，他們在狐城的勢力不就更囂張了嗎！我們楊家本就青黃不接，如果再沒有人走出去，恐怕等聶家、林家那幾個小傢伙成長起來，就再也沒有我們楊家堡的事了。」

「還有我們的商鋪也會受到打壓，老五你的兵器鋪，老二的丹藥鋪還有我的糧鋪都會被他們打垮，到時候狐城將再無楊家堡。」

三長老沉著臉說道，對於狐城的局勢，他太了解了。

然而大長老卻彷彿沒有聽到，只是一個人來回的踱步。

「老大！」三長老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大長老這才緩過神來，皺著眉頭問道，「怎麼了？」

「怎麼了？」三長老面色一沉，冷冷的說道：「大長老，明天就是家族測試，浮輝學院的招生導師會過來觀禮，恐怕聶家和林家也會不請自來！」

大長老聽出了三長老的不悅，但作為楊家堡的一族之長，他有自己的威嚴，橫了一眼三長老，道：「老三，注意你說話的語氣，現在我是當家的，不是你！」

三長老眼眸中閃過一絲兇狠，瞬間消散，卻不再言語。

「老大，你別責怪老三，他這不是心切嘛！好了，大家都是兄弟，不說那麼多了，老大你是一家之長，你說說看，我們明天怎麼應付這檔子事。」二長老趕緊過來打圓場。

「明日的事，我自有決斷，老二你差人，不，你親自去，思過崖跟老四說一聲，明日就是我楊家堡的家族測試大會，再怎麼說都是我楊家堡一年之中最大的盛事！他應該會回來看一眼的！」

大長老輕撫衣袖下了命令，頭也不回地走出祠堂。

······

第二日，狐城，楊家堡，前院練武場內簇擁了數百人。

狐城共有三大家族，分別是坐擁狐山的楊家堡，盤踞青丘湖的聶家山莊和雄踞平原的林家莊。這三家基本掌控了整個狐城的生活資源，可以說狐城的衣食住行都離不開三大家族。

不管是明面上還是暗地裡，三家都在持續較勁，如今恰逢楊家堡一年一度的魂力測試，聶林兩家真如三長老所言，真的相邀一同賀喜。

這賀喜是假，觀察楊家實力才是真。

楊家大長老，聶家家主和林家大長老都是八星大魂師的境界，並稱為「狐城三傑」，一直以來三家只敢小打小鬧，就是因為這最三大高戰鬥力的制衡。

可是如今，隨著三家小一輩逐漸長大成人，眼前的均衡局面已經面臨失控。

尤其是楊家，在四長老楊晨掌控丹藥鋪的那幾年，將楊家存儲的大量修鍊資源私下給義子楊逸服用，造成楊家的其他小輩沒有得到相應資源，如今算下來，也僅僅只有數人能夠超過三星魂鬥士以上的境界。

與此相反的是聶、林兩家，這些年來休養生息，又和附近城池的一些買辦積極發展關係！

他們獲取的資源遠超楊家所想，小一輩的實力也在這幾年突飛猛進，好幾次衝突中楊家堡都吃了虧，卻都只能幹瞪眼。

此時，一身暗紫錦衣綢緞的二長老正笑呵呵站在楊家前院，歷年來，都是他負責接待來賓，這次也不例外。

「譚城主，真是大駕光臨啊！來，您往這邊請，小五，給譚城主砌一壺上好的碧螺春！」

二長老朝著眼前位頭戴羽冠，留著長須的男子拱手行禮，滿面春光的說道。

頭戴羽冠的男子趕緊將二長老扶起，笑道：「這楊家堡一年一度的盛事，我自然是要來的！來人啊，將我準備的賀禮送上！」

話音剛落，一個僕人打扮的少年端著方精緻小巧的托盤上前，頭戴羽冠的男子揭開托盤上的金黃綢緞，一瓶晶瑩剔透閃著絲絲白光的白玉丹瓶靜立其上。

「二品增魂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譚城主傲然一笑，顯然是對自己的這份禮物滿意之極。

「這如何是好，譚城主，您真的客氣了！這樣，我替大長老收下了！」二長老看著白玉丹瓶，心中早已泛起漣漪，這二品增魂丹可是個好東西！

魂師境界的一旦服下，相當於苦修數年，若是九星魂師服下，晉級大魂師也不是沒有可能！

招呼著譚城主進了內堂，又迎來了位熟悉的人物。

莫長鋒，南域丹藥協會狐城分會會長。

「二長老！我莫某不請自來，你不會責怪吧！」

隨著陣陣笑聲，一襲青色丹袍的中年人步入二長老眼帘。

這莫長峰八面玲瓏，做生意卻毫不手軟，甚至有些獅子大開口，楊家、聶家和林家對他都是小心提防卻又不得不維持面上的客氣。

沒有辦法，他們這三家沒有自己的煉藥師，只能去找些奇珍異草或是其他寶物乞求丹藥協會煉藥，完事後還要付上丹藥價值三分之一的金幣。

二長老不動聲色，語氣卻淡了幾分，「莫會長，您是狐城的大人物，我們怎麼敢慢待您呢，小六你服侍著莫會長進演武場吧。」

莫長峰一聽，面露喜色，說道：「好啊！早就傳聞楊家堡內的少年個個俊傑，快快，我要好生見識這些小輩。」

「小六！快點將莫會長帶進內堂！」二長老長袖一撫，不再搭話。

「吉時已到！老二，你快過來吧！」一襲黑衣的三長老從內堂走出，朝二長老使了個顏色，二長老這才讓人關了府門，急忙往演武場走。

演武場，朝東之處的觀禮台上擺著九張檀木大椅，左右各四，居中之處又擺了一張。

上面坐著八人，分別是左側的二長老楊峰、三長老楊志堅、五長老楊志強和空著的那張本該屬於四長老楊晨的座位，右側則是浮輝學院貴賓王大仁、狐城城主譚飛、丹藥協會狐城分會會長莫長峰和狐城唯一的武器鍛造師彭葉，中間最靠前的那位則是楊家堡大長老楊威。

「楊家堡，家族測試，正式開始！」

隨著大長老雄厚的嗓音，位於觀禮台胖的一口大鐘傳來陣陣轟鳴。

一塊削著四面的測驗石碑被緩緩抬上演武場，楊家堡的眾位少年紛紛肅穆而立，不敢言語。一年一度的家族測試也正式揭開了序幕。

「楊澤！」

聽著測驗員的喊聲，一名綁著頭巾的少年從人群中走出。

深呼一口氣，作為第一個登場，這個少年還是有些緊張。

他往觀禮台望去，只見一個個自己見過或者平時不曾見過的人物正仔細端倪著他，這下讓他更加慌張，手上已經捏出了汗水。

測驗員趕緊又喊了聲：「楊澤！」。

少年這才緩過神來，他朝測驗員拱手，快步上前，來到漆黑的測驗石碑前，將手輕輕地放在石碑下方一塊手印上。

只見漆黑的石碑突然泛起陣陣赤芒，少年頓時垂下腦袋，熟悉的落寞感襲上心頭。

「魂力屬性：赤」

「楊澤，年齡：十三歲，魂力屬性：赤！級別：見習魂鬥士！」

「哎！」少年不甘心的長嘆一聲，這見習魂鬥士，就是指自己還沒有達到一星魂鬥士的要求，還有三年，我還能夠達到一星魂鬥士嗎。

眼看第一個測試的少年就失敗了，坐在觀禮台上的二長老目帶焦色，這測試講究開門紅，現在第一個就是這般失敗，真是晦氣！

這個名單是誰弄的，等大會結束了定要找那人麻煩。

目光朝坐在前方中間的大長老望去，只見大長老抬頭凝望蒼穹，許是又在為老四的事情煩心了。

叫做楊澤的少年黯然從演武場下台，周圍傳來的竊竊私語讓他本就脆弱的內心瞬間奔潰，蒙著自己的臉頰就從人群中穿越而去。

「廢物！」說話的正是在人群中觀禮的楊雄，作為楊家堡不多的俊傑之輩，他的傲氣僅次於楊虎，而且他比楊虎要小上兩歲，未來誰是楊家堡第一青年才俊還說不定。

「楊雄！」似乎感受到觀禮台上二長老如針刺般的目光，測驗員盯著手中的名單，決定臨時換個排序，一下子就讓楊家堡天賦排名第二的楊雄出場。

「雄哥！雄哥！」人群中突然開始喧鬧起來，剛才楊澤的失敗讓眾人壓抑不已，如今楊家堡三長老的兒子上場自然贏得了眾人的喝彩。

觀禮台上眾人不自覺的將目光襲向了坐在左側二排的三長老，個個似有所思，三長老卻熟視無睹，正經的盯著台下。

「下一個，楊雄！」測試員的聲音再次響徹起來。

「來了！」一身勁裝的楊雄暴喝一聲，縱身而起，凌空飛踏兩步，竟然直直的依靠腰腹力量，從台下飛躍到了演武場內。

楊雄大步流星走到測驗石碑前，深吸一口，方才伸出右手，緩緩放於石碑手印之上，瞬間漆黑的石碑散發出一陣微弱的黃色光芒。

「不可能！」坐在觀禮台上的二長老猛然從檀木大椅起身，楊雄去年測試的時候還是橙色體質，怎麼一年下來，竟然變成了橙色體質。

彷彿為了印證二長老所想，測試員木然的聲音陸續傳來。

「魂力屬性：黃」

「楊雄，年齡：十六歲，魂力屬性：黃，等級：四星魂鬥士！」

簇擁的人群瞬時炸鍋，他們可都是去年看著楊雄測試的，明明是橙色屬性的三星魂鬥士，一年下來竟然變成了黃顏屬性的四星魂鬥士。

「雄哥威武！」

「雄哥好樣的！」

「雄哥果然不愧是我的偶像！」

「雄哥，帶我飛啊！」

人群中傳來的讚美聲讓立於演武場石碑旁的楊雄十分享受，從這些渣渣眼中的崇拜和嫉妒，楊雄頓時覺得自己前段時間受的那些苦沒有白費。

抬頭遙望著遠方觀禮台上的父親，楊雄的嘴角微微翹起，坐在觀禮台上的三長老托著腮幫一臉慈祥，雖然別人都說他楊老三是楊家最陰狠毒辣之人，可那是對於別人，對待自己的兒子，他只有疼愛。

「老三，怎麼回事？楊雄的屬性怎麼可以進階呢？」二長老忍不住了小聲問道。

三長老嘴角微揚，淡然回道：「二品逆魂丹而已。」

話雖說的輕巧，可二長老心裡卻是洶湧翻滾，接著問道，「你從哪弄到的？」

三長老卻不再言語，將目光轉向了演武場。

昂首挺胸走下演武場的楊雄接受了眾人歡呼，唯有一人面露不爽，此人正是楊家堡的第一天才楊虎。

這麼些年來，他一直雄踞楊家堡測驗榜榜首，雖說現在楊雄的資質不知何故竟然攀升到了黃色，但是不過區區四星魂鬥士還不能對他產生威脅。

回頭望了眼後花園的方向，楊虎目光竟然溫柔了下來，自從上元節那日夥同楊雄、楊豹一起去竹苑偷窺趙大小姐回來后，他再也沒有見過趙大小姐了。

雖然父親和幾位叔叔都曾經勸阻自己不要對趙大小姐心存念想，可人就是如此，若是得不到就偏偏想要得到，若是不讓就非要。

一連好幾位楊家小子都上前進行測試，可結果卻有些傷感，楊家堡的少年們資質過於低劣，讓測試員都不知該如何進行，除了楊豹能夠入點眼外，其他基本上都是廢魂。

看了眼手中的名單，竟然只剩下大公子楊虎了，楊家，人才凋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