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為了天下太平,太上皇必須死
第七百三十五章為了天下太平,太上皇必須死
逍遙侯府的大廳之中,王公大臣聚在一起,等待著所謂的「真相」,王宇並未多說什麼,而是小口吃著能夠補充損耗的高能量食物,任由洛清川放手施為。
洛清川是劉祁鎮的女兒,劉胤佶是洛清川的兄長,手心手背都是肉,有些事情,還是要顧念洛清川的心情、念頭。
這是王宇對鍾情於自己的女子的尊敬。
皇帝的頭號智囊許文和被咬了出來,那麼在許文和身後有沒有皇帝參與,或者,大家想不想讓皇帝參與道其中?
此時已經冷靜下來的洛清川與曹太后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曹太后同樣也面臨著在夫君和兒子之間的抉擇,她們的決定不僅會影響到太上皇和皇帝的身前身後名,也會影響到帝國朝局走向,甚至億萬民眾的生死。
曹太后沖著洛清川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柔福公主的手臂,已經做出了決斷。
在眾目睽睽之下,柔福公主出去傳令了,許文和之前已經落在了曹太後手中,柔福公主這是去傳令把許文和帶來審訊,這樣的做派讓很多人失望,卻也讓很多人感到心頭大石落地,不必擔心內戰就此爆發。
許文和被帶過來的功夫,大家也不會平白等待。
洛清川又問剛剛醒轉過來的徐斌問道:「徐統領,你為什麼要聽許文和的話行刺父皇?」
洛清川的問話很有技巧,先入為主已經坐實了許文和與他串聯的罪名,這讓徐斌找認的時候能說的更多。
徐斌清醒之後,一雙有些憂鬱的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看著洛清川,那目光當中有著複雜難明的意味。
洛清川也不介意徐斌如此表現,見徐斌不接話,反而柔聲問道:「徐大哥,難道我們多年的情誼,連你一句真心話也不值當嗎?」
徐斌作為玉虛宮侍衛統領,顯然跟洛清川認識,而且還很熟絡,是以洛清川才會有此一說。
王宇敏感的注意到洛清川說的輕鬆、大方,顯然心底並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徐斌聽了,很是突兀的笑了,笑得很滲人,笑的有些苦澀。徐斌聲音有些嘶啞,「殿下既然問了,那某就告訴殿下,太上皇他老人家——背信棄義,自然該死!」
眾人沒有說話,就那麼看著徐斌,也沒有人呵斥。
大家知道,既然如徐斌這等陰冷人開口了,就不會再藏著掖著。
果然,徐斌悶了一肚子的話,在這一刻都倒了出來,顯然也是壓抑的久了。
徐斌說了不少對洛清川仰慕、讚美的話,然後才道:「某救了太上皇兩次,太上皇答應要把殿下許配給某,可現在又如何呢?殿下已經住在了凌霄先生的府上,太上皇卻對之前的承諾卻置若罔聞,這樣的主上如何能讓臣子忠誠……」
徐斌說的很是理所當然,把自己的背叛都歸結到了劉祁鎮未能履行承諾上。
洛清川聽了之後也是臉色劇變,洛清川擔心眾人把太上皇的死歸咎在她身上,洛清川更擔心王宇會誤會她跟徐斌之間有什麼曖昧。
洛清川有些惶恐的看向王宇,就在這時,王宇放下食物,抬頭沖著洛清川溫和的笑了。
誤會這種事自然是不會發生的。
大宋畢竟不是後世,女子是否清純傻傻的難以分辨。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守宮砂這種神奇的東西,但是,從一個女子的言談舉止,從女子鼻端穴位的飽滿程度,從眉心未曾化開的清純,還是很容易分辨一個女子是女孩還是女人的。
而王宇恰恰知道洛清川冰清玉潔。
王宇為什麼會知道,自然是拜臟唐亂宋鼻涕清的後世評語所賜,王宇可不希望與自己交往的人,會是個私生活極其放蕩的女子。
王宇起身握住洛清川的手輕聲安慰幾句,又笑著對徐斌道:「看來跟徐大統領攀親危機重重啊,不把閨女嫁給你就會有殺身之禍,比山大王還要霸道。」
王宇說這話很有感慨,王宇終於明白為什麼每一次徐斌見了自己都是冷冰冰的樣子,那不是職業習慣,而是,心中壓抑著妒忌、怒火。
徐斌看向王宇眼神很是憤怒,那是化不開的仇恨,「凌霄先生,你的學問、武功某都是佩服的,可你對待公主這事上,太過貪得無厭,你不覺得想要與公主殿下聯姻,你身邊的女子已經太多了嗎?你這個令人噁心的贅婿,當真貪得無厭。」
王宇並未在意徐斌的咒罵,沉聲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若勇敢的站出來跟某爭搶清川,不論你能否成功,都算得上一條漢子。可你,身負絕技,為何卻要刺殺太上皇?讓本候猜猜,你肯定是想,殺了太上皇,有些人給你論功行償之下,你就能得到清川是不是?」
徐斌笑了,笑得很燦爛,「別看你們現在一個個人模狗樣的,等有朝一日,主上天兵將至,這大宋的公主、娘娘們還不得給某等被你們瞧不起的武人暖被窩?」
「於是,你就甘當異族的走狗,出賣的自己國家和億兆民眾是吧!」
王宇不屑的道:「太上皇也是瞎了眼,才會收養你這種狼心狗肺之輩,你爹娘在天有靈,也會為你蒙羞。」
徐斌也不在說話,只是一雙眼睛憤怒的看著王宇。
現在徐斌也沒有必要再問什麼了,王宇可以肯定徐斌不只是因為洛清川的事才會行刺太上皇,他與女直完顏吳乞買那邊也有牽連,那一句「主上」王宇太熟悉不過。
當日王宇審訊吳用和公孫勝時,他們也用了這等稱呼,只是不同的是,作為敵人的吳用還能赦免招降使用,而徐斌這等叛徒,只能死路一條,而且還是千刀萬剮那種。
「讓他成為廢人,回頭把他剮了!」
王宇說的很平淡,眾人心中一凜,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
對於徐斌這等背棄主君的侍衛,怎麼懲罰都不為過。
陸青青直接拿針管給他推了一管葯進去,葯是林溪配的,大抵功效就是讓人功力全失,骨軟筋疲那種。
現在可不能讓徐斌死了,之後他還有很多用處,王宇配置的自白藥劑,會在他身上試驗,把徐斌這條線上更多的人挖出來。
處置了徐斌,許文和也被帶了過來。
一看徐斌獃滯的眼神和嘴角流淌的白沫,許文和倒也乾脆,根本就不必就拷問,來了之後直接一句話把責任全攬了過來,「弒殺太上皇的事是某做下的,他不死,皇上永遠不能親政,大宋朝局永無安寧,為了天下太平,太上皇必須死。」
聽著許文和的話,眾人不禁又看向了劉胤佶,大家的心都懸了起來。
果然,皇帝還是逃不了干係!
一些宗室王爺們心中暗爽,覺得眾人可以坐實皇帝謀逆弒殺太上皇的證詞之後,如西漢大將軍霍光那般罷免無德、暴虐的皇帝另立新君。
曹太后一言不發,握著龍頭拐杖的手卻越發用力,這與之前她與許文和商談的有些出入。
不必懷疑,許文和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此的,在曹太后露面之前,很多事情,都有了利益交換,只是,曹太后不知局勢會發展到現在的局面而已。
王宇聰明,畢竟沒有做過別人父母,不知道父母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有些時候,甚至會出賣自己的靈魂和良心。
許文和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沉靜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突然有些癲狂,得意的笑起來,「你們一定在好奇,某家為何要謀害太上皇?」
許文和道:「並非某無君無父,只是,自從某學了屠龍技,某就一直想著屠一頭龍看看,太上皇這頭老龍眷戀權位,合該受某那一刀。」
許文和話語時雖然竭力保持平靜,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他眼神當中的瘋癲之態。
「許文和,你莫不是瘋了吧!」
出人意料的是,沖著許文和發難的不是旁人,而是被眾多侍衛控制的宣和皇帝劉胤佶。
劉胤佶直接跳了起來,怒吼道:「許文和你可知道,若你不做此事,你可留名青史,為國朝賢臣,可你做下了此事,不僅自尋死路牽累家族,還必將遺臭萬年——許先生,你這又是何必?」
劉胤佶說到了最後一句,才表露了自己的真實感情,劉胤佶認為許文和這麼做都是為了他,從心底,劉胤佶對許文和是感激的。
在劉胤佶心中,許文和才是一心幫他之人。
許文和卻搖了搖頭道:「官家,諸位,你們都覺得某瘋了才會如此?不,某告訴你們,某沒有瘋,某隻不過是替陛下按照太上皇的旨意行事罷了!」
「什麼?許先生,你的意思是太上皇讓你替陛下刺殺自己?」
蔡京很敏銳的察覺了許文和話里的意思,不敢置信的反問。
許文和搖了搖頭,也覺得自己說的話頗為荒謬,看看一幅不敢置信的眾人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某在為了自己狡辯。很抱歉,並非如此。****經下了一道密詔,密詔一式三份,宮中密匱中有一份存檔、玉虛宮太上皇桌案中有一份,陛下處也有一份。」
許文和說的就是中旨了,那是不經政事堂和樞密院同意,直接就發布的旨意,一般都會有留檔作為證據。
曹太后看向劉胤佶,劉胤佶點了點頭,「朕認為父皇完全是老糊塗了,才會下達那樣的密旨,朕當時就拒絕了。」
許文和卻道:」在旨意當中,太上皇讓陛下刺殺自己,太上皇說,只有這樣,陛下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才能接掌國家大權,而陛下顧戀父子之情——沒有同意!」
許文和的話石破天驚,眾皆嘩然,王宇並不覺得奇怪。
劉祁鎮交遊廣闊,聽過大食商人談論斯巴達克斯培育戰士之法,也聽過西方民間流傳的獅子王要把兩頭小獅子扔進山谷中,活下來的那個繼承王位的故事。
許文和此時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又恢復了以往智珠在握的模樣,沉聲道:「時至今日,金、遼兩國爭霸,帝國北境不穩,隨時都可能爆發國戰。吐蕃、西夏也要起兵攻伐大宋,大宋唯一能占之兵西軍被牢牢牽制在關中等地。
當此危局,劉祁鎮、劉胤佶父子兩人,依舊還在固執己見,一個非要親子弒父把兒子打造成一個冷血、無情的帝王,才肯讓出所有權利;一個固執己見、大志難伸,心中對父親有諸多怨恨、不滿,卻顧念父子之情,不肯動手弒父,為了大宋社稷安定、為了天下黎民能少受堪磨,某不得不讓太上皇、官家他們兩父子的君王培養遊戲提前終結。」
許文和說的大義凜然,轉向劉胤佶不屑教訓道:「官家,你們父子自然可以遊戲玩樂,可大宋的億兆黎民卻玩不起了,他們都要被你們父子之間相互角力弄的沒有活路了。」
「為了天下太平,太上皇必須死!」
許文和長身玉立,大聲咆哮。
「放肆,你怎敢如此——如此無君無父,詆毀君父?」
李綱指著許文和怒斥,許文和的話聽著其實很有道理,但是作為禮部侍郎,李綱必須站出來呵斥許文和。
許文和不為李綱所動,依舊在自說自話,「官家,太上皇逼你殺他,你不動手,臣就幫你動手!」
許文和的話算是把責任都攔在了自己身上,劉胤佶也不過是個不察之罪。
曹太後腦海中,自家夫君容貌一再閃現,心中突然覺得自己所為當真背棄了夫妻之情。
「你說的都是假話,老頭子很怕死的,他才不會如此!」
曹太後有些接受不了許文和的說辭,她哪裡知道,劉祁鎮會用生命為代價,為她的兒子上最後一課。
許文和看著一臉歉疚的曹太后和劉胤佶卻是不屑的笑了,「你們以為太上皇當真是為了官家著想嗎?」
「不,其實你們都錯了,太上皇一心求死也是不得以!」
許文和狀似癲狂道:「其實,事情的真相真的很簡單,那就是太上皇陛下身患奇症,每個月總有五六日,在子夜時分痛不欲生,第二日卻如無是人一般,太醫醫治無效,因此,太上皇早就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