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
「據說.....那夜,天色深沉,林比干僵而不死,被朝中大臣葉流臣點煞周身元神,送往林氏小村,以期回天之力,途中,妲己唯恐老賊不死,紂王疑心,便將這片沙漠的魔道天師派出,至今未歸。「
「也就是在那一夜,突兀地傳出封神榜的消息來.....」
「傳說,在這沙漠的地底,有一卷封神榜,若是有人能據為己有,便能取代商紂王,自立為王,一統天下,這則消息捲動了整個大商,你看那邊的沙漠武士,怕就是為了這個消息才新來鋌而走險的.....」
止戈眉頭一抖,乾淨的僧袍,絲絲金光大盛,看上去好似佛陀下凡一般,金光中,只聽止戈大聲道:「是了,昨夜佛祖託夢,說是近日必有大事,與我大武寺息息相關,定是此事,師弟,你還知曉什麼,一一詳細說來。」
高歌聞言,卻覺得這消息來得蹊蹺,看樣子既不像忠臣林比干那方傳出來的,也不像妲己妖妃那邊傳出來的,確實著實奇怪了些。
於是認真聽了下去,向落天道:「封神榜傳聞乃道家神物,擁有者可冊封凡人為正神,亦可得之逐鹿天下,引得天下修士肝腸俱動,恨不得將這片沙漠轟殺至渣,於是,自林比干退出朝野,林氏便在十年前潛伏進了這片沙漠,昨天,貧僧正好得了一個具體的消息,意外知曉了林氏在這片沙漠的具體動向,於是林氏為了收買人心,師弟我才修為突飛猛進,不似昨日那般不堪,今日遠遠看見師兄,便匆匆趕來向師兄說明此事,實為了道盡心中喜悅。」
敢情,這向落天為的還是向自己的師兄炫耀這般本事,高歌差點一口酒水噴在了止戈的臉上。
止戈卻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如此言之鑿鑿匪夷所思的大事,絕非林氏不滿之後刻意誆騙天下而為之,那又是何人精心布置此局呢,止戈也說不出所以然,只得打斷道:「師弟,這是我新收的弟子,高歌,這位便是你最年輕年紀最小的師叔,向落天,法號了遠,又被稱作血光僧,你師叔早年墮落魔道,也只有我一人與他素有來往,他僥倖不死後,寺內的師弟們可早就不認此子了,我與他這等關係切莫告訴其他人!」
「是,師傅。」高歌認真的回答道,封神榜在前世之中大名鼎鼎,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可惜高歌前世一切都化作封印珠,此時,卻是聽都沒聽說過。
「師傅,這封神榜必定引來無數豪傑英雄,此地只怕從此不再是善地了,你我該當如何處之?」高歌率真的問道。
「呵呵,這莫要管他,為師身正不怕影子斜,量也無甚禍事降臨到你我師徒頭上,還是過一天是一天吧!」止戈絕非膽小怕事之人,如此之言倒也發自肺腑,不過封神榜之說,也絕非空穴來風,只怕到時捲入風波,他們師徒二人措手不及。
向落天此時才拿起酒罈,樂呵呵的邊喝邊道:「沙漠里,什麼都缺,唯獨不缺的便是僧人,小師侄你可知為何?」
高歌不知,當下搖頭不語。
向落天,連喝了七碗青酒,大叫一聲好酒,才繼續道:「那是因為佛教傳自外邦,目前而言,佛教上下不成體統,沒什麼核心的思想與體系,也無什麼過人之處,就好像帝國的商人一般,不如士兵,又不如農夫,遠遠跟在道家,仙家之後,盡幹些下三濫的勾當苟活......」
「另外,這沙漠最適合道家修鍊太陽真火或者土系相關的修士,最不缺的就是名門正派的登徒浪子,與散修的閑雲野鶴,所以,僧人在這裡是最與朝廷密切勾結的修士群體。」
「那些佛修坑害了一批又一批,與朝廷撈盡了好處,卻偏偏裝出個與世清修,恪守清規戒律的模樣,不僅叫人想來可笑,也著實可惡,所以,江湖上,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在什麼地方得罪一些老禿驢們,看你小子也不是當和尚的料,莫不是得罪了止戈這老禿驢之後,這廝故意誆騙你當和尚的吧!?」
高歌聞言嚇了一跳,仔細看了看止戈,看樣子不太像,才急忙反駁道:「師傅怎會誆騙與我,師叔莫要說笑!」
「好了,我也不與師侄你開玩笑了,除了封神榜這則消息外,我還帶來了青酒鎮另一個重大消息,青酒鎮的鎮守趙大人,趙無情前些日子看上了一個狐妖,三個月前一個夜晚,無端被榨乾吸奪了三成的功力,他這鎮守的位子只怕保不住了,今日來到這青酒鎮,我未嘗沒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止戈此時,才知曉師弟已非自己所能左右的了,只好苦澀道:「師弟,若想為之,只管放手一搏吧,師兄鐵定會支持你的。」說完,才覺得一股蒼涼的意境經久不散,喝起酒來卻越發覺得有些味道,正享受這難得的意境,只聽高歌開口道:「師傅,那些沙漠武士有些不對勁。」
止戈目光一轉,落在人群中,仔細看了一會兒,並沒看出什麼蹊蹺,待到酒幹人散,向落天早已不知去向,高歌才又道:「師傅,封神榜真的這麼厲害嗎?」似乎找不到什麼詞形容,高歌只覺得聽上去似乎很是了不起。
「那是當然,道家的先天法寶之流為天下之最,佛家遠遠不及也,故有此法寶與佛祖有緣之說。」止戈隨意的答道。
「師傅,接下來幹什麼?」高歌問道。
「先找一些桃花商買一些桃花木吧,過兩天就是青酒鎮向朝廷集體供奉桃花刃的時節了,希望師弟一切順利。」止戈回答道。
「桃花刃是什麼東西啊?」高歌繼續問道。
「一些後天法寶而已,不過沙漠里什麼都缺,即使一些後天法寶也是極為稀罕的物件,弄不好就是殺身之禍,這些都是與你無緣的事物,切莫多想。」止戈看似在說教高歌,其實心裡卻極為羨慕那些修士,自己要是能有一些就好了,隨即壓住了那些臆想。
看著自己粗糙的雙手,止戈心裡一陣陣的嘆息,自己年歲頗高,壽元將近,只怕剩下的日子無法好好教導高歌了,今天一見面,自己的師弟卻是知曉了自己的心意,只希望沙漠以後能有大武寺的一片容身之地,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貧僧無能啊。
似乎打定了主意,止戈只希望自己教導出來的徒弟,不似呆板的師弟師侄們就可以了,酒肉全占瀟瀟洒灑一本正經的撞好每一天的鐘,這也是一種莫大的本事,算是了不得的一個和尚了。
身為老和尚,止戈對入世出世的那些把戲,看的極為的清淡,更何況那些連自己都從不在乎的清規戒律,只要心中有佛祖,天下人間盡可做的虛偽些也無礙。
不多時,天色黑透了,師徒二人才準備回寺。
「徒兒,今夜,大武寺會有些不尋常,你可不要半夜孤身一人在寺內遊盪!」止戈警告道。
「是,師傅。」高歌按耐住心底的好奇,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早早安歇,今日一天,你我都有些乏了,晚上也不可懈怠,要好好的誦讀佛經,說實話,師傅的壽元不多,恐怕帶不了你幾年了,師傅還是希望看到你的名字能入冊大武寺弟子簿的那一天。」止戈輕咳道,夜深天涼,正巧好大一陣風吹過,寺外的桃花樹響個不停。
高歌猛地打了個寒顫,鼻頭痒痒的,極不舒服,卻怎麼也打不出來,雙眼一眨看樣子像要哭出來一般,用蚊子一般的聲音道:「師傅,你說的是真的,可是我還有好多事情都不懂不會,師傅,你好端端的不要嚇我啊.....」
「明日,我們還要繼續去青酒鎮,本和尚還有很多俗事呢。」
止戈頭也不回的鑽進了自己的禪房裡。高歌深深的看了一眼老禪師的背影,卻沒想到這一眼卻是最後的永別。
當夜,高歌老實的默背著佛經,牆角下的佛香特別的好聞,清清淡淡的,給他的感覺,就好像師傅的一雙大手在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頭頂。
夜不知不覺越發的深邃了,油燈有氣無力的泛著昏暗的黃色的光芒,一張張白紙平鋪在面前的木桌上。
蚊蟲不見了蹤影,煩惱不再心間,溫暖的被褥還有些溫熱,精神百倍的高歌,翻來覆去的無法入定休息,肚皮卻咕的一聲,發出了震天的鳴叫聲,幸好,床鋪底下還有半卷牛肉餅,匆匆的塞入嘴裡,心裡感覺不知有多踏實。
窗外的桃花樹木間,突兀地傳來一股桃花香,徹底蓋過了佛香,幽幽地,直往高歌的鼻子里鑽,高歌只覺得自己渾身都沒有力氣了,只一個呼吸間,渾身舒爽到了極點,比自己第一次擁有修為的快感,還要強烈不知多少倍。
院子里的桃花,開的真香,真是好聞。
下一個瞬間,手中的佛經,卻突然燃燒起來,三個呼吸,化作了灰塵,飄蕩在房間內,弄的床上到處都是。
這是怎麼回事.....?
高歌正疑惑間,只聽一聲貓叫,從大武寺的第一間佛廳內傳來,弄的他心裡毛毛的。
就在此時,只聽一個女人的聲音幽幽的道,大武寺,千年聞世音一回,第三山無窮盡的寶藏,寺內的蠢和尚還有相信的嗎?
是誰?高歌操著正常的音調顫抖的發問道。
是誰再裝神弄鬼!?
寺內雖然也有女眷,會不會是她們?高歌有些不確定。
小和尚,你當和尚多少年了?那女子甜甜的聲音發膩道。
有三百多年了,小和尚興奮顫抖的身軀,雙膝跪在院子的中央,莫名的對著桃花林的一個方向,說道。
那聲音就好像在高歌房間外的走廊上,隔著門,對高歌說話一樣平常。
你還相信嗎?
相信,當然相信,我當和尚,為的就是沙漠里傳聞中的大武寺的第三山而來的。
高歌耐著性子,吹滅了油燈,豎起耳朵,趴在窗戶下面偷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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