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隱仇恨露毒心
蘇女官氣勢洶洶的把小宮女召集在一起,手持更大一根的藤條,虎視眈眈的死盯著這些人,滿臉漲的如同豬血一般,眼珠似要迸出,肥胖的額角竟有了青筋鼓起,上下唇片已經分離一樣,咬牙切齒的說:
「乖乖的給我站出來,我還能輕罰一點,如果是被查出來,那你就離死不遠了!」
跪著滿院子的小宮女,都不敢說話,深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蘇女官的腳下,是一堆碎裂了的花瓶,聽說是什麼貢瓶,皇上賜給柳貴妃,柳貴妃又賞給她的。僅看那碎片之中的靚麗光澤,就知一定價值不菲。蘇女官是萬分喜愛,擺放屋內,日日派人擦拭,稀罕的不得了。可是今日她進屋,卻看到那花瓶碎裂一地,氣的一定要將壞事之人碎屍萬段!
「不承認是不是?好啊!那你們都逃不了!來人,給我挨個的掌嘴!」
蘇女官往身後的椅子上一坐,豐腴身軀攤散開來,大手一揮,旁邊就有隨身之人走到小宮女們的身邊,揚起手,眼看著就要打下去!所有的小宮女都忍不住的渾身發抖,她們可是見識過蘇女官的狠戾的,都害怕災難降臨在自己的頭上。
「啪!」
「啊!」
隨著清脆的一聲巴掌響,第一個小宮女也喊叫了出來,隨後又是「啪啪」兩聲,頓時那宮女的臉腫起來老高,血絲也清晰可見。都是小孩子,怎能受得住那樣大的力度,連著頭腦嗡嗡作響,眼前幾近發黑。
「啪啪!」
第二個小宮女也遭到了慘痛懲罰。
「蘇女官饒命!我……我知道是誰……」
第三個宮女馬上要被打,她忽然開口了。
蘇女官定睛一看,是一個叫范雪歌的宮女,她眯起眼睛,問:
「說!是誰!」
范雪歌顫抖著聲音,帶著猶豫的口吻,說:
「是……是……陶青鈴……」
什麼!!!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因為聽到這個事實驚訝,還是因為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而不用連累自己了而鬆了一口氣。陶青鈴,就是之前因床榻位置和別人吵架,之後和楚飛燕又有口舌之爭的那個。隨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陶青鈴,甚至有些人存在著憤恨,尤其是之前挨打了的,憤怒因著她為何不早早的承認,自己平白無故的替她挨了打。而此時,被尖利目光所包圍的陶青鈴,正震驚不已的愣在那裡。
「陶青鈴!還不快滾出來!」
蘇女官終於找到了損她心愛之物的人,火氣更加兇猛,雙眼似銅鈴,怒口大吼道。
「蘇女官,我沒有!不是我!」
陶青鈴急忙為自己辯解,但是很快就被兩個大宮女給架了出來,狠狠的扔到了地上,陶青鈴整個身子都被摔趴在了那裡,臉上被蹭出了一片紅印。
「給我往死里打!」
「是!」
蘇女官根本不聽她解釋,一聲令下,旁邊的宮女馬上接過她手中的藤條,拉開架勢,就要開打。
「蘇女官,奴婢冤枉啊!不能光聽別人胡說八道就認定是我啊,真的不是奴婢乾的!」
在被打之前,陶青鈴慌忙但是條句清晰的說出這句話,蘇女官見她還在抵賴,說話倒還利索,想著也是不能光聽別人一時之言,顯得自己像是不講公理一樣。
「好啊,不承認是吧?你!范雪歌,你確定是陶青鈴打碎的貢瓶嗎?」
范雪歌趕緊跪爬過來,伏在蘇女官的腳下,討好無比的說:
「回蘇女官,奴婢今日從您房前路過,聽到裡面『嘩啦』一聲,之後就見陶青鈴從裡面慌慌張張的出來了,當時奴婢不知細情,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來,正是這花瓶摔碎的聲音,沒想到……」
范雪歌說完,陶青鈴瞪大雙眼,不可置信,說:
「你怎可胡說八道!我是給女官送衣物,根本沒聽到花瓶掉在地上的聲音,怎能是我?再說,我也沒有慌慌張張啊!」
「啊,不是你?那好吧……」
范雪歌的口吻類似敷衍,更加激起陶青鈴的怒氣。
「什麼叫那好吧!你……」
「住口!」
蘇女官忍無可忍,大聲呵斥:
「陶青鈴,有人看見你從我屋裡跑出,你也承認了,還有什麼可狡辯的!給我打!」
「蘇女官!不是的!啊!好疼啊!」
「啪!啪!」
藤條一下接一下的抽打在了陶青鈴的身上,那種拉扯皮肉的疼痛,讓人疼之入骨,藤條每落一次,陶青鈴的身體就抽動一下,條子飛起之時,上面連帶著絲絲血跡,周邊的地上也被拖蹭上了一道一道的鮮紅,加上陶青鈴的痛苦哀嚎,場面著實慘不忍睹。小宮女們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都忍不住的渾身跟著顫抖。
「女官,奴婢冤枉!啊!啊!」
「還嘴硬,證據確鑿,如此冥頑不靈,給我狠狠的打!」
大宮女更加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陶青鈴疼痛的不能自已,都無法掙扎,蜷縮著身子,臉貼著地面,砂礫的刮擦已經沒有知覺,內心的恐懼將怒火完全掩蓋,最後只能被打的直哼哼,只是這聲音,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韓螢在一旁,實在於心不忍再看下去,宮中真的是制律嚴格,不過是打碎了東西,便把小命都要賠上了。她閉上眼睛,現在真的真的什麼都不要求,只要能平穩度日就好,一切小心為上,好好的活著……周圍沒有人敢求情,也都知道,蘇女官這是殺雞儆猴,借著陶青鈴的事由,將小宮女全部訓斥一番,最後說道:
「再不老實,就是這個下場!好了,別打死了,最近宮中佳寧公主要出嫁,忌諱這個。」
終於,陶青鈴獲得了拯救,但是整個人已經昏厥過去,身子軟趴趴的,衣服破爛不堪,渾然一個血人一樣,被拖進了旁邊的破舊屋子裡,因為她這個樣子,再住通榻的話,也會影響別人,幾乎也算是讓她自生自滅了。
所有人散了開,蘇女官還有事,先走了,大家趕緊繞過地上的那攤血,跑進了屋子。
「你說,陶青鈴會不會就這麼死了啊?那也太晦氣了!我還挨著她睡呢!」
一個小宮女仍舊惶恐不安,另一個答道:
「也不知道啊,看樣子,好像已經不行了!」
「唉,也是她咎由自取。」
大家紛紛唏噓不已,都遠離陶青鈴原來睡覺的地方,那裡現在儼如一個鬼畜之所。
韓螢心中很是擔心陶青鈴的狀況,覺得大家這樣,未免有些過分,即使做錯了事,現在被懲罰成這個樣子,不是應該同情嗎?但是她也知得大家的顧慮,沒有說話,回身尋找楚飛燕,想和她說說心中的悶堵。可是,沒有看見,於是便出了屋子,去院子里尋。她看到地上那片血跡已經被清理乾淨,速度真快。韓螢奇怪楚燕飛去了哪裡,就一直找,忽然,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裡,她聽到了范雪歌的聲音:
「謝啦!以後還有這事,可以再來找我!」
「呵呵,沒想到你膽子倒是挺大啊,居然演的這麼真。」
是楚飛燕,她們怎麼在這裡偷偷摸摸的?韓螢悄悄的走過去,又聽范雪歌說:
「還不是因著你這點錢財,不過,你可比我厲害多了,把事情安排的天衣無縫。叫陶青鈴白給你背了鍋,你還報了仇。」
「好了別多說了,快回去,別被發現了!」
范雪歌進了屋以後,楚飛燕才走出來,忽然,就看到韓螢正發憤怒的站在她的面前,她走過去,笑著說:
「怎麼了螢兒?」
韓螢無法想象,對自己口氣這麼溫柔的女孩子,怎麼能夠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她忍住怒火,說:
「我都聽到了!」
楚飛燕一愣,隨即明了,她收起笑容,來到韓螢面前,說:
「是她先弄壞我的珠釵,那是我娘生前最喜歡的,之後還不承認,這事情放你身上,你能接受的了嗎?」
原來,楚飛燕是如此的記仇,那樣的事情,居然能讓她把陶青鈴算計成那樣,韓螢仍是不敢相信。
「那你也不能那樣做,她都快死了,知道嗎?」
楚飛燕怒目圓瞪:
「那是她咎由自取!再說,我也不知道蘇女官會下手那麼狠!」
韓螢的眼眶微微泛紅,沒想到,自己一直當成好姐妹的人,居然做了這樣栽贓陷害的事,她失望至極,也知曉自己說不過她,便要轉身離開。
「你幹什麼去?」
楚燕飛叫道,之後跑過來,說:
「你是要去告發我嗎?」
韓螢盯著楚燕飛毫無悔改的臉,說:
「陶青鈴是冤枉的!」
楚燕飛嘆了一口氣,抓住韓螢的說,誠懇無比的說:
「螢兒,如果你去說,那麼再挨打的,就是我了!結局就是,我和陶青鈴都會死掉!我也說過了,我先失去了娘親最重要的東西,為什麼不能報仇?你覺得都是我的錯嗎?」
韓螢竟然無言以對,在心裡,楚燕飛是她自從家重出事,除了王嬸,對她最好的人了。平時總是惦記自己,有好吃的,都會分給自己一半,蘇女官考核,也會偷偷的幫著,確實也是很實心實意的。看著楚飛燕已經哭了出來,韓螢怯懦了,她也不忍心讓姐妹再遭受那樣的懲罰,可是陶青鈴怎麼辦?韓螢沒有辦法,不能兩邊兼顧,只得閉上眼睛,說:
「以後別這樣了。」
楚飛燕見韓螢原諒了自己,破涕為笑,之後,語重心長的對她說:
「螢兒,事態的險惡,我早早的就見識到了,宮中更是,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否則你不招惹別人,也會有麻煩找上你的。別把自己全部暴露出來,學會掩飾自己的真實,你才能活的更好,知道么?」
韓螢點點頭,她知曉楚飛燕的一番好意,確實,剛才那一幕,陶青鈴如果能夠隱忍,說不定還能減輕懲罰,嘴硬,也是會給自己帶來更加嚴重的災難的。
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天,韓螢依舊有些悶悶不樂,她的心中始終對陶青鈴有些愧疚,自己明明知道實情,卻無法說出口,這和包庇有什麼區別?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再把真相說出來,又會攪弄的一團糟,連累更多,陶青鈴的傷也不會好了。韓螢來到陶青鈴的破屋子,推開門,一股子的血腥味道飄散在房內,她走過去,看到陶青鈴整個亂糟糟的趴在床榻之上,不知死活。蓬蓬的頭髮掩蓋住了那張臉,韓螢仗著膽子,走過去,輕輕地叫道:
「青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