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舌頭底下壓死人
張曉英此時覺得腦袋都炸了,不管王拐子這事說得有幾分可信度,但舌頭底下壓死人。尤其是這個時候,女人的貞潔還是很要命的,而村民們閑著沒事幹,就喜歡傳閑話的。這要是傳出去,自己的名聲就壞了。
她騎著自行車往前走,這會兒再也沒有先前那飛揚的感覺,一時走神,差點騎到了田埂里。
她上了三年初中,基本就沒遲到過,可是今日卻遲到了。
進教室的時候,看陳老師疑惑的表情,顯然奇怪她為什麼會遲到?
這一天的課,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下去的,也不知道學進去了多少,反正渾渾噩噩的,直熬到了下午放學。
明天就是周日,陳老師也沒留他們補課。
張曉英騎著車從學校出來,剛走出一段路,就聽到後面一陣車鈴響,不用看就知道是薛藴了。
這傢伙最近總是這樣,到她身後時故意把鈴鐺按的山響,每次都故意顯擺自己有車。
張曉英如往常一樣不想理他,不過這回薛藴倒是沒按完鈴鐺就走。他騎到她前面,把車一橫,故意擋住她的路。
張曉英皺眉,「你想幹什麼?」
薛藴道:「我有話問你。」
「什麼事?」
「昨晚你出事了?」
這麼單刀直入的問出來,一點遮攔都沒有,讓張曉英心裡挺不舒服的。
不過還好他沒直接說「聽說你讓人玷污」了?不然,她肯定會拿大嘴巴子抽他。
張曉英道:「確實出了一點事,我昨晚回去的時候,遇上三個小混混。」
「然後......被他們那個了?」
張曉英白他一眼,「你聽誰放的屁?我昨晚遇上張國梁了,是他救得我,那三個小混混連我跟前都沒近了,就被張國梁給嚇跑了。」
薛藴哼一聲,莫名的覺得心裡酸酸的,嘴裡嘟囔一句,「又是張國梁。」
張曉英道:「我問你呢,你聽誰說的?」
薛藴道:「還不是那個王拐子,他一大早就在村口胡說八道,見著人就大肆宣揚,說你讓人給玷污了,說得有鼻有眼的,好像親眼所見一樣。」
張曉英咬咬牙,「那個王八蛋的話,誰信啊?他就是故意想敗壞我的名聲,好報之前拘婚的仇。」
薛藴道:「我勸你最好還是趕緊澄清了吧,你們女孩子的名聲不比我們男人,要是被敗壞了,可是撿不起來了。」
張曉英也知道他是好意,可不知道為什麼,好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是讓人覺得有點怪,還有那麼一點膈應。
她低聲一聲,「這用不著你多操心。」
隨後蹬上自行車,騎著走了。
薛藴忙在後面跟著,看她騎得飛快,不由道:「你這車是誰的?你什麼時候學會騎自行車了?」
張曉英道:「車是張國梁的,他昨天送我回家的時候借給我的,至於什麼時候學的騎自行車,這用不著你管吧?」
薛藴揚揚眉,不知道為什麼,別的女人對他恭維誇讚,他一點不喜歡,偏偏就喜歡張曉英對他滿不在乎的樣子。
嘖嘖,你說他是不是有點犯賤?
等張曉英放學回來,幾乎家家戶戶都知道她被人玷污的事了。
王拐子就像是超大號的大喇叭,逢人就說兩句,就差在生產隊辦公室拿大喇叭廣播了。
她沒到家,剛進院門,就瞧見幾個前來慰問的嬸娘們,說慰問是好聽的,總有那麼一些恨別人家日子過得好,喜歡瞧人家的笑話。
一瞧見張曉英,這些人就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問著:「曉英啊,聽說你出事了,這沒什麼事吧?」
「要不要報警啊?我家侄子在公安局認識人,打個電話就行啊。」
「曉英,你要想哭就說話,別一個人躲著啊。」
「曉英,你可別想不開啊。」
......
張曉英一臉的黑線,這怎麼說得她好像要自殺了似的?
別說她沒有什麼事,就算真有了事,她也不會死的,經歷了前一世的自殺,這一世她絕對不會讓任何情緒影響了她。
此時她臉上掛著最燦爛的笑,就好像中午頭上的大太陽,那麼炙熱,那麼明媚。
她笑道:「各位嬸子、大娘,你們聽誰傳的閑話啊?這是絕對沒有的事,昨天是我男朋友張國梁把我送回來的,今天他還特意給我送了自行車。我要真有事,能像現在笑得這麼開心嗎?」
那幾個女人面面相覷,有的道:「莫非那王拐子真的在胡說八道?」
張曉英笑,「嬸子們,那王拐子什麼人品?他說的話怎麼就信了?」
一幫人竊竊私語,「我覺得也是,王拐子這是吃不著葡萄,故意發酸敗壞曉英的名聲呢。」
「就是啊,你看她笑得這麼開心,哪裡像出了事的?」
「走吧,走吧,沒事趕緊走吧。」
張曉英笑眯眯的把這些嬸子、大娘們送出門去,臨走還給每個人抓了把炒花生,那都是為張曉清婚禮準備的。
她嘆息道:「各位嬸子、大娘,回頭誰要再提這事,你們也給辯白兩句,我好好一個姑娘,都讓人把名聲給糟蹋壞了,這以後還怎麼嫁人啊?」
看她委屈的一張小臉,幾人都覺得甚是憐惜,再加上吃人家的嘴短,幾個大閑人都大拍胸脯保證了。
一邊吃著炒花生,一邊往外面走,嘴裡還絮絮叨叨說著:「這個王拐子真不是個東西。」
「對,不是個東西。」
張曉英輕吁了口氣,這一世她真的成熟了許多,並且一天天在成長之中。若擱在以前,她遇上這樣的事,肯定沉不住氣了。
話說,她還沒想著怎麼報復王拐子,沒想到他倒先給自己捅刀子了?
這件事沒完,她非得讓他這輩子都臭大街,打一輩子光棍不可。
咬了咬牙,往自己屋裡走。
杜大娘攔住她,「到底怎麼回事?那些嬸子大娘們說的什麼意思?」
張曉英剛才看見杜大娘在那兒跟人家陪著笑臉,嘮著嗑,就好像她是別人家的孩子。
她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覺得是什麼意思?你都要把我嫁給那種人了,你還問我什麼意思?他王拐子什麼人性,你看不出來嗎?好好的日子不讓我過,非得把我往火坑裡推。」
這些話也是把她壓抑了十年的怨氣都發泄出來了,她早就想問問她娘,為什麼那麼偏心,為什麼不讓她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