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回家被撞見
那些人討了個沒趣,陳大嫂道:「這也不是我們說的,是聽別人說的。」
杜大娘氣急了,「是誰總是造我們曉英的謠?」
胡大娘道:「還不是王家那個二丫頭說的,她當著很多人面都說了,說她親眼瞧見薛藴和曉英好的。」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杜大娘氣得都不會說話了。
她也是個暴脾氣,平時自己罵張曉英也就罷了,可容不得別人這麼詆毀她。
當即怒道:「走,找那小蹄子算賬去。」
眾人一看有熱鬧可瞧,也不勸她,就跟著一起到王家看熱鬧去了。
王二壯回家,這兩天王家都是人進人出的,杜大娘也是一時氣憤,等到了王家門口就有些後悔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找上門去,也未必能討了什麼好。
可是現在被人鼓動的,再要回去也似乎太沒臉了。
她在門口猶豫了一下,王翠蘭正好從裡面出來,看見她,叫道:「娘,您怎麼來了?」
「啊,我來看看你們。你們什麼時候回家啊?」
杜大娘摸了摸鼻子,一時倒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來吵架的了。
陳老師今天在鎮上唯一的一家國營飯店裡請幾個同學吃飯,除了薛藴和張曉英,還有幾個同班的同學。
這幾個人都是平時學習比較好的,也是這回中考最有可能考上的幾個人。
他們一邊吃飯,一邊談有關考試的情況。
陳老師笑道:「其實考試成績已經下來了,我在這兒祝賀你們幾個考上了高中。」
幾人都大喜過望,今天陳老師破例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酒,都高高興興的一飲而盡了。
這一輪喝得有點多,等從鎮上回來的時候,天色都已經黑了。
張曉英酒量不行,只喝了兩杯,就覺得頭暈暈的。倒是薛藴一瓶白酒幹了半瓶下去,還跟沒事人似的。
他帶著張曉英往回走,一路上夜風吹過,酒勁就上來了。
他也不敢騎自行車了,就跟張曉英一起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剛開始薛藴精神頭還挺大的,不時地唱唱歌,他嗓子好,唱得情歌頗有那麼點意思。
張曉英以為他沒事,可唱到後來,薛藴就有點不行了,頭暈乎乎的,路都不會走了。
她這才知道,他這是醉酒了,只是他反應比別人慢,這會兒才看出不得勁。
薛藴走不了路,她只能攙扶著他往前走。
這大半夜的,也不能把人給扔在這兒,真是要命。
還好這會兒離村裡不遠了,拖著他勉強走了二里地,遠遠就看見村口了。
張曉英已經累得不行了,走幾步路都覺得晃悠,腳下一軟,帶著薛藴一起骨碌到旁邊的稻田裡去。
還好這兒都是土路,摔的沒那麼厲害。
她掙扎著要站起來,誰知道薛藴突然一翻,把她壓在身底下,嘴裡嘟嘟囔囔說著:「曉英,我喜歡你。」
張曉英嚇了一跳,推了他幾下,都推不開他。
她叫道:「薛藴,你這是怎麼了?」
薛藴也不動,跟頭死豬一樣,竟然打起呼嚕來了。
張曉英心裡這個急啊,她推不開他,就這樣子,要是讓別人看見了,不定怎麼想呢。
她想爬起來,可是身上很疼,頭也暈暈的,可能酒勁上來了,剛才滾下來的時候,身體還撞到了石頭上,疼得一時都動不了。
夜風陣陣,月光灑下,如輕紗般將萬物覆蓋。穿過樹葉的縫隙,地面上點點的銀光,拼湊出一幅幅美麗的圖案。
這本該是個很美的夜晚,可是現在卻讓她痛苦無比。心裡有些後悔,不該喝那一杯酒,更不該看著薛藴灌了半瓶下去不加勸阻。
可有時候怕什麼來什麼,就在這時,忽然一個手電筒的光芒照過來,有人低喝道:「是誰在哪兒呢?」
緊接著腳步聲響,幾個人已經在身前站定了。
有人打著手電筒往這兒一照,看著兩人疊在一起的樣子,不由笑道:「喲,這兒有一對野鴛鴦啊。」
手電筒照在臉上,有人輕咦一聲,「這不是國梁那小媳婦嗎?」
「國梁,國梁,你未婚妻在這兒呢。」
這人簡直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喊那麼大聲,是生怕別人都沒聽見嗎?
張曉英心裡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張國梁看到這一幕會不會誤會她和薛藴有什麼?
張國梁走了過來,低叫道:「曉英,你怎麼在這兒?」
他的臉有些沉,不過表情倒是平靜,一時也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張曉英也不知他怎麼想,只好硬著頭皮道:「我們從路邊滾下來的,我受傷了,你過來扶一把。」
張國梁走過去,去扶薛藴,見他呼呼睡著,好像打起了呼嚕,對周圍的事充耳不聞。
張曉英渾身上下都是土,腰部隱隱有血跡,好像是被尖石給劃破了。
張國梁手電筒在她身上照了照,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曉英道:「我們去參加同學會,陳老師請客,說我們考上高中了,讓我們喝了幾杯酒。我酒量不行,喝了一杯就頭暈了。還以為薛藴酒量好,他剛出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結果走到半路的時候突然就不行了,我一路扶著他回來,結果走到這兒的時候,腳底一滑,就給摔下來了。」
她的解釋雖然合理,但在別人眼中,一男一女大晚上的在一起,總是不好的。
不過張國梁倒是沒說什麼,自己把張曉英拉上去,隨後又讓兩個小夥伴去扶薛藴。
他們幾個也是為了張國梁送行的,找了其中一個人家裡喝了幾杯,晚上正要回村子,卻沒想到遇上張曉英了。
張國梁也幫著去拉人,也不知怎麼的,他把薛藴拉上去,突然又鬆了手。
薛藴滾著又從田埂上摔了下去,這一下摔的有點狠,他睜開眼迷迷瞪瞪的看著四周,有些疑惑自己怎麼在這兒?
張國梁忙過去,輕嘆道:「唉,你怎麼摔倒了?」
張曉英忽然有點懷疑他是故意的,她總覺得他是個特別正直的人,這會兒看來肚子里壞水似乎也不少呢。
薛藴酒還沒全醒呢,也感覺不出來他故意不故意,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腳下一軟,又摔了下去。
張國梁也不再看他,過去扶住張曉英,低聲道:「走吧。」
他送張曉英回家,另外兩人去送薛藴。
路上的時候張曉英想跟他解釋一下,「國梁,我和薛藴真的沒什麼。」
張國梁笑道:「你們倆年紀相當,又是同學,其實也算般配的。更何況上回我往你家提親的事,本來就是為了幫你的,你和王拐子婚事取消了,我的作用也就算完了。」
張曉英忙道:「真的不是,我,我一直......」
她剛想說一直喜歡的是他,張國梁已經打住她的話頭,「曉英,我這麼說也是為你好,你想想,我出去當兵得好些年,幾年都見不了面,未來還不一定什麼時候能回來娶你。你選擇薛藴也是對的。」
張曉英急得都快哭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說「不管怎樣都會等他」,想說「她不會喜歡薛藴」,她想著張國梁可能誤會什麼了,可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杜大娘一聲怒吼。
張曉英抬頭,原來不知不覺之中,他們已經到了家門口。
仔細聽著,杜大娘正在院子里跳著腳罵呢,「王八羔子,一家子都是王八羔子,這幫不要臉的。」
張國梁一看這樣,低聲道:「曉英,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等回頭再說吧。」
張曉英想追過去,她還有很多事沒跟他說明白呢,要是讓他帶著誤會走了,可能兩人之間的關係就算完了。
可是院里她娘已經在叫她了,一邊是娘,一邊是張國梁,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先回家去了。
反正張國梁後天才會離開家呢,還有時間跟他解釋。
杜大娘罵的是王家人,今天她去王家,本來想找王翠玲算賬呢。結果家裡人太多,一時找不到機會開口。
她本來想今天就算了,等哪天有時間了好好跟王翠玲聊聊。
這都是親戚了,還一天到晚跟他們過不去,未免也太不像話了。
她是想得挺好的,跟人家留了面了,可是人家不給她留面啊。
她去了那麼久,也沒人拿她這個親家當回事,冷板凳做了好幾個小時,連口水都沒有。
她想找王大娘說幾句話,人家告訴她沒空,後來王翠蘭和張曉清都不知道上哪兒去了,連個搭理她的人也沒有了。
晚上人家家裡吃飯,也沒人叫她,倒好像她是無關緊要的人,比村裡幾條野狗都不如。那幾條野狗,還有一點的肉骨頭吃呢。
她心裡窩著火,乾脆回了家,等王翠蘭和張曉清回來,自然少不得一頓罵。
王翠蘭也覺得自己娘家做得有點過分了,婆婆脾氣是好的,也不是惹事的人,要換了別人,早就跟他們吵翻了。
她低聲勸了好一陣,這會兒瞧見張曉英進來,忙道:「曉英,你快勸勸吧,娘生氣呢。」
張曉英早聽她罵得話,就知道出什麼事了,冷聲道:「有什麼好勸的,不用勸,回頭咱們堵著王家門口罵去,讓街坊鄰居都聽聽,他們家是怎麼對待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