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秦郎中顧忌著佟世霈,還算配合,「大小姐有話請問。」
「你確定元兒得的是風寒?」
秦郎中不解她為什麼這麼問,以為她懷疑自己的醫術,當即臉上就有點不高興,「大小姐,秦某行醫三十年,不會連風寒都診錯了。」
佟世霈不悅地道:「你又在狐疑什麼?」
佟裳道:「爹,元兒咳得厲害,剛才我還看見他吐了痰,風寒跟肺炎的癥狀雖然很像,可最大的區別是咳嗽,所以,我懷疑佟元是肺炎。」
秦郎中冷笑一聲道:「大小姐,你是說少爺是結核病?」
這三個字一出,屋子裡一片抽氣聲,有小丫鬟當即就掩了口鼻。
支氣管肺炎跟肺結核還是不一樣的,可在這個朝代病名還沒實質的區分,佟裳這會沒法跟他解釋。
秦郎中冷笑道:「你說的不錯,結核跟風寒確實有相同之處,可依著佟元的脈相,秦某是不會把錯的,少爺得的就是風寒,這點老爺剛才也沒異議,你說我錯了不要緊,難道佟老爺也會把錯脈?」
佟世霈臉色極為難看,「佟裳,你不要在這裡胡鬧,下去。」
佟裳道:「佟元已經燒了幾天了,再不治療很可能會出現腦積水的癥狀,到時想挽救也難了,爹,難道你想看見佟元死嗎?」
「放肆。」佟世霈大吼一聲,指著她道:「你給我滾出去。」
「咳咳咳姐姐……」
正在這時,床上的佟元突然劇烈咳起來,佟裳過去扶起他道:「元兒,姐姐在呢,你哪裡不舒服,骨頭痛嗎?」
佟元搖頭。
「那胸口痛嗎?」
佟元點了點頭,「姐姐,我胸口好痛咳咳!」
佟裳幾乎已經可以斷定佟元是肺炎,「是發燒引起的支氣管肺炎,不能再拖了,吳媽媽,立刻去準備葦莖湯來。」
吳媽媽不敢動,佟世霈神色似有動搖。
秦郎中道:「老爺,大小姐不信秦某,秦某願意請辭……」
佟裳冷笑,「我國醫學博大精深,至今仍有許多疑難雜症跟未解之迷,在醫術上有爭論是常事,大家不過各執己見,秦郎中自持從醫多年資歷甚高,那就更該用事實讓人心服口服,這會還沒有決斷,就先用請辭來要挾別人,佟裳雖是小輩,自認醫術淺薄,卻也十分看不上這種作派。」
秦郎中氣得臉色紫脹,「老爺明鑒,秦某是不忍拿元少爺性命開玩笑。」
佟裳冷哼,「不過是輸不起。」
秦郎中終於被她激起鬥志,「去備葦莖湯來。」
佟裳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沒耽擱了佟元。
秦郎中反問佟裳,「如果輸了,你待如何?」
佟裳看了一眼那邊的佟世霈,一字一字地道:「我不會輸。」
依著佟世霈謹慎的性格,他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勢必也是認同她的觀點的,只是秦郎中看不明白,一直揪住不放,佟裳懶得理他。
佟世霈道:「讓大小姐一個人在屋裡照顧,你們都出去,她有什麼要求,盡量滿足她。」
老爺發了話,吳媽媽也不敢忤逆,只求佟大小姐念著一母同胞的情份,手下留情。
佟世霈是一家之主,他的決定,自然不需要跟全家解釋,只是王氏心中不忿,佟佳惠從暗處出來,走到王氏身後道:「娘,你不覺得蹊蹺嗎?爹怎麼突然這麼相信姐姐的話?」
「還能是什麼,你爹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唄。」
佟佳惠道:「爹是那樣的人嗎?爹多年行醫,如果不是他心裡也有懷疑,怎麼會任由姐姐照自己的意思做?」
「你的意思是佟元當真是肺病?佟裳的醫術真的精進了?」
佟佳惠點頭,「我聽說她最近總在家裡看醫書。」
王氏笑著道:「我的傻女兒,你以為學醫就是容易的?就佟裳那榆木腦袋,如果她能治病,我把王字倒過來寫。」
佟裳衣不解帶在床邊照顧了佟元十天。
吳媽媽聽了老爺的吩咐對她言聽計從,只是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你看大小姐又開窗子了,哪個生了肺病不是捂著,她倒好,早晚開窗子。」丫鬟們在廊下閑話,看見她來紛紛閉了嘴,「媽媽……」
吳媽媽沉著臉道:「不去幹活在這裡做什麼?一個個骨頭癢了是不是?」
丫鬟驚慌四散而去,吳媽媽看了一眼那開著窗子的房間,心裡愁雲慘淡,她的元兒,可不要死在大小姐手裡才好。
咚咚!
叩響了房門。
佟裳過來開門,接過食盒又遞了張方子出來,「你照這個藥方去抓藥,另外,叫阿綠再給我帶些醫書來。」
吳媽媽朝裡頭看了一眼,隔著帘子虛虛實實看不清楚,她實在忍不住道:「元兒怎麼樣了?」
「元兒好好的,你去吧。」
佟裳說完就要關門,吳媽媽攔住道:「你只嘴上說好,這陣子我一眼都沒見著元兒,還不知他是不是被你醫死了,你得讓我看一眼。」
佟裳氣得無語,「元兒生的病需要真菌隔離,我不讓你們進來是為元兒好,省得你們身上帶了病菌給他。」
「你說我臟?」吳媽媽當即就來了氣,她長得這麼大還沒受過這樣的侮辱。
佟裳道:「我不是說你臟,我只是說元兒現在抵抗力弱,冬天又是病情高發期,如果不隔離起來,他很可能再染上別的病。」
佟裳說完不等她開口便把門關了。
吳媽媽看著那門欲哭無淚。
「吳媽媽。」
聽著聲音,吳媽媽忙轉身過去,「二小姐,您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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