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改變

前事片段

趕到學校的李以明成了一具行屍走肉，誰問話也不說。眾人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心想過兩天可能就會沒事，於是大家默默陪在他身邊，不再問他。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轉眼一個月就這麼晃了過去。李以明仍像個丟掉魂的人在學校的宿舍，教室和食堂間繞來繞去。以往喜歡去的街機庭不去了，小說也沒在看過。李天河他們終於看出不對勁來，可又不知怎麼回事，只能靜靜守在他周圍。王霏霏除了默默的關心他外也毫無辦法。

以前從不會按時完成作業的李以明反常的次次都是提前作好，收作業時也不需要王霏霏費盡心機的讓他抄自己的，一切變的和王霏霏習慣的不一樣了。

開始李以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發生的事，直到一次數學模擬考試。他那次第一個交了試卷，那份試卷在老師和同學眼裡都是一份超出他們想像之外的難。老師以為他是因為太難了吧，所以提前交了卷。到他判完試卷才發現，李以明竟然全部答對。這事就這麼完了也就好了，偏偏數學老師和李以明有過節，本人又是個極為惹人討厭的人物。他一向看不起李以明這樣的學生，整天弔兒郎當，不思上進，是他眼裡早已放棄的學生。更何況他和自己可是有深深過節的。

說到過節，其實是李以明的惡作劇而已，但心思狹窄的王風堂認為他是故意和自己作對。

王風堂既是他們的數學老師，又是學校教務處的主任，還是下任校長的候選人。平日里目空一切，不但和其他老師間關係不好，學生對他的評價更糟。學習好的學生，在他眼裡，是他親爹，不好的簡直就成了他的殺父仇人。對好學生過於嚴苛和不近人情，對不好的不加理會，讓兩種學生都對他恨之入骨。

最要命的是他的生活作風有問題。在外面搞外遇公然和女老師調情，當然班裡最漂亮的女生也是他的目標，想盡發放的接近她們。

學校的學生見了他，對他愛理不理還好，要是禮貌的叫他一聲老師，他會把眼睛抬到天上。目光往你那瞄一下，鼻子里哼一聲算是回應。更甚的是他聽見了，但理都不理一下，把你晾到那，要多難堪有多難堪。李以明就是在這一點上作弄了幾次王風堂。

「瘋子，你們瞧那不是老色鬼嗎？」李以明發現王風堂正和王霏霏，張樂雪和楊靈她們說笑，幾個從身邊過去的同學處於禮貌向他問好。他卻馬上崩起臉，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李以明他們幾個更是王風堂眼中不入流的學生，如果像別人那樣一定遭到同樣的待遇。

「你們看著，我去耍耍他。」李以明想起一個壞點子。

李以明學王風堂的樣子，抬起頭，挺起胸，雄赳赳氣昂昂的向王風堂那邊走去。王風堂也看見他了，老遠就一直瞄他，想讓這個問題學生知道點厲害。

李以明悄悄向王霏霏她們三個作個鬼臉，讓她們看好戲。王霏霏搖搖頭示意他不要作傻事，李以明釋然一笑，表示沒問題。

王風堂面向他，臉的表情恢復嚴峻。李以明突然笑著向王風堂走去，到了跟前張開口「哈……」了一聲，王風堂微微點了下頭，鼻子里想哼出聲時，李以明又「嚏……」了一聲。王風堂立時尷尬的不再看他，那聲哼被硬生生的咽回肚裡，滿臉鐵青。李以明像是自己對自己說一樣。

「我靠，這麼倒霉，大好的天也會感冒？不會是有人罵我吧。阿嚏……」故意揉揉鼻子從她們身邊徑直走了過去。

王霏霏她們三個掩著嘴在那偷笑，王風堂望向李以明的背影冷冷哼了一聲，再沒臉和王霏霏她們開玩笑，恨恨的離開。就這樣李以明和王風堂算是結了仇，王風堂一直想找機會教訓李以明一下，現在一向學習不好的李以明竟然一反常態的把模擬題全部作對了。

「這次考試同學們做的都不錯，不過也發現了一些問題。有的同學竟然事先知道了題目，雖然答的很不錯，但這不是真本事。希望這樣的同學注意，不要有第二次。」有意無意的向李以明的方向瞥了幾眼，不言而預他話中的「有的同學」指的是李以明。

李天河看到王風堂的眼光，輕輕哼了一聲，罵道：「這個老色鬼真是狗眼看人低，這不是明著嗎人嗎。」李以明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一點反映也沒有。這還沒完，王風堂認為這麼說說並不能對李以明造成什麼影響。

「下面讓這次考試中作的不錯的幾位同學來上面再做幾道題，檢驗一下他們的真是水平。」王風堂找出幾道歷屆高考中的難題寫在黑板上。

「王霏霏，張樂雪，楊靈，張志翔，還有……」他看了一眼李以明，「李以明。」他叫的幾人中除李以明外都是班裡的尖子學生，這擺明是給李以明好看。

李以明面無表情的走上講台，按指定的順序站到自己應做的題目前面，那道題是最難的一個。王霏霏擔心的偷偷的看看李以明，而他竟然閉上眼睛，不知在想什麼。其他人已經開始動起筆來，王霏霏無奈的不注意力放到自己的題目上。

李以明靜靜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快速在黑板上寫了起來。看著一行行出現的答案，李以明終於發現自己的不正常了。原來的自己是絕對做不出這種題的，現在竟然運筆如飛。寫完自己的題目，又想起近一段時間做作業的情況，和現在他做的一樣，在腦子裡想一下就能想出解題的方法。不敢多想，草草寫完自己的答案隨大家一起回去坐下。

「明，你沒事吧？到底怎麼了，有事告訴我一下啊，也好分擔你的痛苦。」王霏霏眼中的李以明變了，變的比以前聰明，但也更不愛說話了。

看看王霏霏遞過來的紙條，從本子上撕下一片紙，想了想寫道：「我沒事，讓我靜靜把事情想清楚了，我一定告訴你。」

離下課還有十幾分鐘，外面突然傳來有人問話的聲音：「老師，我找一下李以明，讓他出來一下好嗎？」王風堂不耐煩的道：「這裡沒有這個人。」外面沒有聲音了。

李以明本來已經準備出去了，像這種情況一般老師都會讓被找的人出去說。可是，王風堂竟然來了這麼一手，讓李以明心裡對他是老師的最後一絲尊敬完全消失了。外面找的是他的弟弟李以亮，他聽出來了，找自己肯定是爸爸的事。李以明「蹭」的站起來，不理王風堂氣急敗壞的警告，向他沉聲說道：「你是老師，我叫你一聲王老師，你在課堂給我難堪不要緊。但你也別太過分，難道我不是李以明嗎？」

王風堂氣急敗壞的喝道：「你是我的學生，今天要是敢出去就別再回來。」

李以明冷冷看了一眼，在還來不來上你的課和父親中間，你算什麼玩意，李以明在心裡冷笑道。毫不猶豫的走出教室，身後傳來一陣嗡嗡聲。

「小亮，是不是爸爸有什麼事了？」李以明把李以亮拉到一邊著急的問道。

「哥，你放心吧，爸爸已經沒事了。醫生說幸好是早期作了手術，每個月堅持吃藥就不會有什麼問題。爸爸和媽媽讓你安心讀書，其他事你不用擔心。」李以亮本來打算在外面等他下課，剛轉頭髮現哥哥從教室出來了。

「小亮，不要騙我。你說老實話，爸爸真的沒事了？」李以明不放心的問。

「是真的，爸爸真的沒事了。你放心吧。」李以亮肯定的點點頭。

李以明低頭想了一會兒，問道：「小亮，爸爸的病是不是花了很多錢？」

李以亮道：「是花了不少錢。不過，哥你不用擔心，家裡還有錢。」

看著懂事了的弟弟慢慢消失的背影，李以明今天終於聽到了爸爸的小心，久懸的心能放下來了。清醒過來的李以明坐到教室前的空地上，想起自己的不對勁來。

「奇怪，以前要我作這些東西我是絕對寫不上來的。現在居然這麼容易，一定有什麼地方出問題了。但到底是那出了問題呢？」他前思後想，就是想不出有什麼地方異常。

因為父親的病而傷痛過度，刺激自己的大腦突然開竅？李以明苦笑的搖搖頭，這種說法連自己都不相信，更別說別人了。實在是想不出個一二三來，索性什麼也不想，坐在外面看裡面的同學上課打發打發時間。反正對自己沒有什麼壞處，變聰明了不是更好嗎。李以明安心的不再去想這件事。

熬到下課，王風堂從他身邊走過去，哼著鼻子道：「你跟我來辦公室。」李以明低頭跟在他身後，王霏霏他們從教室出來，擔心的看著李以明。

「你說，啊，李以明你還是不是學生？」王風堂一到辦公室就囂張起來。

「我怎麼不是學生了，我有那點作的不像學生？」李以明毫不示弱的針鋒相對。

「是學生？是學生沒有我的允許就敢出教室。」

「是，我承認沒有你允許我不能出教室，可是你當時是怎麼對我家人說的。沒有李以明這個人，那我是什麼，在你眼裡？」

「不管你說什麼你沒我允許就出我的課，你這就是不對，你說該怎麼辦吧？」王風堂霸道的道。

李以明看透他的意圖，無非就是想找自己麻煩，現在有機會了，他肯放過才怪。

「那你說怎麼辦，開除我？」李以明是豁出去了，父親治病還要花錢，離開學校能為家裡省一筆錢。

王風堂還沒有這個資格把一個從自己課上跑出去的學生開除，可是這樣放過他實在又不甘心。

「你去找你班主任看他怎麼說，這麼不聽話的學生我還是第一次見。」王風堂搬出最後一張王牌。

李以明明白王風堂不會這麼容易放過他，用一種嘲笑的眼神看了看王風堂，抬頭挺胸的找班主任去了。

「出什麼事了，王主任？發這麼大火？」班主任一進屋就笑著問王風堂。

「問問你的學生吧，沒見過他這麼難教的。」

「以明，怎麼回事，讓王老師這麼生氣？」班主任轉頭問李以明。

李以明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班主任沉思了一會兒。他覺得錯不能都放到李以明身上，一般有人找學生老師是不會拒絕的。王風堂這麼作顯然是不合情理的，但李以明也不應該私自不經老師同意出教室。

「以明，回去寫個檢查交給我。上課怎麼能不經老師同意就跑出去，太沒有紀律了。」班主任一邊說一邊給李以明打眼色，李以明看出班主任是在為自己開脫，他聰明的退出辦公室。

「我寫好就教給老師。」李以明出了辦公室有點佩服自己了，以前他是一個死性子，認死理，不是我的錯我絕對不會妥協，哪怕是處理的再狠都不行。現在他竟然開口就把下台階的話說出來了。

「姓王的，總有一天這筆帳我會向你討回來。」李以明狠狠的想道。

「好久沒和他們幾個出去玩了，今天放學就去當作散散心。晦氣。還有霏霏，害她擔心這麼多天。找機會和她解釋一下。」心情愉悅的遠遠離開那個另他討厭的辦公室。

他以為自己又恢復了以前的性格，但他的內心還真的是那個無憂無慮，年少輕狂的李以明嗎？他沒有注意到，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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