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診斷了些許時間，老大夫神色複雜的退開幾步，無奈的嘆了口氣。
「大夫，我家小姐怎麼樣了？」小丫頭見此，猛地抓住大夫的手，滿臉緊張的問道。
大夫摸了摸自己已留長的鬍鬚，好半晌才悠悠出聲說道：「依老夫看來，你家小姐這是急火攻心造成，再加上身上多處骨折，內傷嚴重，本就營養不良，身體虛弱，只怕……」
「不行！我家小姐絕對不能出事的！大夫，奴婢求求您了，您一定要幫幫我家小姐啊！」
還沒等大夫把話說完，小丫頭就再次朝著他跪了下來，任由他怎樣都拉不住。
「行了行了，你不用這麼激動，我話不是還沒說完嗎？」大夫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又轉頭看向一旁的家丁。
「你和我走一趟，去把該抓的藥材都抓回來，到時候具體的熬制方法，我會一一告訴你。」
「啊？我……」一旁的家丁不敢置信的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過後便是滿臉嫌棄。
「大夫，奴婢願意跟您去！」一聽到自家小姐已經沒事了，小丫頭瞬間又變得堅定起來。
大夫在兩人之間停留了好一會兒，最後撂下一句話，甩袖而走。
「你跟我來吧！」
昏昏沉沉之中，沐輕歌總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自己跟前忙前忙后，難不成這是她幻覺了？
她還記得自己昏倒之前，那個混蛋說的那句話，他果真就是個混蛋！混蛋！
「混蛋！」
迷迷糊糊之中，沐輕歌竟然喊出聲來。在床前為她忙前忙后的小丫頭愣住，神情激動。
「小姐，是您醒了嗎？」
興奮又半帶點哭腔的聲音在沐輕歌耳邊環繞，她不悅的皺了皺眉頭，刺眼的光芒終使她慢慢睜開了眼睛。
「這、是什麼地方？」
剛一睜眼，一室破敗的樣子就映入眼帘，沐輕歌心頭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卻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奇怪。
「小姐，你終於醒了，奴婢都快被您急死了。」
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可是卻不是在回答她的問題。
「你是…綠竹？」
沐輕歌遲疑一會，又低聲低喃，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聲音的來源處。
眼前這女子將長發綁成了兩個簡單的髮髻，用兩根紅絲帶隨便紮緊，一雙又大又靈動的眼睛可能是因為剛剛哭過，腫成了兩顆大核桃，小巧的鼻樑之下是一張櫻桃小嘴，這遍布在精緻的瓜子臉上竟顯得如此好看。她穿著一身翠綠色的劣質羅裙，可能是因為沒有換洗衣物的原因，裙尾已經洗的泛白，腳下踩著一雙又破又舊的繡鞋，整體看上去竟讓人察覺不到她的美。
她想起來了，這就是一直留在那死去的沐輕歌身邊，怎麼也不願意離去的小丫鬟。看不出來她對主子竟然是如此的忠心耿耿啊！
縱使沐輕歌一直以來都無法護她安危，她卻依舊不離不棄，這樣衷心的丫鬟，她收下了。
「綠竹，我這是怎麼了？我是怎麼回來的？你為什麼要哭啊？我…咳咳咳……」
突然，沐輕歌忍不住一陣低咳，小丫頭見狀，慌忙出聲阻止。
「小姐，您身上受了很多傷，還是先不要說話好了。奴婢剛剛從王大夫那裡抓了葯熬好了，正好您醒了，趕緊先喝了吧！」
綠竹從一旁缺腿的矮凳上端過一碗黑糊糊的葯，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沐輕歌從木板床上扶起來，在她腦後墊了一個枕頭。
「小姐，喝葯吧！」小丫頭眼巴巴的看著她，沐輕歌卻是如臨大敵般看著眼前這碗又難聞又難看的葯，她能拒絕喝下去嗎？
「小姐，小姐！」
算了，死就死吧！誰能知道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中藥這種東西了。
沐輕歌深吸一口氣，從綠竹手中端過葯，猛地閉上眼睛，一仰頭，一碗葯就咕嚕咕嚕的進了喉嚨。
「快拿走！」
喝完之後，沐輕歌一臉嫌棄的將碗放的老遠，頭更是撇在一邊，連看都不願看。
綠竹聽話的將碗接過放好，然後偷笑一聲，低頭在自己寬大的袖口中掏出一個小布包來，慢慢展開。
「小姐，你快看這是什麼？」
「什麼？這是……」
起初沐輕歌因為剛剛那碗葯的原因，還心有餘悸，可當看到綠竹手布包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蜜餞之後，瞬間便眼冒金光。
「蜜餞！綠竹，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
沐輕歌興奮過後，卻是突然又想起來，以以前沐輕歌的處境，這小丫頭也是絕不可能有銀子買這些昂貴吃食的。
一聽沐輕歌問及此事，綠竹心虛的低下了腦袋，有些不敢看她的臉。
「綠竹，你說實話，這些蜜餞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小姐，奴婢、奴婢……」綠竹支支吾吾的，沐輕歌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她一個解釋。
「綠竹！」
「小姐你放心，這些蜜餞絕對不是奴婢偷的，您可以放心吃。」
突然，沐輕歌還來不及反應，綠竹就抬起了腦袋，一臉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證道。
「噗！」
沐輕歌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她當然相信綠竹不可能去偷這東西，就她那膽量，就算自己借幾個膽子給她，恐怕她也不敢做。
「傻丫頭，我當然知道你不可能偷東西。」
沐輕歌抬手那條布滿傷痕的手臂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聲音里染上了一絲感動。
「小姐，你……」綠竹震驚的看著沐輕歌，有些錯愕的開口。
「好了，不管了！不管這東西究竟是怎麼來的，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那就是我們的，我們一起把它給吃了，再毀屍滅跡。」
「小姐，奴婢不吃，這是奴婢專門弄來給您解苦的。」小丫頭堅持道。
沐輕歌笑笑，伸手捻起一顆小小的蜜餞，然後遞至綠竹的唇邊。
「小姐，奴婢真的不……」
「綠竹，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小姐，就把它給吃下去，這是我的命令！」
沐輕歌一秒變嚴肅，小丫頭傻傻的看著，頓時就熱淚盈眶。
以前的小姐從來都不會這樣，即使小姐對她也很好，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和她如此今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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