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你好。
晨曦喜歡閉上眼睛去聽葉蓑鳥啼,
冬雪喜歡睜著眼睛去感受安逸靜謐。
你若在春日前來,我定不會在秋天便選擇離去;
你若在暖陽里簪一頭夏花,我也定會穿著裙子等你帶我去天邊玩耍。
你在冬季的早晨踏雲而來時,
我恰好在痴盼著遠洋的帆,孤獨立岸。
於是,
你不言,
我不語,
瞳孔倒影的天地垂幎,
是剎那微熹光芒瀲射的愛,
奪目在你我之間。
剎那雖短,卻是永恆最愛的伴。
字典中有這樣一個詞語,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天地,不分時節,不分東西。它有著融貫於一生的微妙之旅,也有著通天入地的可歌可泣。我們從小到大對其的期總是大於盼,在它傷盡了無數的人心之後,卻依舊能大搖大擺地橫行與一切靈魂之間,即便熱情奔放如它,內斂羞澀亦如它,有人一生追隨,有人一生傷懷,但它依然是人生過往中不可或缺的一樣東西,愛情。
愛情是一個唇齒之間難以企及的片語。你會發現,它的存在,說不說出來不要緊,因為他與人思想和行為是密不可分並且毫無嫌隙的親密關係。就好比我們經常能聽到一句話,你愛或不愛,言語可以騙得別人,但行為,卻騙不了自己。
初次與它打交道是在學生時期的蹩腳小說里,那時懵懂與縹緲朦朧的情愫,儼然對好奇的人是一種強勁的誘惑與靈魂的躁動。對愛情的需要,可以不像一日三餐那樣不可或缺,但卻比飲食更讓人充滿期待。於是,你會在青春期的時候,忽然發現,你人生的第一次失眠也許不是因為怕被父母數落的考卷,而是那個游弋在河中的人,他穿過了繁花,穿過了沼澤,他小麥色的肌膚在陽光下照亮了你暗淡如灰的十幾年生涯。於是,你看到了漫天鶯歌燕舞,你看到了琉璃碎瓦,你看到了草長鶯飛的年華里,不經意間的,美好剎那。
我那個年代的人,上學期間似乎對情感的釋放度恰好在社會發展的過渡期,也就是由羞澀到放開。放開不等於開放,就好比真空包裝的豆子開了塑料包裝還是撒在地上,還是有著區別的。所以,那些有關於好感的喜歡最後在日日夜夜的焦灼中衍生成愛,那種熠熠生輝的東西,被我們藏得極好,我們像守護著某種自己才可以窺探的人性秘密而緊張並且興奮,寫在紙上,寫進日記。
當然,待我們一躍成年之後,你在回頭唾棄一口狗屁愛情時,依舊會不忍心把純真也摻雜進去。而這個不忍心,便是人生的剎那芳華,卻永恆在青春的酒里。
那時年少,晦澀如酒,隱晦如茶;
我曾想提起杯盞提前去品品苦澀生涯,卻最終輸給了勇氣和步伐。
那時年少,天晴得比20歲時要早,
我背起我時代的書包,卻藏起那折在某一頁書本里的小紙條。
那時年少,天藍風箏飄,
我在路過熟悉的街角,發現了同樣愛笑的你,在和我躲貓貓。
記得,我第一次去懷念十幾歲孩童時的純真情感,就是在大學校園裡。我和幾個要好的朋友坐在大樹的花壇下,聊起校園,聊起雲淡風輕的青春年少,聊起那路過我們彼此生命中的人,現在是否安好?我們說著說著,忽然就沉默了。這種沉默後來演變成痛,就是那種看見身邊路過的初高中孩子,會想起自己當年背著書包倔強且不可一世地走在青春的跑道上,越跑越快,氣喘吁吁地最後亂了陣腳。
30歲時,再次在某個去幼兒園接女兒的路上,遇見三三兩兩的青少年,心裡平靜出奇。我在過馬路的間隙回頭望望等在公交車站的他們,莞爾一笑,少年,你好。
我在馬路的左,你在馬路的右,
當我途徑你身邊時,
我忽覺時光是個微妙且帶有魔力的東西,
你身上散發出來的年少味道,
吸引我的靈魂飄飄回到了校園的桌角。
這一季的校服太丑,卻映襯出你青春的明艷,
我寫了一封信塞給你,轉身便跑。
你在夕陽的暈中羞紅了臉,
是啊,歲月靜好。
少年,你可還記得我?
那個男男女女肆意歡笑的拾光條?
其實,感傷是一個沒有什麼道理可言的東西,甚至在某些活得很現實的人眼中,是一種病態和浪費時間的表現。我個人不這麼認為。人生無非就是三個狀態,過去,現在,將來。你回憶的未必是某一個人,而是某一個時期,你會通過記憶中殘存的某些片段去拼湊自己無言且簡短的一生,從少到老,從生到死,從夏到冬。
就像,你甚至記不起來自己喜歡過的人,愛過的某個下雨天,你也想不起來日曆上畫了圈圈的幾月幾號究竟有什麼秘密在背後偷偷喧囂。
你回憶的是青春的校服,畢業的酒醉離別,含糊其辭的說愛還早。
少年的愛,如同愛春花秋草,
沒有過盛的妖嬈,卻美過這世間最美的毒藥;
你曾問我,愛到何年雨飄飄?
你曾問我,愛到斷橋離別了?
如若把愛放在心間,即便雨打芭蕉,斷橋亦是橋。
少年的愛,沉浸且驕傲,
它純過人性的叨擾,它可以繞過世俗的驚駭波濤。
又是一年,恰是一年,
巫山飛作霄凌嶺,
最是年少把人憔。
少年,如若不枉青春此行,愛情,就當是歲月的賀禮,賀你:
再談青春,已無青春。
當你掩面而泣舉杯換盞時,抬頭望望你面前的酒,杯中影,人憐擾,猶看歲月可回首,卻是溝壑心頭鑿。
愛,與不愛,無關緊要。
你還記得青春的小紙條嗎?
流年展幅在你筆墨的某一天,你拂去書本的塵土,攤開在手,你滴落的第一滴淚,恰好落在了紙面之間。
你若問我塵封在年華的夢,究竟寫了些什麼?
只有四個字,
少年,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