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淚篇十二)亂臣賊子?
「那這麼說,爹爹和表哥還被扣押在豐荔城?」
葉初桃醒來后,林致芸就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一股腦的全部告訴了她。出乎林致芸意料的是,當葉初桃聽完所有的事情之後,除了剛開始的憂心焦慮之外,她竟然很快的就鎮定了下來。
「是啊。」
林致芸愁眉不展。
雖然葉靜海讓南宮亓玥給自己帶話讓自己稍安勿躁,可是這都兩天了,豐荔城那邊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自己怎麼能稍安勿躁呢?
「娘親,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了。」
知道林致芸的擔憂,所以葉初桃安慰的握著林致芸的手。
「豐荔城那些人的用意是想逼爹爹帶著春酈城的人和他們一起起事,爹爹如果一直不同意,我覺得他們的耐心已經快沒有了。」
「怎麼說?」
林致芸真的沒想到,她的女兒再遇到這種大事時,思緒居然如此清晰。所以此時她不由得在心裡慶幸,幸虧她聽進去了南宮亓玥的話,將此事告訴了桃桃,不然只憑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辦。
「豐荔城的人想起事,絕對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早有預謀。」
葉初桃冷靜的分析著。
「並且別的地方已經亂了好幾個月了,豐荔城這兩天才開始亂,我覺得是有人故意挑唆。」
「故意挑唆?」
「對。」
葉初桃身上忽然散發出一種讓連林致芸都不敢輕易違逆的上位者的氣息。
「娘親,我雖然不怎麼出門,但是也知道現如今皇城中奸相當道,各地藩王叛亂,緊接著多地百姓自稱「義軍」揭竿而起,自立為王。可是依目前的情況看,奸相既不鎮壓藩王,也不安撫百姓,而是任由他們鷸蚌相爭。我猜,他是想等他們斗的兩敗俱傷之後,好坐收漁翁之利。」
「坐收漁翁之利?」
葉初桃的一番大論著實讓林致芸心驚不已。在生意場上,自己的手段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提起春酈城葉家,人們都知道葉家主母林致芸也是個厲害角色。可是在國家大事上,她卻一竅不通。
所以令她覺得心驚和害怕的是,她的桃桃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這些高明見地,她是從哪裡學到的呢?
「娘親?」
見林致芸有些獃獃地盯著自己,臉上是難掩的震驚之色,葉初桃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都說了些什麼。
「娘親,我……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就……」
「桃桃啊。」
伸手將葉初桃攬在懷裡,林致芸臉上的擔心之色更甚。
「娘親確實很詫異,沒想到桃桃還有如此大智,只是……只是娘親不知道你這樣,到底是福還是禍啊!」
「娘親。」
倚在林致芸懷裡,葉初桃也有些莫名,剛剛那些話,並沒有人特意來教自己,可是那些話彷彿就一直在自己腦子裡,就……很自然而然的就說出來了。
「桃桃如此聰慧機敏,娘親很開心。」
摟著葉初桃,林致芸覺得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麼把葉靜海和林昱城救出來。
所以林致芸開口向懷裡的小人兒問道:「那桃桃覺得,應該怎樣才能救你爹爹和表哥出來呢?」
「要救人其實並不難。」
葉初桃道:「若是只是把爹爹和表哥救出來,找幾個功夫好的人就能做到。可是救出來之後呢?」
「桃桃的意思是?」
「如果我們派人把爹爹和表哥救出來,那這春酈城我們肯定是待不下去了。豐荔城那些人的目的是脅迫爹爹跟他們狼狽為奸,如果爹爹不見了,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並且很有可能會直接向春酈城發難,到那時,春酈城就遭殃了。」
「可是……也不見得他們就一定會向春酈城發難啊。」
聽完葉初桃的話,林致芸有些遲疑的說道:「畢竟一直以來,春酈城和豐荔城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
「娘親,您常年來往於生意場上,所以有些事情,您應該知道的。」
葉初桃的面色越來越嚴肅。
「狼子野心之人,為了目的,是可以不擇手段的。」
「……」
葉初桃的話讓林致芸啞口無言。
是呀,自己常年混跡於生意場,什麼爾虞我詐、明刀暗箭的事情沒有經歷過?人們都怕神、怕鬼、怕妖,可是殊不知最令人防不勝防、也最令人懼怕的,不是那些妖魔鬼怪,而是心。俗話說「人心隔肚皮」,人心,是變化最快、也最難猜測的東西。
「娘親。」
從林致芸懷裡起身,葉初桃一臉正色。
「爹爹和表哥肯定是要救的,但是為了我們一家人的安全,為了春酈城的安定,在救他們之前,我們得先把後顧之憂解決掉。」
「桃桃的意思是……」
林致芸大概明白了葉初桃的意思。
「先把豐荔城的那幫人解決掉?」
「是的。」
葉初桃點頭。
「只要解決了他們,爹爹和表哥的危機自然能夠解除,那春酈城的危機,也自然就沒有了。」
「那桃桃認為,我們應該怎麼做?」
林致芸撇嘴道:「總不能找些人去把那些人綁了、殺了吧?」
「那肯定是不行的。」
搖了搖頭,葉初桃凝眉思索了一會兒。
「如果真的像我猜測的那樣,豐荔城中有人故意挑唆百姓起事,那那個挑唆之人一定是皇城裡那人派來的人。所以若是那些人都出事了,怕是會引起皇城中那人的注意,這樣對我們是極為不利的。」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那到底我們應該怎麼做啊?」
「娘親,您別著急,讓我想想。」
葉初桃一邊安撫著急得眼圈兒都紅了的林致芸,一邊在腦子裡快速思索著,到底該怎麼做才可以既能解決豐荔城的事情,又能讓爹爹和表哥平安無事呢?
「找一個說客吧。」
在葉初桃正為難間,南宮亓玥的聲音忽然從門口傳來。
「說客?」
見南宮亓玥依然是一身下人裝扮,慢慢的走進屋子,葉初桃雖沒有用面紗遮面,但是她卻並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是有些驚喜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南宮亓玥。
「你的意思是,找人去說服豐荔城的人?」
「對。」
走到離葉初桃幾步遠的地方站定,南宮亓玥的心裡卻遠遠沒有他臉上表現出來的那麼鎮定。
果然,即使這具凡人的身體里只有歌兒的一縷幽魂,可是那也阻止不了歌兒在運籌帷幄時渾身散發出的迷人魅力!
「可是,就算說服了豐荔城的那些人,就算他們放棄起事了,那也會引起皇城的注意的。」
葉初桃有些猶疑。
「這樣的話,依然會對爹爹和表哥、對春酈城不利的。」
「所以這個說客要做的不是說服那些人斷了起事的念頭。」
南宮亓玥緩緩道:「而是要告訴那些人,要起事,可以,但是起事之後,不是僅僅去跟藩王打,還要直擊皇城。」
「直擊皇城?」
聽聞南宮亓玥此言,林致芸大驚失色。
「那不就成了……『亂臣賊子』了?」
「亂臣賊子?」
輕蔑的一笑,南宮亓玥道:「我雖然來這兒的時間不長,但你們剛剛的話我都聽到了,要說亂臣賊子,皇城裡那個想坐收漁利的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吧。」
「話是這樣沒錯。」
林致芸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南宮亓玥提出來的方法。
「可是……可是我們就只是普通百姓,我就想救出我的丈夫和侄兒,然後我們一家安安生生的過日子,怎麼南宮公子這麼一說,就好像……就好像我們也覬覦那個位置似的?我覺得這樣……不妥,嗯,不妥。」
「葉夫人。」
南宮亓玥道:「剛才葉姑娘說過了,只救他們並不難,可是救了他們之後,這春酈城你們是待不得了,那難道你能眼睜睜的看著因為你們一家而連累整個春酈城的百姓嗎?」
「可是他們會向春酈城發難這件事兒,也只是你們的猜測,不是嗎?」
還是不能認同南宮亓玥的方法,林致芸道:「或許就算我們離開春酈城了,他們就斷了想聯合春酈城一起起事的念頭了,那春酈城的百姓依然還是可以過安生日子的。」
「那葉夫人是想跟他們賭上一賭嗎?」
看著心存僥倖的林致芸,南宮亓玥道:「葉夫人說的當然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葉夫人,你敢賭那幫人的人心嗎?」
「我……」
南宮亓玥的話讓林致芸語塞。所以林致芸以詢問的目光看向葉初桃。
「桃桃,你說到底該怎麼辦呢?」
「他說的有道理。」
沖南宮亓玥笑了笑,葉初桃對南宮亓玥這人頗為讚賞,沒想到這個偶然被自己撿到的人居然是有如此膽識和謀略的人!
「娘親,我剛剛說的話是猜測,那您說的又何嘗不是猜測?豐荔城的人既然敢做出扣押爹爹和表哥的事,難道您還覺得他們是好相與的人嗎?」
「可是……可是……」
葉初桃和南宮亓玥的話讓林致芸心裡亂得很,自己不過就是個小老百姓,怎麼忽然間就要成了那「爭奪高位」的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