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我回來了
南風坐在候機大廳,一邊等姐姐,一邊低頭擺弄手機,有人在她前面停下,一杯熱騰騰的奶茶遞到她眼皮底下。
南風抬起頭,就看到西洲站在她面前。
「喝點熱飲暖和暖和,我請你。」
南風翻著白眼,本能地想拒絕,想了想,又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西洲順水推舟地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問,「你到昆明后還轉機嗎?」
「幹嘛?」南風警惕地問。
「不幹嘛,就隨便問問,興許咱們又同路呢!」西洲說。
「美得你,哪有那麼多巧合!」南風小口嘬著奶茶。
「沒準就有,你轉機去哪?」
「去……你先說。」南風留了個心眼,以免被他鑽空子。
「我先說啊?」西洲笑笑說,「我去景洪。」
「……」南風微張著嘴,眼睛瞪得溜圓,「艹!」
「艹誰?」西洲惡趣味地問。
「你!」南風騰一下站了起來,「真尼瑪見鬼了!」
「什麼意思,你不會也去景洪吧?」西洲心裡發笑。
「你肯定有鬼,我要報警抓你。」南風揪住他的領子就要帶他去警務室。
這時,登機的廣播響了。
「別鬧了,再鬧飛機就飛了。」西洲去掰她的手,說,「我們去同一個地方不是很好嗎,路上也好有個照應,你為什麼非要認為我是壞人呢?」
「誰要和你照應!」南風甩開他的手,拎著行李就走。
西洲跟著走了幾步,突然問了一句,「你姐呢?」
南風激靈一下停住腳步,對呀,姐姐呢?
姐姐去洗手間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
她掏出手機打電話,南雲手機卻關機了。
「麻煩你,先幫我拿下包,我去叫我姐,等下到飛機上找你。」她把東西一股腦塞給西洲,撒腿就往洗手間方向跑。
「哎……」西洲叫了一聲,陡然想到那種可能,隨手把東西扔在座位上,跟著向洗手間跑去。
該死,只顧著和小丫頭片子閑磨牙,把自己的職責忘得一乾二淨,萬一南雲被壞人捉去,可怎麼向山子交待呀!
他一邊跑,一邊自責不已,到了女洗手間門口,想都沒想,一頭闖了進去,引起一片尖叫,嚇得趕緊退出。
南風跑進去,站在過道上大聲叫,「姐,姐,你好了沒,快點出來,要登機了。」
連喊了幾聲沒人應,正要再喊,西洲在外面大聲道,「拉開門,把每一扇門都拉開。」
南風來不及想他怎麼也跟來了,按著他所說的,一扇一扇的門拉開看,拉不開的,也要敲一敲問一問,最終確認,南雲並沒有在洗手間。
南風一下子蒙了,衝出去問西洲,「我姐呢,我姐去哪了?」
西洲滿腦子都想著南雲是著了壞人的道,二話不說,拉著她就往警務室跑。
到了警務室,亮了自己的證件,說明了情況,讓南風留下來看監控,自己出去找人,臨走留了號碼給南風,讓她有消息就打電話。
偌大的機場,人潮湧動,要找一個穿黑色羽絨服的姑娘,實在太難了。
西洲樓上樓下廳里廳外找了個遍,別說是南雲,連一個行跡可疑的人都沒有。
到最後,他實在是跑不動了,靠著欄杆劇烈地喘息,猶豫著要不要給萬山打電話。
這時,有電話進來了。
「喂,西洲,我在監控里看到我姐了,你快來!」南風對著聽筒大喊。
西洲收起手機,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趕回警務室。
南風心急如焚,此時也顧不上討厭他了,拉著他一起看監控視頻,「你看,這是我姐,監控顯示她半個小時前離開了候機大廳。」
「她自己走的呀!」西洲稍稍鬆了口氣,起碼這樣說明沒人綁架她,可是她明知道飛機快要起飛,為什麼會一聲不響地出去了呢?
她去了哪裡?
……
南雲開著自己租來的車,向著伊春方向全速飛馳。
此時此刻的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回去找萬山。
她不知道回去后將要面臨怎樣的危險,但她已打定主意,生也好,死也罷,她都要回去陪著他。
她的人生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麼後悔,她後悔不該不相信萬山,不該被嫉妒沖昏了頭,失去了正常的分析能力。
萬山那樣殺伐果斷的人,怎麼可能去和前任藕斷絲連?
他那樣有責任心的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棄老婆孩子於不顧?
他對她如獲至寶,怎麼可能任由她傷心而去連一句挽留的話都不說?
如此種種,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在故意為之。
他怕她會有危險,怕她知道真相后不肯走,所以寧願被她誤會,寧願一個人背負所有的罪,寧願她轉身毫不留情地離去,都不肯開口解釋。
他甚至已經為她安排好了退路,那個西洲,就是他特意找來保護她的,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與南風巧遇,並非是出於對南風的愛慕。
而她,也確實如他所料,憤然而去,不問緣由。
之所以這樣,說到底,一半是因為她的脾氣,一半是因為不信任。
不相信他的人品,不相信他對愛情的忠貞,不相信他的心,片面地把他和世俗的男人混為一談,認為他和別的男人一樣,都不是好東西。
甚至,不相信他的眼光。
即便葉婷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兩類人,即便她對萬山還有情,但是,以他的眼光,他的是非觀,能被他愛了十年的女人,怎麼可能是那種綠茶白蓮?
只怪她心高氣傲,一葉障目,才會看不清這些淺顯的道理,把一切都想當然地歸結為人家舊情難忘,藕斷絲連,以至於傷了自己,也傷了別人。
一想到萬山眼睜睜看她離開又有苦難言的畫面,她的心就彷彿被利刃穿刺,悔恨難當,恨不得馬上見到他,擁抱他,向他賠禮道歉,請求他的原諒,從此以後,無論生死,她都不會再離開。
至於妹妹,她相信,有西洲在,她會是安全的。
車子一路狂飆,兩旁的林木山峰像快放的電影鏡頭飛速掠過,萬山,我回來了,你一定要等著我!
……
山風烈烈,萬木搖曳,漫天飛雪。
萬山一手握槍,一手揣在兜里,目光冷凝地與黑子對視,黑色的大衣在風中翻飛。
他沒有穿警服。
他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來赴這場生死之約。
他已下定決心,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殺了黑子。
確實,除了決鬥,他還有別的辦法可以抓捕黑子歸案,但是他比誰都明白,黑子只要不死,還會被保釋出來繼續作惡,如同彪子那樣,而且還會更加肆無忌憚,變本加厲。
他不想自己的餘生總是跟他們兄弟糾纏,也不想自己的親人總是活在他們的威脅之中,更不想父親守護了一輩子的山林被砍光,動物被殺光。
這一次,他必須以命相博。
「姓萬的,你還真敢來呀!」黑子叨著半根煙,眯著眼睛與他遠遠相對,「你們當森警的,全特么的死腦筋,為了幾棵破樹,幾隻畜生,連命都不要,值得嗎?」
「你不也一樣。」萬山說,「你為了盜伐盜獵,連命都不要,值得嗎?」
「那是老子的生意,老子就靠它發財,人為財死你沒聽說過嗎?」黑子猛吸了兩口煙,把煙頭吐掉,「說實話,如果不是被你們逼急了,我真沒打算干決鬥這麼虎的事,我現在已經被你們逼得無路可走,無家可歸,我這輩子走南闖北,最怕的就是失去自由,與其被你們捉住關進小黑屋,不如殺了你給我哥報仇,臨死還能拉個墊背的。」
「那你就去死吧!」萬山抬手,子彈上膛,黑洞洞的槍口瞄準黑子。
黑子也瞬間舉槍對準了他,「咱倆同時開槍,你勝算有多少?」
「百分之百!」萬山說。
黑子仰天大笑,「哈,哈哈,你不會天真到真的以為我會和你公平對決吧?」
萬山瞳孔收縮,沒動,也沒開口。
黑子笑聲一落,從他身後的林子里衝出來七八個持槍大漢,槍口齊齊對準了萬山。
「今天,是你一人,單挑我們一群。」黑子得意地說。
「哼!」萬山冷笑一聲,「我早該想到,你這麼卑鄙的人,怎麼可能會和我公平對決,不過你也不用得意,在我中槍之前,我保證你已經是個死人!」
黑子張張嘴,突然看著萬山身後變了臉色。
「姓萬的,你也太卑鄙了吧?」
在萬山身後,齊刷刷地走出一隊人馬,警服森嚴,荷槍實彈,領頭一人,正是楊所長。
莊嚴的深藍色,不管在何時何地,都能讓罪犯膽戰心驚,黑子的人開始慌亂。
「所長,你們怎麼來了?」萬山驚愕。
所長沒回他,凜然看著黑子,朗聲道,「黑子,你不會也天真到認為我們真的會讓萬山和你拼個魚死網破吧,憑你也配!」
「好,很好,跟老子玩陰的!」黑子咬咬牙,手一擺,「兄弟們,撤!」
馬仔們呼啦一下四散奔逃,黑子也閃身躲進了樹叢。
「追!」所長大聲吩咐。
「所長,黑子交給我!」萬山扔下一句話,追著黑子進了林子。
此時的南雲,正踩著厚厚的積雪,滿頭大汗地往山上爬。
槍聲響起,驚飛滿山鳥雀。
南雲心驚肉跳,加快速度往山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