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大結局

167 大結局

蘿澀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回到了穿越公司的休息室里。

她從床鋪上紮起了身,摘掉身上各色管子、監測身體指標的儀器,她第一個念頭,就要找穿越公司投訴。

什麼情況,她明明上繳了十年時間的錢,如今只過去了五年,怎麼沒有任何通知,提前把她帶了回來?

而且還是在她的洞房花燭夜?!

梁叔夜怕是要急死了,還有七七,若尋不見娘親,不知道該怎麼鬧騰。

趿拉著棉拖鞋,隨意裹了條浴袍,蘿澀推開了房間的門,就往外頭大廳跑去。

這時,走廊迎面走來一個女人,她穿著公司的制服,蘿澀無人可尋,只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問道:

「怎麼把我弄回來了?我明明——」

「您是1047房間的蘿澀小姐吧?」

女員工微笑著打斷了她的長篇大論,簡單的把原因告訴了她。

蘿澀的零食鋪兒因為食品質量問題歇業整頓,還有賠償款沒有付清,有關部門要求立刻付清賠償款,沒有辦法,公司只好暫停穿越套餐,把蘿澀單方面的召了回來。

「賠償的期限是在年底之前!」

現世時間和穿越后的時間並不對等,她早就計算過了,就算在那裡陪著梁叔夜白頭至百歲,她回來也夠時間處理賠償問題。

怎麼會突然要求立刻付款?

這根本就是借口!

女員工抱歉一笑,把皮球踢給了管理層,說她只是按照流程做事,其它的內部原因一概不知。

蘿澀心中窩著火氣,滿臉慍色:

「你們這是違約,按照合同上所寫,需賠償我兩倍的合同金額,包括我在異世掙來的和兌換的錢!」

女員工還是不溫不火的保持著笑容:

「您放心,這筆錢會有人向您支付的,您收拾一下東西,我帶你去前台辦手續」

「誰?」

蘿澀不肯挪一步。

「呵,是我——」

悠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嘉元一身時髦打扮,她提著鱷魚皮的愛馬仕鉑金包,腳踩高跟鞋,一臉高傲的向蘿澀走來。

擦肩而過的時候,嘉元停下了步子,低頭掃了她一眼,嗤笑聲道:

「我既留不下來,又怎肯讓你風生水起,春風得意?大婚之夜,心愛之人卻不見了,想必梁叔夜一定心如刀割吧?」

「……」

蘿澀冷冷的盯著嘉元的眼睛,清楚看到了她的妒恨和不甘。

嘉元挑了蘿澀的下顎,怨毒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每個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了她的心口。

「我要是梁叔夜,定天南地北的尋你,上至漠北,下至南淮,九州府縣,就是踏遍每一寸土地,也要將你找到……兜兜轉轉,百年身,到頭來不享一日幸福,最後只剩孤墳一座,怎麼一個慘字了得?」

蘿澀聞言,緊緊攥起了自己的手,恨不得往她臉上一拳砸去。

嘉元將這份憤恨收入眼中,得意的笑了笑,她從包里捻出一張支票來,甩在了蘿澀的臉上——

「喏,你的違約賠償金,是我賞你的,你讓我不舒坦了,你也別想過幸福日子」

說完,她悠悠一笑,瀟洒的扭身,踩著高跟鞋就要往外頭走去。

「喂!」

蘿澀撿起了地上的支票,揉成一團,緊緊捏在了拳頭裡,在指縫中,留著下了鋒利的一角。

等嘉元應聲回頭,蘿澀一個箭步上去,一拳頭揮在了她臉上!

「我不得幸福,那你就去死吧!」

將人狠狠撲在地上,蘿澀像騎馬一樣跨坐在她身上,掄著胳膊狠狠捶了幾拳后,她扔了那團沾了血的支票,換拳做掌,左右開口,猛扇她的臉!

媽賣批,這不是在異世,你特娘的不是長公主,老娘也不是農家村姑,不過有幾個臭錢,我還打不得你了?

嘉元尖叫聲不斷,顯然被蘿澀打懵了。

聽著手心下一聲聲刮臉的脆響,蘿澀覺得心裡痛快極了!

下一刻,她發現嘉元的手抓上自己的頭髮,不由嗤笑一聲:女人打架,慣要抓頭髮的。

那大家都別客氣,什麼仇怨,今日懟個乾淨!

低頭,就著嘉元的手腕,猛地下了死口,血腥味一下子就衝進了嘴裡——

嘉元痛呼的尖叫聲,險些把走廊的頂給掀了!

女員工嚇得腿腳打顫兒,忙按了報警的鈴兒,上前來抓蘿澀的胳膊,嘴裡勸著:「快些停手,快些停手吧!」

可蘿澀也瘋魔了,她知道,一旦從異世回來,很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既然如此,那就同歸於盡吧!

一人掙扎,一人拖拽,蘿澀不要命的架勢,將這兩個人都嚇得心驚膽戰。

等警察到的時候,嘉元滿手臂是帶血的牙印,一張臉高高的腫起,頭髮也掉了一地,幾乎要被蘿澀抓禿了去。

「你們幹什麼!」

為首的男警察一聲怒喝,上去拖開了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

嘉元哭著讓警察立刻抓捕蘿澀,還要求去醫院做檢查,所有的醫療費用,全部由對方負擔。

蘿澀聽了也不懼,把地上那團支票踢到了嘉元腳邊,露齒一笑,牙齦都是血:

「夠了么?夠你換張臉的了!拿去買棺材!」

嘉元氣得都要冒煙了,歇斯底里的尖叫著:

「抓了她,抓了她!」

「抓她?先抓你吧!」

說話聲音從後面響起,蘿澀抬眸看去,見走道里另走來一個女人,她一身警服,英姿颯爽的,臉上掛著蘿澀熟悉的笑容。

竟是靈韻!

靈韻走到男警察的面前,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刑偵大隊的證件,還有一張逮捕令,不緊不慢道:

「這個女人涉嫌謀殺案,我要拘捕她——至於這位的尋釁滋事嘛,我替你好好教育咯」

嘉元驚訝的瞪大了眼,不可置通道:

「什麼謀殺、怎麼可能?」

「我翻過穿越公司合同,為己牟利,構陷謀害他人性命,至使他人死亡,不歸現世的情況,可以以謀殺罪論處,證據我已經從公司系統里調出來了,你可以為自己請辯護律師,有什麼話局裡去說吧」

靈韻勾唇一笑。

在異世沒能叫嘉元血債血償,現在回到這裡了,難道她就能逍遙恣意了?

呸,欠下的,終歸是要還的。

靈韻利落的從后腰掏出手銬,把幾乎奔潰的嘉元給拷了起來,臨走之際,她朝著蘿澀丟了一記眼神,輕道:

「若公司領導收受嫌犯的賄賂,致使存在合同違約行為,也可以一併請去喝喝茶,好在領導英明,他說,會妥善處理好這件事的」

眨了眨眼,她按上了嘉元的手臂,推搡著人離開了走廊。

女員工心領神會,見靈韻走了,忙彎腰對蘿澀道:

「方才可能是有什麼誤會,對於您的損失,我們公司一定竭力補償」

「我不要什麼補償,想辦法送我回去」

地上那張好幾十萬的支票她都不要,她只想回去,回到丈夫、女兒的身邊,陪他們度過這一世光陰。

女員工滿臉為難之色:

「您知道,所有的穿越都是一次性的,不可能再次回去,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您願意承擔一切從頭開始的風險」

蘿澀愣了愣,追問道:「什麼意思?按照時間算,那邊可能只過了幾個時辰吧?」

也許梁叔夜的酒還沒喝完,還沒發現她消失不見了。

女員工搖了搖頭:

「畢竟是兩個不同的時空,我們可以免費提供新的靈體供您穿越,但不能保證穿越到您離開的時間和地點,也許會重頭開始」

重頭開始,穿越到一開始的難民堆里,再去一趟童州的牛家村么?

蘿澀心裡一片荒蕪,失落像荒草一般瘋長,可想見到梁叔夜的迫切,讓她不得不接受這可能存在的風險。

罷了!

就算是重頭開始又如何,這輩子,她一開始就能愛著他,做他愛吃的菜,當他的廚娘,她可以繞過彼此坎坷錯過的路,叫他不會愛的這麼苦。

如果是這樣,這輩子,換她來等他!

「好,我同意,我願意承擔從頭開始的風險!」

女員工長抒了一口氣,她側身讓開了一條路,恭敬道:「那就請隨我回房間吧,我為您安排」

*

重新躺在了床上,陷在柔軟的床墊中,身上布滿了儀器的管子,困意隨著儀器的啟動,一陣陣襲來。

蘿澀半闔著眸子,依稀看著女員工,把一枚嶄新的聚核按在了開關中。

腦子哩嗡的一聲作響,整個人被大手撕扯著,她陷入昏沉的黑暗之中。

……

再醒過來,蘿澀發現自己躺在一處破舊的茅草房裡,她一頭扎了起來,不顧身子虛弱,拚命往外頭跑去!

不是在梁府,不是在洞房夜,她果然錯過了么?

奔至院子外,籬笆殘落,放眼看去——

見四周田耕阡陌,炊煙處處,老牛馱著牧童,慢悠悠的從地頭歸來。

這裡,這裡是牛家村么?

蘿澀不顧身上穿著浴袍,腳上趿拉著棉拖,拔腿就往鄉道上衝去,她一把抓住迎面走來的村婦,張口就問:

「現在幾年了?這裡、這裡可是牛家村?」

婦人一臉驚恐,猛地掙脫了她的手,大喊道:

「鬼,山裡的女鬼!山裡的女鬼出山啦!」

婦人一邊大喊,一邊往村口處跑去,她這一喊,惹得村子里的人紛紛舉起耙子、掃把來追打蘿澀。

什麼鬼,哪有大白天的鬼?

本想解釋一嘴,卻見村裡人滿目通紅,喊打喊殺,一點沒有要聽她說話的意思,好像只要她一開口,就會奪魂攝魄,要了人命一般。

情急之下,蘿澀只能撒腿就跑,好不容易才回來,不能莫名其妙被人一鋤頭砸死了。

她沿著鄉道一路往外,路邊瞅見一輛拉糞的牛車,聽著身後急促追來的腳步聲,沒個辦法,只好憋了口氣,躲進了牛車裡。

村民殺至,見「女鬼」突然就沒了蹤跡,更加堅信不疑!

只是鬼影無蹤,再追也沒用了,大伙兒嚷嚷著,一定要請法師來做法,好好給村子里驅鬼定宅。

待人散了,蘿澀實在被熏得受不了,剛想爬下車,這時拉牛車的人卻來了——

她只好又藏了回去。

車輪轔轔,往小道上一路駛去,蘿澀瞅了一眼方向,見是去童州城的路,心裡暗自盤算:

村子里不知鬧了什麼邪事,喊著抓鬼,自己一身奇怪的浴袍,怕是見不了人的,去了童州也好,至少她能搞搞清楚,現在到底幾年幾時,她和梁叔夜又錯過了多久。

牛車一路顛簸慢行,就在蘿澀以為自己要被臭死在車上,重回現世的時候,車終於停了。

趕車的老漢兒抽著旱煙,走到一處茶麵攤兒,對著夥計吆喝:

「來一碗熱湯麵,兩個驢肉大包子!」

「來咯——」

蘿澀從牛車裡抬頭出來,見這茶麵攤子,幌子高高飄著,上書:「大碗涼茶,另供各色面點包子酸辣湯」。

她鬼使神差的從牛車上爬了下來,在她的的眼中,只有茶麵攤兒里那個身穿華服的清俊背影。

遠遠看起,他擱在桌案邊的袖口上,綉著奪目的金絲雲紋,修長瑩白的手指,恣意的敲著桌案,像是對著滿桌子的小食發愁,難以抉擇。

他邊上的小廝拔出了筷子,對著一桌子擺滿的吃食,為難開口:

「少爺,您再不吃,東西都涼啦——喏,驢肉大包子」

梁叔夜……

淚眼朦朧,像斷了線的珠子,霎時滑落臉頰。

她還是回到了最初,第一次遇見他的茶麵攤,他一身華服,翩然公子模樣兒,對著滿桌的菜猶豫不定。

蘿澀一步一挪的走到了梁叔夜的身後,她喉頭哽咽著,不知怎麼開口。

小廝第一時間發現了蘿澀,展開手臂,擋在了面前,仰著腦袋不屑道:

「若有情書要遞,三十兩!要有話要傳,二十兩!搭訕就免了,我家公子正吃東西呢,沒空搭理——嘖嘖,臭死了,你這什麼打扮呢,起開遠一些!」

蘿澀正眼看去,卻見這小廝面生得很,並不是當時的桑柏。

她心裡一猶疑,薄唇一動:「你……」

「哈哈」

華服公子咯咯笑出了聲兒,唰得抖開了手裡的摺扇,瀟洒地扭過身子,對著邊上的小廝挑眉道:

「阿寶,瞧見沒有,我是不是比爹年輕的時候還要俊美,都有人上來搭訕!」

「小姐、不是公子,咱不玩了,你又是離家出走,又是扮鬼嚇人,要是讓將軍知道了,非打斷了小的腿!」

「哼,要他管!他成年累月的出去找我娘親的消息,都不管我了,小舅舅也是……」

說罷一臉幽怨,委屈的拿腳尖在地上畫了個圈圈兒。

蘿澀一臉懵逼,腦子當機了良久,才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

「七七?」

「……」

年輕公子一臉驚訝,她這才認真審視起,眼前這個衣裝奇怪,蓬頭垢面的女人。

與記憶中的模樣漸漸重合,她水靈靈的眸子從迷茫到驚訝再到狂喜!

七七尖聲一叫,一胳膊輪開擋著路的阿寶,飛身向蘿澀撲了過去——

「娘親!!七七終於找到你了!」

這一叫,連阿寶也驚的魂不附體,他的姥姥啊,眼前這個滿身牛糞味的女人,就是梁將軍日夜思念,跋山涉水也要尋到的少夫人?

蘿澀的心隨著七七撲入懷中,重重的被擊了一下。

她慶幸,一切沒有重來,她回來了,雖然錯過了年會歲月,但終究還是回到了他們的身邊。

「七七……」

蘿澀的聲音都在顫抖,看著女兒亭亭長成,雖然一夜長大的匪夷所思,讓她還有些接受不了,可心臟柔軟之處,那一絲一縷的漾開暖意,又讓她無比確定:沒有錯,一眼得以相認的血脈親情,就是她的女兒,梁七七!

七七在蘿澀的懷裡嚎啕了一頓,一點也不嫌蘿澀身上臟臭,就那樣緊緊抱著,哭唧唧的像個小女娃兒。

蘿澀笑了笑,扶著她的身子,讓她站好了來看。

五官還未長開,青澀中帶了三分嬌俏,一身男裝添了些英氣,倒和梁叔夜越來越像了。

「七七,你……你爹他——」

「阿,我爹啊,娘你別急,我在牛家村搞出那麼大動靜,我爹馬上就要來抓我了,不是明天,就是後天!」

七七驚慌中帶了隱隱的興奮,想到了什麼后,她突然垮了臉:

「自打娘親你走後,爹就變了一個人,再不寵溺著我了,板著臉兇巴巴的,不許我做這個,不許我吃那個,只說要替娘好好教我,怕寵壞了,你回來見著生氣……」

蘿澀鼻下一酸,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要叫她這話招惹出來,當下別開眸子,看向一邊。

七七見娘親眼睛通紅,忙從懷裡掏出乾淨娟子,替她擦拭著臉上的污垢和眼角的淚。

「娘親你別走了,七七想你,爹也想你,咱們歸家去吧……」

害怕蘿澀再次消失不見,七七緊緊攥著她的手,用力之下顯得有些顫抖。

她那小心翼翼又充滿期待的樣子,叫蘿澀再也忍不住掉下淚來,她抬手擦拭著淚,剛要應下——

此時,只聽有個冷冷的聲音,在身後不遠處響起,叫她渾身一顫,湧出更多的淚來。

「七七,你又胡鬧了!」

梁叔夜翻身下馬,他牽著馬韁,一步步向人走去,一路奔波讓他形容憔悴,清俊無雙的面孔,也讓歲月磨礪出了鋒角。

少年意氣已不再,暮色蒼然的瞳孔里,像一口波瀾不驚的深井,隱忍著一份刻骨的情。

「爹爹!你快來,她——她!」

七七激動的手舞足蹈,連話也不會說了,結巴的直跺腳。

一氣之下,她也不顧上什麼尊卑大小了,把蘿澀的身子扳了過去,猛地往梁叔夜的身前一推。

蘿澀低呼一聲,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撞進梁叔夜的懷中——

抬眸,四目相覷,各自眷心。

那一瞥眸色下的默契,牽扯了半生的姻緣情事,像兩人手心瘋長的紋路,將彼此又緊緊的匝繞在了一起。

至此,青山不老,為雪白頭。

————————-正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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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田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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