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白正安抬頭回想了一瞬,方點了點頭肯定道:「是的。」接著再次點頭確認解釋道:「方才衙門審問,我就在一旁。」
蘇瑾點頭,以示知曉。也是,畢竟明面上白正安是目前地位最高的人。報案的人是他的,他過問幾句也不算過分。
蘇瑾挽了挽裙角,依著白正安過了門檻。出乎意料的是,院子里也是一片髒亂。家中原先備著的些許腊味明晃晃的掛在院中,有些明顯已過了時候。換洗的衣褲亦堆了一叢放在一旁的屋腳。
院中,幾把沾了些許灰塵的木椅雜亂無章的擺著,甚至有些已被推到在地。桌子矮了個腳,翻了個面。
白正安適時解釋道:「據周圍人家所言,死者近日染上了賭癮,家中稍顯貴重的東西都被他賣盡了,妻子著實受不住他,前幾日便跟著一個外地來的屠戶跑了。」
蘇瑾這才注意到,據院中除了這些不值錢的桌椅,一些家家戶戶都會的小菜,幾乎什麼都不見,在房屋一旁的廚房,連廚具都怎麼見了。
往前幾步,移至枯井,仍可見那名女子在此處掙扎留下的痕迹。
「為何那名女子醒后不前往報官?」溯流扭著頭,四周望著疑惑問道。
「因為那名女子被綁在了這裡。」蘇瑾擰眉看著井上那抹新的划痕,肯定道。
溯流循著她目光望去,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因為衙門已經派人來清理過現場,如今的屋門旁,只剩下血跡斑駁。
溯影扶著蘇瑾站在門旁,溯流美其言道:「恐會嚇著病患和女人。」
溯影本是不願,但蕭洛給了她個眼神,便乖乖地接過了蘇瑾。蘇瑾可憐巴巴地望向白正安,一向與溯流唱反調的他也出乎意料地同意了,輕巧地將蘇瑾挪給了溯影。
「白兄,你不護著我了?」蘇瑾淚眼汪汪地委屈問道。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到這種命案現場,往日的故事裡,也有不少妖精吸食了書生精氣后,書生體弱而亡的情景描述。她每次都看得津津有味,好奇不已。如今有了機會,更是心癢難耐。怎會讓自己的腿為難住自己呢?
將所有力氣放在尚好的腳,然後輕輕放下傷腳,接著嘗試離開溯影自行站立。溯影拗不過蘇瑾,只好伸著兩隻手在兩旁護著。
甫一站立,便著急證明喊道:「白兄你看,我腳還不錯,可以走了,不算病患。」
白正安看得為難不已。
「你這腿不想要了?還是這幾天的葯還不夠重?」溯流面帶笑意地轉身威脅道。
蘇瑾一聽便苦著臉,軟了身子,靠向溯影。
天知道溯流是不是故意折騰她的,這段日子的葯,一日較一日的苦,本就耐不得苦,每天吃藥都省不得鬧個雞飛狗跳的。
然溯影不搭理她,溯流只會看笑話,久而久之,她也就乖了。
如今還要加苦,簡直就如要了她命般。只好乖乖地看著他們進去了。
白正安略有不忍,但看她果真服軟了,便也不再多言。
溯影扶著她,一瘸一拐地移出去,打算去來時的馬車上歇息片刻,也省得真真傷了腳。
如今應是近午時了,許多農夫都擔著農具歸來。亦有些婦人見著當家的尚未歸來,便出了門口,坐在門檻上等著。
蘇瑾走著走著,忽覺傷腳似乎著實疼了起來。休養了這麼段日子,傷腳原也不疼了,只是不敢使勁,故而溯流今兒才放她一起出街。
如今發疼了,念著溯流方才的威脅,蘇瑾也不敢多言,只得推了推溯影道:「我們先歇會吧。」
溯影瞥了她一眼,上下打量。蘇瑾生怕她看了出來,連忙緊繃著身子,解釋道:「我是走了這麼久了累了而已,沒事的。」
說話間,蘇瑾不禁摸摸鼻頭,不敢直視溯影,心底暗暗祈禱當真如此最好。
畢竟不是真大夫,溯影看不出什麼異樣,便點了點頭道:「好。」將她扶到牆邊,拿出了張帕子墊著,便扶著蘇瑾坐了上去。
正午的陽光曬得地板火辣辣的,蘇瑾坐下一瞬不禁倒吸了口涼氣,而這日頭也真是幹勁十足,不過片刻兩人額上便冒了不少汗珠。
溯影抱著肩,站在一旁。蘇瑾見她不留意,也顧不得屁股下的火爐,連忙將自己的腳拐了過來,揉捏起來。
雖然隔著層層紗布,觸到的力道似有若無,蘇瑾總覺得自己好受了些許。
日頭漸斜。一些等著當家歸來的婦人不禁坐在門檻上,眺望著巷口。幾人三三兩兩的聚著,說著東家長,西家短。
許是因為靠近這命案家,言語間偶爾看向蘇瑾這個方向,幾人又是聚頭低聲商量了幾聲,終有個身著褐色上衣的婦人扭捏著過來了。
她小心翼翼地撇了眼一旁的溯影,溯影當即就回望,冷聲問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