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絕關係
蕭鈺聞言偏過頭去,似笑非笑地看著那楚夢,「你倒是提醒本王了。」
還未待楚家人反應過來,就聽到蕭亦風宣佈道:「從今日起,雲霽她和你們楚家再無半點關係。」
楚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著蕭亦風和他身側的雲霽,吶吶著說不出話來。
「本王本欲遲些時日再和楚老爺商討此事,只是……」蕭亦風故作無奈地搖了搖頭。
楚夢震驚地看著蕭亦風,軟癱在地上。
且不說蕭亦風本就存了讓雲霽和楚家斷絕關係的心思,但是現在挑破這件事的是她楚夢。事後楚毅若是想出氣,怕也只會先想到她。
在欣賞完楚家人不一的姿態后,蕭亦風滿意地牽著雲霽準備離開。
「姐姐可是因為當年的婚事在賭氣?」
就在蕭亦風轉身的那一霎那,楚蝶狠下心來喊道。
果然,蕭亦風頓住了腳步,看向楚蝶,「什麼婚事?」
楚蝶在看到蕭亦風朝她看來后,心下一喜,但面上卻是為難神色,糾結著說道:「多年前,姐姐曾與我夫君他……」
雲霽的身子不可避免地顫抖了一下。
「說。」蕭亦風沉聲道。
楚蝶適才皺著眉繼續說著,「姐姐曾和我夫君他有過口頭上的婚約,只是夫君他一直將姐姐當成妹妹看待,不曾有過兒女私情。」
楚蝶誠懇地抬頭看向雲霽,「姐姐若是怪夫君當年娶了我,就將氣發在我身上吧。莫要……說出斷絕關係這種話氣著父親和母親。」
雲霽的唇瓣輕顫,到底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楚蝶心裡暗喜,接著添道:「母親當年見姐姐因為夫君的事而暗自神傷,不得已給姐姐選了門好親事,只希望姐姐能儘早放下夫君他……哪知姐姐竟是一氣之下離開了。」
這話若是讓不知情的人聽去了,只以為是雲霽不知廉恥地惦記自己妹妹的夫婿,甚至因此不滿地離家出走。
而楚蝶只是一個與心愛之人兩情相悅的可憐人,至於楚夫人也成了一個大度善良的人。
華錦瑟看著唱作俱佳的楚蝶,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依姑娘說言,從頭至尾都是雲霽她一廂情願,而你和常浩公子只是一對兩情相悅的普通夫婦了?」
楚蝶此時正故作傷心地擦拭著眼淚,聞言不明所以地點頭,「姐姐她自幼傾心於夫君……我……」
楚蝶又是一番哽咽。
她就不信,定王殿下聽了她這些話,心中對於雲霽還會毫無芥蒂。
華錦瑟瞥了眼臉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的雲霽。將自己懷裡卧著的吱吱塞了過去。
吱吱抬頭看了眼雲霽,知曉華錦瑟塞它過來的原因,用蓬鬆的大尾巴攏住雲霽微涼的手掌,安慰地輕聲叫了起來。
男人,永遠沒有它的雞腿靠譜。
看見吱吱的所作所為,華錦瑟稍稍放下了心,視線重新投向了楚蝶身上。
「姑娘既知自己的姐姐與常浩有婚約,為何還要與他接觸,甚至同意了與他的婚事?」
「我……」楚蝶被華錦瑟這一句話問的猝不及防,張口想要解釋。
但是華錦瑟不準備給她這個機會。
「還是說姑娘一早就對常浩抱有心思?」
楚蝶的心思在華錦瑟幾句話下被剖露在了大庭廣眾之下。
若不是場合不對,旁邊還有個十一緊緊盯著,鳳楚兮都想跳起來給華錦瑟吶喊助威。
似是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楚蝶漲紅了臉辯解道:「夫君他滿腹經綸,為人更是君子風度,我同意與他的婚事難道不正確嗎?更何況,與姐姐解除婚約的是常家,姑娘所問是何意?」
華錦瑟睨了眼急的臉紅脖子粗的楚蝶,淡淡地回道:「我覺得姑娘的夫君眼睛可能有點毛病。」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雲霽的儀態氣度甚至於容貌才情遠遠地勝於楚蝶。若不是眼神有問題,又怎會棄了雲霽選擇楚蝶呢。
更何況,這些日子裡,華錦瑟私下裡也讓明月去調查過。
早在雲霽和常浩婚約尚在的時候,楚蝶和常浩就經常私底下幽會。
甚至於有一次常浩還將自己祖傳的信物當著雲霽的面許諾給了楚蝶。那時,雲霽的生母才過世不過半年。
至那以後,雲霽再未與常浩見過面,直至常浩主動來楚家解除和她的婚事,改娶了楚蝶為妻。
這還不算,楚夫人擔心心灰意冷的雲霽會從中作梗,硬是將她許給一個半隻腳踏進棺材的富商做填房。
對此,楚毅也沒有說什麼,只因為那富商所給的聘禮很是可觀。
楚蝶被華錦瑟這一句刺得說不出話來,死死地咬著下唇沒有說話。
「這是怎麼回事?」一身著錦袍的公子匆匆走了進來,看著跪了一地的楚家人,驚呼出聲。
蕭鈺看了眼來人,正是眼神不好使的常浩常公子。
鳳楚兮瞧那男人自是不順眼,點了一個跪在邊上的丫鬟,說道:「來,你去同那位公子解釋下。」
那丫鬟先是戰戰兢兢地看了眼蕭亦風等人,見他們沒有表態后,才邁著小碎步跑到常浩邊上,低聲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述說了一遍。
然後……常浩也跟著開始請罪了。
華錦瑟自是不想見到這個礙眼的人,雲霽亦是不想。
索性兩個人帶著鳳楚兮和明月先行離開了,剩下蕭鈺和蕭亦風同這跪了一地的人進行友好交談。
雲霽自聽了楚蝶的那一番話,神情很是不好看,一路上若不是華錦瑟看著,還指不定撞在哪棵樹上。
華錦瑟瞧著她失魂落魄的身形,暗自嘆了口氣,尋思著過會找蕭亦風讓他去開導開導雲霽。
四個人外加一隻狐狸圍坐在一張石桌前斟茶自飲。
雲霽和華錦瑟因為各懷心思,全程默不作聲,若不是中間還有個鳳楚兮出聲調劑氣氛,四個人就要這麼一直枯坐著了。
「我當時和鳳君然去了趟華府,見只有霓裳姐姐,就甩開了鳳君然那傢伙,纏著霓裳姐姐問出了扶桑姐姐你的下落。」
鳳楚兮此時正在講自己千里尋錦瑟的故事。
華錦瑟放下手裡的杯盞,接道:「然後你就偷偷地跑到了厲州?」
鳳楚兮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誰讓鳳君然不讓我來呢。」
華錦瑟聽了鳳楚兮的經歷,心底也是擔心不已。這麼小的姑娘,只帶了幾個侍衛就從連城逃到厲州。
華錦瑟甚至可以猜測到,等到鳳楚兮回了連城,鳳家是什麼光景了。
給她關起來都是輕的了。
不久,蕭鈺回來了,將正在講述自己一路上驚險奇遇的鳳楚兮打斷了。
「錦兒,我們一會就離開楚家去太守府里。」蕭鈺如是說道。
華錦瑟點點頭,「現在可是要回去收拾東西?」
蕭鈺搖了搖頭,狡黠地笑了:「不必了,左右不過那些雜物,楚家會親自派人送去的。」
他和蕭亦風的身份擺在那,楚家知道該怎麼做。
忽地,蕭鈺看向了雲霽,說道;「子卿在你院子里等你,他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說。」
雲霽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去了,只以為蕭亦風是知道了她婚約的事情生氣。
雲霽腳步虛浮地回了自己的院子,看見站在自己院落里的熟悉身影。
她兀地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這麼多日以來,蕭亦風對於她的感情她自然是知曉的,而且她對於蕭亦風也並不是無意。
蕭亦風率先看到站在院落外躊躇不前的雲霽,大步走了過去,「我……我有話問你。」
看著雙頰微微泛紅的蕭亦風,雲霽不明所以地跟著他進了院子。
二人並肩立在那棵瓊花樹下,任由紛紛揚揚葉子撒了一身。
「何事?」
蕭亦風輕咳一聲,強裝鎮定道:「就是想問問你和常浩的事。」
雲霽低垂著腦袋,一手扣緊了袖子,「我和他,確實有過婚約。」
「哦。」蕭亦風乾巴巴地應了。
不知為何,他聽完這話,總想著把常浩那小子拉回來揍一頓。
雲霽的腦袋垂得更低了,好一會細若蚊吶地說道:「但那是娘親生前訂下的,我……」
她想說,她對於常浩也沒有那麼喜歡,並不如她對於他的喜歡。
然而某個神經大條的人壓根沒有察覺到雲霽話里隱藏的意思,而是繼續問道:「要我替你套麻袋揍那常浩一頓嗎?」
蕭亦風此刻覺得自己的手很癢,很想揍人。
雲霽沉默了一會,拒絕了蕭亦風的好意。
「我想去母親生前的院落看看,若是王爺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說完,雲霽準備掉頭離開。
「等等,我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問你。」
蕭亦風執拗地拽住了雲霽的胳膊。
半個時辰過後,蕭鈺和華錦瑟在楚家門口撞見了相偕走來的蕭亦風和雲霽二人。
短短半個時辰的光景,華錦瑟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親密了許多。而雲霽的神情也輕鬆了不少,眉眼間的鬱結之氣甚至也散了不少。
雖然不知道蕭亦風和雲霽之間談了些什麼,但是雲霽能夠放下曾經的執念,這是華錦瑟樂意見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