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星網系統崩潰中(二合一)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陳衍穿著大紅喜服,迎新娘拜堂。
所有賓客的手邊,擺著香茗與餐前點心。
單是餐前點心就很豐盛。六個小巧玲瓏的類雪白瓷碗上,分門別類地擺放著時令水果、乾果、蜜餞、酸咸小吃和腊味肉脯。
這些點心都是給賓客打發時間用的。品種豐富的同時,每一份點心的量都很少,賓客即使用一些,也不會吃不下一會兒的正席。
謝小白望著一桌子精緻的小點心,不知道該先「寵幸」哪一個為好。
她猶豫了片刻,捻起一顆澆著蜂蜜的櫻桃放進嘴裡,舌尖最先品嘗到的甜蜜是包裹著櫻桃的黏稠蜂蜜外層,接著是櫻桃清甜的汁水滲入口中,甜中帶著微微的酸澀。
她吃完甜食,又拿起一旁煎得兩面金黃的梅肉餅,壓成餅狀的肉末被油煎出香味,蔬菜末又極大地豐富了口感和味道層次。
謝小白又嚼了幾顆乾果,拜堂也接近尾聲。
宮女極有眼力見地端著水盆走到她的邊上,謝小白用皂角洗了手,那宮女又用一塊乾淨的氵顯帕子仔仔細細地替她擦乾手指。
謝小白看見了在一旁隨時待命的王尚食。她緊張地環視大殿,時不時用袖子擦擦額頭上的薄汗。
畢竟是女帝大婚這種大場面,王尚食現在鴨梨山大,就怕尚食局出了個什麼差錯,讓女帝的大婚有缺憾。
謝小白越發覺得自己愜意:能夠被人伺候著吃席的感覺,可真好。
拜堂結束,正席開始。
一道道熱菜上桌,每一道菜都起著像什麼「圓圓滿滿」、「歡歡喜喜」、「早生貴子」之類的討喜名兒。
謝小白可不會因為它們套了個馬甲,就不認識它們了。
她伸出筷子,夾向「年年有餘」。
其實它就是江浙的名菜松鼠桂魚。炸得鬆脆的魚身淋上番茄醬,就像是一條松鼠尾巴一樣,吃起來外酥里嫩,酸甜可口。
「謝女官近來可好?」
謝小白尋聲望去,這才發覺自己斜對面坐著張尚書,正向他遙遙舉杯。
張尚書這一年外派,風吹日晒的,整個人變得又黑又瘦,還蓄了須。
他以前的顏值在見慣了快穿世界帥哥美女的謝小白眼裡也算是中上,五官端正加上書卷氣,顏值在人均小老頭的朝堂上十分能打。
結果今日一見,竟成了黑瘦的小老頭,長得同他告老還鄉的爹倒是越來越像了。
張尚書這不是外派吧,直接就是換了個殼子的感覺。
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啊。
謝小白心裡唏噓著,舉杯回敬道:「現在天下太平,百姓安樂,我差事也不忙,整日吃得好睡得好。倒是張大人,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她把筷子對準素菜「百年好合」。西芹和百合這對爽口拍檔吃到嘴裡,一下子就過掉了先前肉食留在唇舌之間濃郁的味道。
謝小白問:「張大人這是準備回來了?」
張尚書搖了搖頭,「我三年任期未滿,還不到回京的時候。陛下龍恩浩蕩,邀請下官參加婚禮,下官自然不能錯過這天大的喜事。今日婚宴結束,我就會回任地。」
「這麼急?」謝小白夾向下一道葷菜「姻緣美滿」。
這道菜是白果肘子,白果又叫銀杏,在這裡頭取了個諧音。
肘子燉得軟爛,筷子一戳就夾了下來,吃到嘴裡肥而不膩,又有一股白果的甜香。
「任地事多,人手不夠,我這次出來多日,所有事情都是副官一個人扛,我必須儘快回去,就是早回去一個時辰,也是好的。」
任地事物根本忙不過來,若不是他來赴宴代表清流與女帝和解的信號,他可不會來湊這個婚宴的熱鬧。
早早把事物處理了,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不香嗎,為什麼要千里迢迢請了假出來就為在京城待幾個時辰?
謝小白瞅著他消瘦的樣子,道:「看得出來,你們任地的事情,是很多。」
兩人又聊了幾句,順德帝與陳衍過來敬酒了。
當初禮部為著由誰出來敬酒一事,吵得不可開交。一方說女帝娶夫,自然是由陛下出來敬酒。另一方又說從古至今都是男方出來敬酒女方在洞房裡等著丈夫挑蓋頭。
最後取了個折中的法子,女帝與皇夫一起出來敬酒。
不過要至洞房才行卻扇禮,此時順德帝人雖出來了,手裡卻還舉著個扇子遮住面容。
陳衍雙手舉著酒杯同賓客一一敬酒,女帝跟在他後頭,一手執扇,一手飲酒。
謝小白看著,就替順德帝覺著手酸。
吃席進入尾聲,謝小白又喝了一碗熱乎乎的枸杞玉米圓子羹,結束了用餐。
張尚書席散便踏上回程,謝小白作為能與順德帝同塌而眠的好閨蜜,自然是要跟著鬧洞房的。
陳衍行了卻扇詩,終於見著了新娘子的廬山真面目。
喜娘給二人遞上酒杯,兩人手挽著手,飲下交杯酒。
順德帝與陳衍雙目對視,視線纏綿著,眼睛里只有彼此。
謝小白面前很甜的畫面閃了閃。
就是那種電視機忽然信號不好,解析度降低,畫面模糊化,還飄了雪花片的那種閃。
她嚴重懷疑這是昨天被順德帝鬧騰到沒睡好的後遺症,可惜沒有證據。
那頭進行到了結髮禮。
「絲絲綰扣,永結同好。」喜娘遞給新人一把剪子。
順德帝難得嬌羞地低下了頭,陳衍輕柔地為新婚妻子剪下一綹頭髮。
「嘶嘶嘶——」
謝小白只覺得眼前劃過無數雪花片,再回過神就處在一個完全黑暗的空間里。
這回是徹底黑屏了。
好了,確定不是沒睡好的後遺症。
「怎麼回事?難道是連星網系統都看不下去我死皮賴臉賴在任務世界不走的事,把我關小黑屋裡去了?」
謝小白調出任務面板。
任務面板上只剩下了幾個白色的大字:「星網系統崩潰中……請稍後重試……」
後面是一串亂碼。
謝小白還沒搞明白是什麼情況,耳邊響起了每次登入星網都會響起的提示音。
「叮,修復成功!為您載入數據中……」
謝小白眼前再度出現登入快穿世界的過場動畫。
完全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的她,選擇打開了彈幕。
她艱難地在飛速滑動的彈幕中提取有用的信息。
「怎麼黑屏了?」
「主播掉線了?」
「前面的你等等,快穿任務者做任務的時候還能掉線的?」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個任務會不會沒有我們想得那麼簡單,也許有玄幻元素呢!」
「小白,我要看傳統美食【魚雷*100】」
「靠,活久見!!!星網炸了!!!」
「小白好像在看彈幕欸,小白看我看我,我是愛你的丫丫(????????????)??」
「姐妹們,星網炸了!!!誰都別攔我,我要上星博去罵死虛域科技!!!」
「誰來給我解釋一下星網炸了是什麼梗?」
「【偽科普君】今日中午十二點零八分,星網系統崩潰三秒鐘,打破了虛域科技零技術失誤的記錄。」
「星網即時運算著那麼龐大的數據量,down死整整三秒鐘,對快穿任務者得造成多大的損失?」
「小白繼續放傳統美食【魚雷*100】」
「別說造成經濟損失了,小命都有可能莫得!!!我也要去罵虛域科技了,技術壟斷了不起啊!!!」
謝小白算是搞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她倒是運氣「好」,竟然碰上了星網系統這台超級計算機出廠以來的第一次死機。
星網死機帶來的不可控性,極大地增加了快穿任務者執行任務的危險程度。
希望謝父謝母千萬不要看到這一條新聞啊!她好不容易讓二老略微接受了一下她的職業,這新聞一出,他們就又該反對自己的職業規劃了。
謝小白登上綠信,見家庭群裡面沒啥動靜,上一條消息還是謝父昨天中午發的養生知識,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她剛想退出綠信,卻發現蘇玲娜在1分鐘前發了一條朋友圈:
「我的心上人又離我而去了。」
配圖是一組主題為「辣雞星網」的表情包。不得不說,群眾的力量是強大的,謝小白這頭才剛弄明白事情的經過,那邊調侃事件的表情包已經做了出來。
秦·憑實力單身·夙在下方留言:「你不是剛進獎勵位面嗎?而且,星網和你的心上人又有什麼關係?」
蘇玲娜回復:「別問,問就是我現在非常後悔。」
謝小白覺得這條朋友圈似乎不適合點贊乾脆默默退出綠信,打開任務面板,並且把彈幕調成半透明以繼續觀望外界動向。
任務面板上中央,大寫加粗標紅了一行字:
本位面出現覺醒NPC,是否登出本位面?
紅字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檢測到任務者正在進行升階任務。請注意,登出本位面后,升階任務即判定為失敗,請您謹慎做出選擇。
謝小白選擇「否」,卻發現提交不了,又摸索了一會兒,裸眼視力1.0的謝小白才發現小字下面還有一行更小的小字。
[免責聲明]您選擇繼續在具有覺醒NPC的位面中進行任務,與星網系統無關。如出現任何意外,您本人將承擔一切責任。
謝小白:「……」她能怎麼辦?她當然是選擇勾選免責申明。
她選擇不登出任務位面之後,新一輪彈幕轟炸來襲。
「哇!!!小白要再戰覺醒NPC了!!!發出土撥鼠尖叫!!!」
「頭一次碰見敢正面剛覺醒NPC的黑鐵級任務者,奧利給(??????o????)??」
「小白用美食攻略覺醒NPC吧【魚雷*100】」
「要出剛覺醒NPC的名場面了?那我去多叫些人來圍觀!」
「我切出去噴了一波虛域科技,大家怎麼忽然發了這麼多彈幕?」
「任務觀測者空降成功,感謝總指揮部。」
「俺也一樣。」
一聽說有小黑鐵要硬剛覺醒NPC,無數人湧進直播間,謝小白直播間地熱度開始飆升。
半透明的彈幕由於多層疊加,把謝小白的視線徹底遮死。
謝小白只好關掉了彈幕。
任務面板上已經沒有可用信息了,接下來的一切都是未知的,需要謝小白自己去探索。
謝小白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她這是在自己的府邸。
還是她熟悉的擺設,還是她熟悉的床榻,就連屋子裡的熏香都是她慣用的。
「謝女官,陛下召見您。」婢女恭敬地跪在門外道。
她的音量既不大聲,又能讓謝小白聽清楚說話的內容,語速不疾不徐,恰到好處,一聽就是受過專業訓練。
謝小白可不記得自己有買這麼專業的奴僕。
她道:「更衣。」
婢女捧著衣物魚貫而入。
謝小白這才注意到她們帶來的衣裳都是夏衣,她方才沒覺著熱,是因為屋子裡放了冰鑒。
順德帝在秋日成婚,如今卻是夏天,時間線至少推進了大半年。
婢女又為謝小白挽發,謝小白借著鏡子,查看自己的容貌。
沒有明顯變老。
看來,時間線沒有往後推很久。
謝小白隨口問道:「陛下成婚多久了來著?」
「具體的日子奴婢也記不清楚,不過粗算算也有大半年了。」給謝小白梳頭的丫鬟忿忿不平地咕叨著,「唉,皇夫跟了陛下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了陛下連自己的家族都大義滅親了,結果如今陛下說翻臉就翻臉,一點也不顧念往日的舊情。」
「你說什麼?陛下同陳、皇夫翻臉了?」
……
紫宸殿。
順德帝坐在上首,對著手中的茶盞吹著氣。
女帝把宮人都打發了出去,殿里只有謝小白和她兩人。
順德帝一直盯著謝小白看,看得謝小白心裡頭髮毛。
「謝卿,朕這幾日一直在想你當初給我講的那個故事。」
順德帝起身,踱步到窗邊,看著窗外的霞光,負手而立。
這兩年她身高抽條得快,如今這麼站著,已頗具帝皇威嚴了。
她抬著頭,俯視著謝小白,問道:「朕問你,朕是不是同你說的那個柳清越一樣,也是天上大能無聊時,打發時間的一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