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驀然回首

趙玉浩然等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進貴賓電梯，電梯門合上的前一瞬間，趙玉浩然似乎不經意地向他們的角落看來，不偏不倚地撞上朵朵深邃的目光，今天又是一批新人的見面會，沒有了之前的那麼突兀，說起來自己的臉盲症也是真的奇怪了，如果是見了最近幾個月認識的人就不怎麼能夠清晰的分辨開來，倘若是之前認識的人總能夠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大差不差的都能叫上名字。

幾乎發生在頃刻間的一段插曲讓大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但看朵朵神色自然，不以為意，便很快又聊天說笑了起來。他們倒一點沒懷疑，畢竟趙玉浩然身份擺在那兒，他旁邊的你那個女人，怎麼看都覺得和趙玉浩然的距離不是一點點，他們如果真是夫妻，那才是不可思議，畢竟之前，她是知道趙玉浩然和呂妍希之間那種堅固的感情，可是現在他身邊的人基本上都已經被重新洗牌，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是一個樣。

大堂經理很快通知他們有了空位，而且表示因為他們的工作失誤耽誤了客人的時間，為表達歉意，這次除酒水外一律八折。

算算能省下幾百塊，負責招待的人員立刻喜滋滋。

席間氣氛熱鬧，大家不約而同地說起許多大牌公司的趣事。趙玉浩然縱是心事重重，有時候聽到好笑的地方，也會忍俊不禁。有人甚至想起趙玉浩然在會議室鬧的笑話，拿出來笑話她。

趙玉浩然窘然，悄悄問朵朵他怎麼知道，明明不是一個地方的。

朵朵莞爾：「你不知道你很出名嗎？」

之前陳老總在給下面的實習生上課的時候時還會提到趙玉浩然，說以前有個小姑娘跟男朋友來上課，結果被點到回答問題，結果怎麼怎麼云云，他說得繪聲繪色，總惹得學生們大笑。

後來甚至有個跟朵朵不太熟的師弟一臉友善地問他：「你就是陳老總說的那個要關人的女生的男朋友啊？呵呵，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女朋友？」

那時候趙玉浩然已經不在。

被負責招待的人員連灌了幾杯酒，朵朵起身去洗手間。

在服務生的指點下找到洗手間，推開門。

洗手間里已經有人。

本來在盥洗台前洗手的男子在朵朵推門而入的剎那站直了身軀。

朵朵下意識地停下腳步，與鏡子里的人目光相接——趙玉浩然。

一時間，沉默佔領了這小小的洗手間。

「朵朵。」片刻後趙玉浩然先開口，「久仰大名。」

「不敢。」朵朵直視趙玉浩然，神情淡定，「應先生才是名揚四海。」

兩個人在那麼一瞬間真的就像是一對陌生人，誰也不認識誰，她眼中的那個趙玉浩然早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怎麼不好奇我為什麼知道你的名字？」趙玉浩然關掉水龍頭，回身，如鷹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和他硬朗形象絕不相符的溫柔。他一字一頓地說：「我以前的妻子，曾經在我研發出的搜索器里搜索過這個名字。」

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趙玉浩然在酒席上被負責招待的人員、蘇敏輪流灌了不少酒，走出酒店的時候就暈乎乎的要朵朵扶著，一坐到車上頭一歪就睡著了。

朵朵把她抱回卧室，一放到床上，她就自動自發地鑽到被窩裡蜷縮著睡好。大概因為喝醉酒的緣故，趙玉浩然臉頰紅通通的，長長的眼睫毛靜靜地垂著。

朵朵長時間地凝視著她，最後低下頭，親親她的額頭。

「他也這麼親過你嗎？」

低啞的聲音，泄漏了他一直苦苦隱藏的情緒。

眼底是她醒著的時候絕對不願意讓她看到的痛楚。

朵朵低下頭，和趙玉浩然呼吸相聞。

他也曾經離你這麼近？

他也曾得到你的笑靨和一切熱情？

他也曾……

朵朵命令自己不準再想下去。

只是，他一直以為他們是一樣的，他在這個世界孤單著，而她在另外一個世界。有一天她會回來，或者有一天他等不了去尋找……

事實上，從年初開始，他就開始籌劃著近年內出國，雖然知道人海茫茫。

不久后她卻已經回來。

用很陌生的目光看著他。

然後告訴他，她已經結過婚。

如果曾經有人讓她不再孤單，他其實應該為之高興不是嗎？

可是朵朵很悲哀地發現自己並沒有那份胸襟。

很介意。

介意她心靈上的走失。

趙玉浩然依舊細細地均勻地呼吸著。

朵朵輕輕幫她掖好被角，起身，關門出去了。

十一月的深夜已經寒意襲人，縱使在A城這個繁華的城市，街上的行人也已經寥寥無幾。

趙玉浩然坐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茶座的窗邊，看著窗外向茶座走來的男子，夜色的遮攔下，來人英挺的外表，出眾的氣質仍然沒有減色半分。趙玉浩然雖然早料到能讓趙玉浩然念念不忘的人必定出色，但何朵朵的出眾仍然超出了他的預估。

這樣的男人在學生時代想必也是出類拔萃，趙玉浩然當初怎麼騙到的？

如果自己和他處在C大的同一個時代，誰勝誰負？當年亦是C大風雲人物的趙玉浩然暗暗評估。

如果那樣，說不定會是他先碰到趙玉浩然，也許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自己在大學時代就碰到趙玉浩然，當時心高氣傲的自己恐怕也不會看上她吧。

機緣，真的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在趙玉浩然遐想間，何朵朵已經在他對面坐下。

「我以為你要遲到了。」

「我向來準時。」朵朵語氣平淡地說，簡單翻了下飲單還給侍者，「毛尖，謝謝。」

侍者領命而去。

趙玉浩然看著他，忽然語出驚人：「你要怎麼才肯放棄？」

這個頗帶挑釁的問題並未如趙玉浩然想的那樣讓何朵朵情緒失控，他眉目不動：「應先生，我不覺得這個問題有任何實質意義。」

「和商業精英說話真令人頭痛。」趙玉浩然苦笑著靠向椅背，十指交握，「趙玉浩然似乎沒有和你提起過我。」語氣是肯定的，當時在大堂的情形已經讓趙玉浩然察覺。

「的確沒說太多。」之前是他不讓她說，後來趙玉浩然大概不敢提了，而自己，也似乎下意識地把這個問題無限期地挪后了。

這其實不符合他的性格。但是，碰到趙玉浩然，總有意外。

趙玉浩然笑了一下，思緒飄遠，半晌后問：「何商業精英有沒有興趣聽聽我的版本？」

朵朵抬眸。

「既然來了，當然。」

然而茶香裊裊中，趙玉浩然卻開始沉默，那些事情，也許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