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徐伯的條件
次日早晨,周奕麟接到一個電話,起身準備更衣出門。
唐莘奇怪的問:「還沒吃早飯,你要出去?」
周奕麟彎腰,在她唇角親了一口,「嗯,是要出去一趟,見個很重要的人,他那裡有我需要的消息。對不起,不能陪你一起吃飯了,談完事我就立刻回來,好不好?」
唐莘被她哄小孩似的語氣給羞紅了耳朵,「誰稀罕你陪,一整天纏著我,我煩得很,趕緊走!」
周奕麟抿嘴而笑,順勢而下,含著她的唇瓣蹭了幾下,「口是心非。」
唐莘翻了個白眼,卻沒有反駁,「今天我燉湯,你晚上可以喝,要是回來晚了,我就一個人全喝光!」
周奕麟點頭稱是,心裡早就笑開了花。
兩人推推搡搡的,鬧了好半天才停下來,周奕麟一步三回頭的出門,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剛剛新婚,只要站在一個屋檐下,空氣里便隨處能冒起粉色的泡泡。
周奕麟走出靜園,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弭,變得冷酷森寒。
今天他要見的,不是旁人,而是他指定要心腹去接觸的徐伯。
在他重生之前,徐伯對他照顧良多,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是景家難得的幾個有良心的人之一。儘管他對景老爺子忠心耿耿,但在對待景麟的態度上,卻存在根本的分歧。
徐伯認為不管景麟的母親是誰,只要身上流著徐家的血液,就應當一視同仁,給予和其他孩子同樣的待遇,但景老爺子始終介意景麟私生子的身份,哪怕看中他的本事和能力,也從未真心拿他當做親生孫子對待。表面上疼惜,言辭柔和,實際上卻一顆心偏向景蟬,危險的事情向來不派給他去干。
所以在上輩子,景麟一直被當成擋箭牌放在明面上,吸引景家眾多仇人的攻擊,所謂的繼承人不過是景老爺子用於保護景蟬的幌子。偏偏他自己毫無覺察,痴傻的認為自己在肩負保護景家的責任,最終被仇家戕害,死於非命。
直到死,景麟才覺察到這點,這讓他如何不恨?
「景總,已經到了。」
周奕麟從回憶中回到現實,抬起頭往窗外看去,就見一個瘸腿老人正坐在街邊的早點鋪子外的長凳上,端著瓷碗,稀溜溜喝著豆腐腦。
這碗豆腐腦是咸口的——他的口味這麼多年從未變過。
周奕麟神情複雜的走下車,朝他走了過去,動作自然的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徐伯。」
徐伯愣了兩秒,恍惚的抬起眼,用渾濁的目光將周奕麟打量了一遍。
「你就是周先生,買我消息的那個人?」
周奕麟點頭應答:「是我,您慢慢吃,等吃完了咱們再談。」
徐伯沒和他客氣,就著豆腐腦開始吃油餅,動作要緊不慢,臉上沒有絲毫的著急和忐忑。看來,他對這次會面是抱著平常心來的。
五分鐘后,他擦乾淨嘴巴,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的樹蔭,說:「我們去那兒談吧。」
周奕麟沒有反對。
站在樹蔭下,徐伯掏出阿詩瑪來抽,周奕麟按住他的手,遞給他一包紅梅。
徐伯面露驚訝,伸手接過,說道:「這可巧了,你怎麼也喜歡抽這種煙,我還以為現在的年輕老闆都喜歡抽萬寶路。」
周奕麟點點頭,「萬寶路我也是抽的。」
徐伯挺喜歡紅梅的,抽出一根含在嘴裡,點燃后吸了一口,舒坦的眯起眼睛。
「周先生找我買景家的消息,我可以說,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您儘管說。」
徐伯惆悵的嘆了一口氣,說:「景老爺子年紀大了,不管他過去犯了多少錯,人之將死,你能不能放他一馬?」
周奕麟沉默了半晌,道:「能不能放他一馬,不是我說了算的。您該知道,這世上並不是所欲的錯都能彌補,都值得原諒的。」
徐伯問:「你這樣對付景家,圖的什麼?他們現在雖然轉白了,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要真對上,你會有生命危險。」
周奕麟答道:「圖個無愧於心,心安理得。至於我的安危,您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
徐伯緊盯著他的臉,心裡有種奇特的熟悉感,「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我怎麼覺得你……很像我認識的某個人。」
周奕麟輕笑:「大概是我們投緣吧,我一看您就覺得親切。您再另外提一個條件吧。」
徐伯想了想說,說:「那就幫我找個養老院吧,我苦了一輩子,想有個安穩、舒服的晚年,這並不過分吧。」
周奕麟:「好,這沒有問題,我可以找一家全國最好的養老院,送您進去。」
徐伯唇邊浮出一點笑意,「我給景家做牛做馬幾十年,臨老了,景老爺子縱著景蟬胡來,還鬼迷心竅想要找到那件東西的秘密,我勸說過好幾次,他根本聽不進去……唉,算了,我還是心疼心疼自己,顧著自己吧。」
周奕麟頓時聽出了關鍵之處,「什麼東西藏著秘密,可是那枚鯉魚古鎖?」
徐伯有點意外,咳嗽了起來,「你果然知道不少,怎麼,你也想要那枚古鎖?我可告訴你,那東西是個不祥之物,但凡心懷不軌想要解開它的人,都不會遇到什麼好事情。」
「可原先擁有它的周嶧山老先生,不是名聲赫赫,子孫滿堂么,它如何不詳了?」周奕麟向來不信這種神神怪怪的事情,是以表示疑問。
徐伯嘿嘿笑道:「那是因為周嶧山沒有心懷不軌,心思純正啊。但老爺子就不同了,他的私心太重,慾望太大,對那裡頭的秘密著了魔啊。別人不知道,我卻是清楚得很,那玩意是從一座明代古墓里挖出來的,帶有很重的陰氣,裡頭藏有墓主人用畢生精力尋找到的一份藏寶圖,上面畫著一個戰國時代就有的埋寶之地!」
周奕麟驚奇極了:「都這年頭了,還有藏寶圖?我怎麼覺著,這聽起來像是假的呢。」
「哈哈哈,是啊,我這把老骨頭也覺得是假的,什麼藏寶圖,說不得是催命符!」徐伯感喟的搖頭,「但老爺子信啊,說那藏寶圖是真的,以前在古籍上看到過描述,只要能把那把鯉魚古鎖打開,就能得到它!且不說藏寶圖上記載的戰國埋寶之地是不是還在,就說這古鎖需要兩把鑰匙才能打開,他手上只有一把,這事就無解!」
周奕麟心說這另一把鑰匙不就是黃銅魚鑰么,不正在他手裡么?
他試探著詢問:「您能把這古鎖偷出來嗎?」
徐伯驚了:「我不要命了,幫你做這種事!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周奕麟沉聲勸說:「您也知道景老爺子老了,這把歲數只要喝一點安眠藥,就能沉睡到天亮。您悄悄把那古鎖拿出來給我,我只需要很少的時間,查看一二,就讓您送回去,不會被人知道的,怎麼樣?」
「不行,還是太危險了,你是不知道,這景家晚上是有人巡邏的,我貿然半夜出門,太引人注目了!」徐伯惜命,可不想臨老了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做這種事。
周奕麟還在勸:「我不會讓您出事的,這景家有個秘密出口,您難道不知道?您從那裡走,保管不會被人發現。」
徐伯這下是真的驚駭了,「你怎麼知道那個出口!」
周奕麟按住他因為激動而顫抖的肩膀,說:「您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可我確實知道,您只要按照我畫的圖去找,就能找到。」
說完,他將自己早準備好的圖紙掏出來,塞到他手中,「明晚十一點,我在景家老宅的後門等您,您可一定不要失約。」
徐伯抖著手把圖紙揣進懷裡,「那,那你得再給我二十萬的酬勞!我要寄給老家的妹妹,她家裡條件不好,一直過得很苦。」
周奕麟答應的非常乾脆:「沒問題。」
徐伯再無猶豫,和他反覆確定了見面的時間,兩人對過表,便悄然離去。
周奕麟心思大定,迫切期待著明晚的到來。
與此同時,警方收到好幾份有關景家的舉報信,開始展開調查,悄無聲息的進行核實,決定在暗中查訪,收集更多證據,要在合適的時機一擊即中,徹底取締景家隱匿在暗處的黑勢力。
景老爺子確實下決心要斬斷過去,金盆洗手,將景家的產業洗白。但景蟬卻膽大包天,暗中保留了不少黑暗產業,偷偷經營,因為這樣來錢快,更有利於他發展自己的部屬和勢力。而這些事他都瞞著景老爺子,沒讓他知曉。
是以,景家即將面臨一場暴風雨,他們卻仍然以為自己早已進入了舒適圈,沒有提起高度警惕。
徐伯回到景家后,偷偷觀察景老爺子存放鯉魚古鎖的地方,記在心中后,根據周奕麟所給的圖紙勘察到那個秘密出口,對他的身份越發感到好奇。
他這個在景家待了幾十年的老僕都不知道這條出口,他一個年輕人如何知道的?難道……
徐伯心裡生出一個詭異的念頭,但因為過分離奇,隨即便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