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絕路
女鬼似乎是承受不住我的襲擊,她面容扭曲地伸出手,要用那尖銳細長的指甲刺我脖子。
這讓我不敢再冒險,只好鬆開了嘴,在我鬆開的一剎那,她立即就捂住耳朵,痛苦地往後退了兩步。
漆黑的血液從她手指縫裡不斷流出,搭配上她那扭曲的臉,讓我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更讓我驚訝的是,隨著那漆黑血液的流逝,她的身體竟然開始逐漸透明起來,可以讓我看到她身後的牆壁。
那黑色血液流得越多,她的身體就越透明。
這是什麼情況?
我本以為,女鬼應該還會來攻擊我。可她卻遲遲不對我發動攻擊,只是一直捂著耳朵,非常兇惡地瞪著我,同時還往身後退去。
她的身體已經貼到了牆壁,但卻詭異地鑽進了那牆壁里。
我親眼看著她的身體都躲進了牆壁,只剩一個腦袋死死地看著我,直到最後,腦袋也是緩緩進去了。
竟然沒攻擊我?
我忍著虛弱,掙扎了好幾次想站起來,但無論如何都使不出力氣。
此時此刻,我很想知道外邊的周青峰怎麼樣了。
正在我擔憂的時候,外頭忽然響起了腳步聲,我連忙看向浴室門口,而與此同時,浴室的門被狠狠撞開了。
是周青峰。
他狼狽地喘著粗氣,胸口處還貼著一張道符。當見到我安然無恙后,他總算是鬆了口氣,轉頭看向浴室四周:「那女鬼呢?」
我虛弱地說道:「她跑了。」
「跑了?」
周青峰頓時一愣,似乎是沒想到我會給出這麼個回答。但他還是很快就整理好情緒,將我扶了起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這兒。」
他的話讓我內心覺得很悲涼,這明明是我掏空積蓄買的家,現在卻已經淪為了「此地不宜久留」。
周青峰扶著我走出了小區,就這這幾步路,還累得我差點昏厥過去,可見我現在的虛弱程度。
對於我現在的虛弱,周青峰的解釋是我陽氣損失太多,必須要趕緊補充點陽氣才行。
而他給我補充陽氣的辦法,就是去買來一盒火柴,點燃之後在我的肩膀上晃來晃去,甚至還在我的頭頂晃動。
我問他這是做什麼,他就跟我解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三盞本命燈,這三盞本命燈就在肩膀兩處和頭頂。而本命燈燃燒的火焰,就是你的陽氣。現在你的本命燈很虛弱,我在幫你助燃。」
我聽得感覺有點驚奇,就很疑惑地問他:「那可以用打火機助燃嗎?」
他立即搖搖頭:「不行,因為俗話說木生火,打火機沒有木,那東西打出來的火焰,對本命燈是沒有用的。說實話,就連我這個火柴的效果也不是很大,只能說是稍微有點效果,一般用人蔘補陽氣最好,但這時候去哪兒找人蔘呢?」
我聽得似懂非懂,不過在周青峰的幫助下,我力氣還真是在慢慢恢復。
他不厭其煩地點燃一根根火柴,與我說道:「現在問題比之前更加嚴重,想不到你這屋裡竟然有其他厲鬼。而且通過我剛才與那小葉的交手,果然就跟我猜測的一樣,她的怨念很重,實力很強。」
他說這些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沉重。
我的內心更是難受,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後邊可如何是好?
忽然,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只剩一張陽符了,這樣再這樣下去,恐怕我們會支撐不住。我之前就跟你說過,這厲鬼會一天比一天強,我只怕你會熬不過頭七。」
我聽得有些怕,忍不住跟他問道:「我們再招魂一次試試吧,也許這次可以招到厲害的善良鬼魂。」
他苦笑道:「恐怕不行了,我剛才用陽符傷到了她,她暫時應該會躲起來休養,明天和後天估計都不會過來。等她下次來的時候,恐怕就是頭七。而頭七那天,恰恰是她最兇惡的時候。」
他的話猶如刀子一樣扎進我的心,竟然叫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明明都做了這麼多努力,現在卻換來了這麼一個結局。
我宛如一個溺水的人,拼死拼活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結果卻發現自己不是落在河裡,而是落在了一望無際的海洋里,這叫我怎麼能接受?
周青峰深深地嘆了口氣,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與我說道:「周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回家去吧,這兩天好好陪伴你爸媽,如果你真沒熬過她的頭七……我會幫你騙她們說你去跟我師父修行,到時候我們會偽裝你的聲音,偶爾與你爸媽通話。」
我聽得心裡越來越難受,竟然有點想哭。
我不怕跟小葉拼個你死我活,我只怕爸媽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們把我養這麼大,我還沒來得及孝敬他們,卻要迎來英年早逝。
我擦了擦濕潤的眼睛,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周叔叔,這幾天真的謝謝你。我一點也不怨你,要不是因為你,我可能連第二天都活不過去。要怪,也只能怪我運氣太差,稀里糊塗買到了凶宅。」
「別說了,是我本領不夠,保護不到你。」
周青峰唉了一聲,扶著我攔了一輛計程車,讓我回去陪伴父母。
等一回到家裡,我們都是忍著心中的難受,偽裝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周青峰告訴我爸媽,說我這次的難關雖然很麻煩,但我傻人有傻福,竟然遇到了他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傅。為了幫我度過難關,要我去他師傅那邊修行。
爸媽一聽我沒事了,頓時都鬆了口氣。我心裡難受,想起可能要和他們陰陽兩隔,就跟我媽說一天沒吃飯,想吃她做的飯。
母親連忙去廚房做了一桌子夜宵,父親還把他存了四年捨不得喝的酒拿出來,說今天要好好慶祝一下。
其實那也不是多麼名貴的酒,只是兩百多塊錢一瓶的海之藍,然而對於在工廠流水線做了一輩子的父親來說,這已經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禮物了。
飯桌上,母親一個勁地給我夾菜,父親也是不停地給周青峰敬酒,感恩他救我一條性命。等喝得多了,母親還什麼都沒說,父親就一直用滿是老繭的手抹眼淚,說話的語氣都有些嗚咽沙啞:「我就這一個兒子……我差點以為要沒有他了。」
我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真的……快沒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