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善良和驕傲
蕭天輕輕敲門,沒人應聲。隔了一會兒,他又敲了兩下,輕聲道:「維琪,是我,我進來了。」稍等了幾秒鐘,慢慢推開門。
維多利亞面孔朝下趴在床上,纖細的背部微微抽搐。
蕭天暗嘆口氣,走進門內,反手將門帶上,來到床邊坐下,伸手溫柔的撫摸著維多利亞緞子般的秀髮,卻並不開口相勸。
因為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為了開解她,而咒罵唐卡特洛克公爵么?可公爵也是為了想要和深愛的妻子溝通,才以一個武士的身份,克服幾乎無法逾越的困難,去努力鑽研黑暗魔法的。和鈺兒分離了大半年,就已經深切感受到摯愛分別那種痛苦的蕭天完全可以理解他的行為。
罵辛普森?這倒是應該,可是去罵一個死了好幾個月的人渣,也太沒意思了不是?難道還能把他復活過來,再殺一次?
責怪玫芙?那就更無稽了。
維多利亞突然翻了個身,一把抱住他的腰,將腦袋藏在他肋下,嗚咽出聲。
蕭天輕輕拍打她的後背,任憑她宣洩著自己的情緒。
過了好久,維多利亞的哭聲終於慢慢低了下來,只是肩膀偶爾抽動。蕭天只覺得腰邊涼颼颼的,衣袍已經全濕了。
「好點了嗎?」蕭天絕口不問其他,只是摟著她的腰,將她扶起來,取過一條手帕,溫柔的給她擦拭臉蛋。
維多利亞點點頭,道:「好多了,剛才我只是……只是有點難以接受。」抬起哭得紅紅的眼睛,看著蕭天:「昨天凱亞叔叔跪著給我道歉了……可是我都沒說原諒他……我是不是很壞,很無情?」
蕭天柔聲道:「不會,我們的維琪這麼善良,怎麼會那麼沒禮貌?只不過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罷了。」
維多利亞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我是太吃驚了……當時我都傻了,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現在才想起來……我真不是故意那樣的!」
蕭天微笑起來,道:「我相信你。」
維多利亞看著他溫潤眼神中的真誠和憐愛,鼻子一酸,忍不住又要落淚,將腦袋埋在他懷裡,低聲道:「謝謝你,蕭。可是……我雖然能理解凱亞叔叔做的事,也不會恨他,但其實……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當然了,因為他,你才受了那麼多年的苦,換成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毫不介意的。」蕭天托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微笑著誇獎道:「你卻只是有一點點不舒服,而沒有怨恨他,已經很難能可貴了。維琪,我真為你的善良感到驕傲。」
維多利亞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臉上浮起兩團紅暈,緩緩低下頭去。
「好了,既然你沒事了,再休息一會兒,就出去看看玫芙吧。」蕭天道:「她以為你連帶著把她也恨上了,剛才在外面哭得好傷心呢。」
「玫芙哭了?」維多利亞吃了一驚,急道:「我出去看看!我要告訴她,我真的不怪她,也不怪凱亞叔叔!」就要掙開蕭天的臂膀。
蕭天手臂一緊,笑道:「急什麼?我進來的時候,伊莎貝爾已經把她的眼淚勸住了。你哭得像個小花貓似的,眼睛腫得和小桃子一樣,這樣出去說不怪她,有說服力么?」
聽說玫芙已經被伊莎貝爾勸住了,維多利亞才稍稍安心了些,又靠回了蕭天懷裡,抬起手掌捂住雙眼,掌心運起光明鬥氣,讓眼睛消腫。突然開口道:「其實……現在想來,我還應該感謝凱亞叔叔才對。」
「怎麼?」蕭天大奇,她是直接的受害者,如果換成自己,都絕不可能像她那樣想得通,這已經很難得了,怎麼可能反而要感謝唐卡特洛克公爵?
「因為如果沒有這件事,我就算從小接受了教廷的騎士訓練,父親也一定不會允許我走上教廷騎士這條道路。」維多利亞放開雙手,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蕭天,認真的道:「那樣的話,說不定就不會遇上你了啊!」
蕭天心頭一熱,緊緊摟住她,在她額角一吻,輕聲道:「能遇上你,是我的幸運。」
維多利亞低聲道:「我也是……」仰起臉來,湊過香唇,吻住了蕭天的嘴。
……
幾分鐘后,蕭天拉著維多利亞從房間出來,維多利亞自去向玫芙解釋,她並沒有責怪她,而且也已經原諒她父親了。兩人竊竊私語,一時哭一時笑,也不知說些什麼。
伊莎貝爾將蕭天拉到外面,皺著好看的眉頭,壓低聲音道:「蕭,玫芙的父親自己也承認了他做過的事,證據確鑿,很難辦啊!你也幫我想想辦法……」
蕭天很驚異於伊莎貝爾自然而然吐出的那個親昵的「蕭」的稱呼,那天他讓伊莎貝爾和維多利亞自行考慮,維多利亞做下了決定,伊莎貝爾卻一直沒有表態,甚至對他避而不見,他還以為伊莎貝爾已經放棄了呢……可聽這個稱呼,又不像是要斷絕關係的樣子啊!
他偷眼看伊莎貝爾秀眉緊縮的神色,剛才那個稱呼明顯是心神不屬的情況下脫口而出的,心弦不由得波動了一下,強自穩定心神,說道:「我記得神聖獅鷲帝國的教廷權力並不能凌駕於皇權之上吧?如果你以女皇的身份和他們協商一下,應該能找到一個解決辦法的。」
「但也不太可能完全無罪啊!」伊莎貝爾咬著下唇,苦惱的道:「光明教廷畢竟是國教,連帝國的國名都冠著『神聖』這個詞呢!我再怎麼和教廷溝通,他們也不能做得太明顯……教廷怎麼可能公然讓違反了禁令、研究禁術黑暗系妖術的公爵無罪開釋?」
看來,那天米爾娜那番驚世駭俗的話,還是讓這個原本虔誠堅定的女皇對教廷的權威性產生了一些動搖。若是從前,即使有玫芙的關係,伊莎貝爾也多半只會想辦法保住唐卡特洛克公爵的性命,而不會產生讓他從光明教廷手中完全脫罪的念頭。
蕭天正想說話,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冷笑:「妖術?黑暗系法術可是世界六大元素魔法之一呢!什麼時候變成妖術了?」
蕭天扭頭一看,奧妮克西婭摟著露露緹婭的纖腰,站在十多碼外,不屑的道:「連神聖巨龍都可以把我當做朋友,認同了我們黑暗族和亡靈族嚮往自由的意願,約定和我們和平相處,難道那些教廷的猴子比米爾娜還睿智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