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你害怕嗎?
睜開眼睛的時候,銀之末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周圍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就像是在虛空里,可偏偏又是腳踏實地的感覺。
公儀世安緊張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感覺到握著他的那隻手的溫度,他很理智。
「別擔心。」他反而開始安慰銀之末。「這裡只是一個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間,什麼都沒有,只不過有點黑罷了。」
公儀世安忽然拉著銀之末在地上坐了下來。「你知道嗎,以前這個地方是我第二害怕的東西呢。可是現在,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那第一是什麼?」
「第一……」公儀世安想到了可怕的電擊治療,靈魂撕裂般的痛苦,確實也是真實殺死他的武器。「是一個儀器,可以殺死人的那種。」
銀之末忽然從懷裡掏出一根熒光燈,上上下下將公儀世安瞅了好幾遍,彷彿是在確認他完好無缺的長大了一般。
公儀世安不由笑了出來,看了看他手中的東西問,「你這個是什麼東西?」
「熒光燈,那天閑著沒事買的,沒想到還真的派上了用場。」他又看了看這個幾平米的小空間,有一扇極小的窗戶,和一扇看上去就很牢固的門。銀之末站了起來,摸了摸有些斑駁的鐵門,「這個門,可以打開嗎?會不會就是通往第六層的的媒介呢?」
「打不開的……」因為這裡是禁閉室,所以門從外面鎖上根本不可能打開,然而公儀世安的話還沒說完,鐵門咔啦一聲被銀之末給拉開了……
「額……」銀之末攤了攤手,「它好像本來就在開著呢。」
「好吧。」公儀世安咂了咂嘴巴,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二人打開門,發現這裡是一所精神病院治療中心,與上次在醫院不同,這次的地方每個房間都有不同的用處,雖然依然沒有活物存在,但是所有的一切都與曾經的精神病醫院一模一樣,公儀世安不由皺眉,看來這一次怕是沒有這麼好過。
公儀世安推開休息室的大門,一股潮濕的味道撲面而來,這種味道實在是太熟悉了,是有一次他不願意接受治療,被醫生推了一桶冰水將他的休息室潑的濕答答的,並且,還將他關在房間整整七十二個小時,沒有食物,沒有水源,他渾身冰冷,嘴唇發抖,將被單上的水擠出來喝掉……
當時房間里,以及那喝進肚子里的水都是這種味道,揮之不去。
七十二小時后,醫生打開門時,他氣若遊絲的躺在冰冷潮濕的水泥地板上,「救……救命……」他可憐的哀求著。
醫生揪起他拎了出去,一邊走一邊恨恨的叫罵,很難聽,他已經忘記了,大概意思就是以後再不聽話好好接受治療就給他好看,受到的懲罰這將是千倍萬倍的,那個醫生還威脅了他說,「精神病人自殺的概率可是很高的……」
銀之末看著陷入沉默的公儀世安,忽然揉了揉他的肩膀,正要說話,公儀世安忽然笑了,「不用安慰我,我沒事的,我……已經不在是以前的我了啊,又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銀之末並不知道他口中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了什麼意思,只當作他是想通了,不再糾結過去了。
「走吧,沒什麼線索,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兩人在精神病醫院呆了很久很久,甚至公儀世安高興的抓住銀之末的胳膊說,「我的精神力似乎又強了許多,如果以靈力的等級來衡量的話,我以前可能只是靈尊,現在是成功突破大靈尊了。」
「!」銀之末知道他精神力十分強大,卻也沒有想到竟然如此的強大,精神力比靈力更難修鍊,也更加看天賦,可是就這樣一個孩子,精神力竟然如此強大,誰能想象的到呢?
銀之末鬆了口氣,「所幸,這麼久沒有白折騰,這麼多苦也沒有白受。」
「不對……」公儀世安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忽然猛然回頭看了四周,隨後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了?」銀之末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胸口,「哪裡不對勁嗎?」
公儀世安點了點頭,低頭沉思后緩緩道,「我懷疑……第五層和第六層本來就是在一起的。」
「?」銀之末看了看周圍,「你可以確定嗎?」
公儀世安搖頭,「不確定,但是我們可以去證實一下。」
「哦?」銀之末忽然覺得心頭一跳,總覺得似乎他要做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
公儀世安目光里忽然透漏出與害怕截然不同的光芒,他看了看銀之末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隨後拉著他去了另一棟樓。
二人走在空蕩蕩的走廊內,微弱的燈光如同電量不足一般一閃一滅的晃動著,銀之末側頭看著公儀世安,他臉上確實是沒有類似什麼痛苦,悲傷,害怕,等負面情緒,可越是這樣偏偏他越是擔心。
「噠噠……」兩人精緻的小靴子踩在花紋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不一會兒,腳步聲忽然停止了。
公儀世安停在一扇門前,那扇門上漆著良善的綠色,以及生命之初的起源花紋。
他伸手,輕輕推了下,吱吖一聲兩扇門緩緩打開了,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空間,被透明的玻璃分成了兩半,一邊是一張床,床上固定著約束帶,床邊是張牙舞爪的儀器。
另一半有一張桌子和一排椅子,桌子上放著各種記錄數據。
「這裡……」銀之末盯著那床邊的儀器表情十分不善,「我討厭這裡的氣味。」
「可不是嘛。」公儀世安笑了出來,「這裡怎麼都讓人喜歡不起來啊。」
「你說的可以證實這裡是第六層的東西不會是那個吧?」銀之末指了指那邊張牙舞爪的儀器。
這回輪到公儀世安驚訝了,「哇!這你都知道?」
銀之末不善的皺著眉頭,「看著那個東西就討厭。」
「我也討厭,恨不得踩碎它呢。」公儀世安抱著胳膊,淡淡的道。
「那我幫你踩碎它。」銀之末挑了挑眉。
「別……先等等。」公儀世安怕銀之末說到做到,急忙伸手攔住了他,「這個東西我還有用處,如果我猜的不錯,那個東西應該可以磨練精神力。」
「哦?」銀之末不由又看了一眼那張牙舞爪的儀器。
公儀世安向前走了幾步,頗為感慨的摸了摸那窄小的皮質床,以及上面的約束帶。指尖微微有些顫抖,他怕銀之末看到,於是急忙收回了手指,隨便拍了兩下。
銀之末也好奇的瞅了好幾圈都沒看出來這個儀器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公儀世安忽然深吸口氣躺在了床上,他扭頭看向銀之末,「幫個忙好嗎?幫我把約束帶扣上。」
「為什麼?」銀之末看著公儀世安有些不解,「為什麼要把自己捆起來?是會有什麼危險嗎?」
公儀世安眨了眨眼睛,「放心吧,這是最後一層了,想要成功通過通天塔這是至關重要的一步,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
銀之末半信半疑的將他瞅著。
公儀世安哭笑不得,「拜託了,這對我精神力的修鍊至關重要,就當幫我忙了。」
聽到公儀世安的話,銀之末這才將信將疑的動了動,按照公儀世安的指示把約束帶給扣了起來,當扣上最後一個的時候,公儀世安已經被約束帶束縛的動彈不得了,他輕輕閉上眼睛,那刺透靈魂的電流似乎又在大腦中遊走。
「看到那個紅色按鈕了嗎?」公儀世安閉著眼睛輕輕道。
銀之末皺著眉頭點了點頭,「看到了。」
「按下去。」
銀之末忽然看了公儀世安一眼,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可那張臉閉著眼睛卻如同睡著一般,看不出任何情緒,銀之末猶猶豫豫的輕輕戳了一下按鈕。
「吱吱……」頓時,約束帶被公儀世安緊繃的身體掙得吱吱作響,如同即將裂開一般。
電流沿著冰冷的儀器灌入大腦神經的各個角落。
可偏偏,公儀世安卻還死死咬著嘴唇,不發出一絲聲音。
「你怎麼了?」銀之末頓時慌了。
公儀世安趁著理智還在,綳著嘴說,「我沒事,不用擔心。」
……
不知道過了多久,彷彿一個世紀,一場生命這麼久吧,公儀世安總算找回了一絲意識。
他微微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以及那憔悴卻又倔強的臉,雖然還很稚嫩,但是已經讓人覺得他長大了。
看到他睜開眼睛,那憔悴的的臉頓時放鬆了下來,紅彤彤的眼睛也輕輕閉上了,銀之末忽然一把抱住了公儀世安,「你終於醒了。」
公儀世安安撫的拍了拍他的後背,「別擔心,我很好。」
銀之末抱了他好一會兒才放開,公儀世安以為他會說什麼,但是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重複了好幾遍,「還好你沒事……」
「我們怎麼回來的?」公儀世安問,他只記得在六層通天塔里他主動接受電擊,一開始還能靠理智硬撐,後來越來越撐不住,然後就沒有了意識,至於怎麼出來的已經完全記不得了。
「離開第六層后,你昏迷了,我把你背回來的。」銀之末說的輕描淡寫。
公儀世安抿了抿嘴,也沒有再追問,只是道,「現在假期應該結束了吧?」
「嗯……」銀之末點頭,「你昏迷了十天了,馬導師來看過幾次,給你批了假的。」
「那就好。」公儀世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