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一章[08.22]
他指了指大漢:「不信你瞧瞧給你那書!」
那大漢將信將疑地把剛才那本書取了出來,打開第一頁,臉就紅得跟豬肝似地,指著周四郎:「你們……騙人!」
周四郎暗叫一聲阿彌陀佛,他信了就好,忙不迭地撿起地上的銀票子:「我不騙你,你銀票還在那裡呢,你走吧……那本書,你要喜歡就送你了!」
那漢子一把抓過銀票子,怒得朝著周四郎就把那本書扔了過來:「哪個不正經的喜歡這樣的書!」
書脊飛來、正中周四郎的鼻樑。周四郎只覺一陣酸痛,一管鼻血緩緩流下。書「吧嗒」掉在地上。
旁邊自有好事的湊過來看熱鬧。一看,樂了:「喂,小哥兒,這書不錯啊,這邊沒見過,給我得了?」
周四郎還在眩暈之中,用手一擦鼻血,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英姐兒在室內聽見,腦子裡靈機一動,忙讓香蘿去傳話:「爺,奶奶說若是有人要買這書,可讓他們十日後再來。」
既不是武學秘籍,這些人也就散了。
英姐兒見周四郎被打傷了鼻子,也不用丫頭們動手,自己擰了冰帕子給周四郎擦洗,心裡又愧疚又來氣,暗道:「下次見著那混蛋傻瓜一定找人揍他一頓!」一邊問:「四郎,痛不痛?」
周四郎坐在床上,見她圍著自己團團轉,心裡美滋滋地,索性道:「哎喲,我頭好像有點兒暈,好英姐兒,你幫我揉一揉。」
英姐兒被他這稱呼羞紅了臉,又心痛他,嘆了口氣:「四郎,不是我說你,你這人嫩得真跟豆腐似的,碰都碰不得!」說著拉了他的手捂著那帕子,自己脫了鞋上床,半跪在他身後,把周四郎的頭放在胸前,開始給他慢慢地揉太陽穴:「這樣是不是舒服一點兒?」
周四郎只覺得身後傳來一點點的溫熱,然後隨著英姐兒手指的晃動,有兩個軟軟的熱熱的東西在他背上輕輕地碰了一下,又碰了一下……他只覺得自己的鼻血好像又開始往外涌,嘶啞道:「我再軟,你一碰就硬了!」說著反身就是一個狼撲……
到了第二日,等周四郎和阿奇走了,英姐兒便讓眾人都到她屋裡來,說有事要商議。又讓香蘿去請了宋先生。
待人到齊了,英姐兒有些得意地宣佈道:「我總算找到五兩銀子就可以操辦的營生了!」
拾柳好奇地問道:「這蘇州的東西比京城雖略便宜些,可五兩銀子,能做什麼?」
英姐兒笑道:「我聽說這蘇州除了巨鹿書院,還有不少別的書院,連府學也開在這裡,可不是讀書人最多!」
「能到這裡讀書的人,家境都不差,這便宜的東西只怕入不了他們的眼!」見雪忍不住又想到湊錢的主意。
初春縮在角落裡,心裡十分不贊同,奶奶就該大門緊閉好好過日子,這做營生,免不了拋頭露面地,實在是丟臉。可她也知道自己說了話沒用,只會招人厭罷了,只得低了頭,把不滿都藏起來。
英姐兒興奮地笑道:「我賣書,入不入得了他們的眼?!師父,你說這法子使不使得,四郎的書不少,我就花五兩銀子雇了人來抄,抄得了一賣,應該有點兒賺頭。」
宋先生卻依然是那副什麼都不管的樣子,點點頭:「你想的法子,不管使不使得,你自己拿主意。」
待眾人散了,英姐兒才悄悄地摸到宋先生屋裡,纏著宋先生道:「師父,為什麼我問你什麼,你都讓我自己拿主意,你是我師父啊,見識多了不起啊,你就幫幫我吧?我想的法子到底行不行?」
宋先生拍了拍她的頭:「儒家會告訴你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我這老莊之學則不然。同樣是賣書,有的人會發財,有的人會破產。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我教你的,你記住一點,凡事自己想明白了拿主意,想法子把事辦成了。至於結果?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倒不必過於在意。」
英姐兒一把抱住宋先生,這個先生太合心意了:「我就說我師父天下第一。那個什麼沉舟先生,裝神弄鬼的,我倒想看看他能把四郎他們教出個什麼樣子來!」
英姐兒說干就干,當即又叫了牙人來,讓給找那字好會畫的窮秀才來抄書,試用一日,工錢二百錢;若是抄得又快又好,便留用,一日工錢三百錢。
這蘇州城盤纏用盡無顏見江東父老或者想要湊了盤纏回鄉的窮秀才不少,一時倒找了十個來。
英姐兒找店家要了一間房,便讓見雪拿了一本書給他們:「我們只招五個人,你們誰抄得多,抄得好,畫得多,畫得好,明日便可以來上工。」
那些秀才們便道:「你只得一本書,我們十個人怎麼抄啊?」
見雪知道英姐兒只有這一本三字經,中間又有幾頁插畫,所以不想花錢再去買幾本回來做樣子,反正也不是真讓他們抄《三字經》,便搪塞道:「若是一人一本又怎麼顯得出本事來?」說完自己就走了,留下一群酸秀才你爭我搶,吵吵嚷嚷。
到了晚間,英姐兒等周四郎回來吃過晚飯,讀了會兒書,進屋要歇息了,就跟他商議借書的事。
周四郎揉了揉額角,這一天下來真的很累,有些不高興:「你成天琢磨著賺錢做什麼?我給你的錢不夠嗎?我這就寫信回去讓仗義再多捎點兒銀子過來!」
英姐兒一時愣住了。她萬萬沒想到周四郎會反對,心裡委屈,又覺得周四郎小氣:「你的錢是你的錢,我沒嫁妝,沒私房……不過借你本書!」
周四郎一聽這話音兒不對,轉身取出自己裝銀錢的小匣子,遞給英姐兒:「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只管拿著用就是了……聽話,這裡人生地不熟的,等搬了那院子,安頓下來,你實在在家閑得沒事,要買個鋪子買塊地慢慢經營,都沒事。現在著急忙慌的,實在沒必要!」
英姐兒聽了怒氣沖沖地把那錢匣子使勁一推:「我說了,你的錢是你的錢!你不借算了!我自己想法子!」
說完,英姐兒自己賭氣上床也不理周四郎。
周四郎見自己一片好心,她卻根本不領情,心裡也說不出的憋火:「我的錢是我的錢,我的書就不是我的書了?!」用他的錢不行,用書就行了,書可比錢還難得呢,這是什麼道理?
英姐兒聽了也是語塞,自己本來就是吃周四郎的穿周四郎的,什麼時候這麼矯情起來?一掀被子翻身爬起,把那錢匣子緊緊抱在懷裡:「你說得沒錯。你的人都是我的,錢當然是我的,書也是我的!」
周四郎本來覺得疲憊,又爭吵了幾句,心裡正煩躁著,這會兒一見她這副樣子實在是可愛得緊,又聽了這話,可真是煩惱疲憊全消,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挨過去,雙手摟住了她,把頭往她頸子里蹭:「娘子,這就對了,我的人都是娘子的……連人種子也是……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