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旅途

雖然不是沒有療傷的丹藥，但小乞丐的傷大多只是皮外傷，用修士的丹藥太過大材小用，蔚星在宗門裡也是學過煉丹的，抓點葯給小乞丐治病輕而易舉。

藥鋪附近有一家客棧，將藥材買好就去那間客棧里包了間房，又讓店家送上來一個大浴桶和熱水。

將小乞丐放到床上，看著盛滿熱水的大浴桶，猶豫片刻，還是拿出幾株療傷靈藥配合藥鋪里買的的普通藥材一起，用煉丹術中的「水煉火法」提取出藥液，一股腦的混入浴桶，做成一桶葯浴。

本來是不打算用靈藥的，可轉念一想，這畢竟是自己剛收的弟子，應該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來確立作為師父的威嚴。

給小乞丐度了一絲真氣，將其喚醒。

「進去泡。」蔚星指了指滿是藥水的浴桶。

小乞丐乖巧的脫掉了自己身上那件髒兮兮有滿是破口的衣服，試了試水溫，小心翼翼的泡了進去。

舒適的水溫，暖洋洋的，小乞丐不由鬆弛了緊繃的身體，一不小心整個身體都掉進了桶里。

「咳」「咳」小乞丐猝不及防下，嗆了好幾口，又驚慌的掙扎的坐了起來。動靜不小，自然牽動了傷口，痛的他倒吸一口氣。

抬眼就看到一旁的蔚星身上濕了一片，頓時臉都嚇白了，急忙道：「對不起，對不起。」

見蔚星走進，還以為要挨打，急的雙眼都噙上了淚珠，「對不起，對不起。」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而是一隻手搭在了他的頭上，輕柔的撫摸起來，小乞丐愕然的抬眼看著蔚星。

「泡進去。」依然是那句話，連神態，語氣都沒變。小乞丐眼睛始終盯著蔚星，雙腿則慢慢的屈起，整個身子都泡在水裡，只露出個頭。

見小乞丐安靜下來，蔚星收回了手，譚詠華經常這樣摸自己的頭，每次都能令自己感到些許安心，所以蔚星見小乞丐這麼慌張，就用了這招，果然有效。

「你叫什麼名字，是怎麼當上乞丐的？」蔚星問道。

小乞丐神色有些黯然，「我叫莫追雲，從小跟著奶奶，奶奶死了之後我就一個人了，奶奶說我是她撿到的。」

這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父母是誰都不知道，蔚星知道這孩子的身世很可憐，但就是升不起憐憫的情緒，心中只冷漠的想著：孤身一人，那就不需要善後了，治好傷就可以馬上出發。

「我叫蔚星，你以後就是我的徒弟了，你以後要叫我師父，等你傷好了之後，我們就把入門和拜師的儀式都給補……」蔚星說著說著就看見莫追雲好像在顫抖。

開始還以為是痛的，可葯浴里已經放了止痛的藥草，觀察了好一會兒才搞懂，原來是因為浴桶太大了，坐下去水太深，站起來又只能到胸口，只好曲著身子，膝蓋維持這種姿勢久了自然就受不住，何況他還有傷在身。

看著莫追雲想站起來又不敢站起來的模樣，竟讓蔚星覺得有幾分可愛，嘴角不自覺的微微翹起，流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

反正衣服也濕了，蔚星脫都沒脫就跨了進去，將驚訝的莫追雲抱起來放在腿上，讓他坐著，浴桶里進來這麼一個成年人，頓時變得有些窄。

莫追雲一開始還戰戰兢兢的坐在蔚星腿上，可身體漸漸綳不住，整個人就靠在了蔚星身上，見蔚星沒有意見，頓時鬆了一口氣，漸漸的就在蔚星懷裡睡了過去。

葯浴需要泡上半個時辰，但藥效也是非常的好，第二天莫追雲就已經能夠活蹦亂跳了，常年營養不良的身體得到滋養，不再像之前那樣瘦弱，開始變得飽滿，這都是那幾株靈藥的功效。

蔚星師徒倆此刻正坐在一匹馬符召喚出來的白馬上，莫追雲瞪大了眼睛看著途經的景象，層巒疊嶂的青山，潺潺不絕的溪水，四處是鳥兒的鳴叫，繽紛的野花，從未出過城的他見識了從未見過的風景，這份震撼相當於重新認識了世界。

這一切都是身後的師父所賜，莫追雲很感激，就像是從一個沒有色彩的灰白世界里，被師父拉到了色彩繽紛的世界。

兩人已經補上了，入門和拜師的儀式，現在的莫追雲是正兒八經的萬象門掌門真傳大弟子。

「師父，師父，那裡有隻好好看的動物。」莫追雲突然興奮的指著一隻毛茸茸，紅眼睛，長耳朵的可愛生物。

白馬很快的跑過，但以蔚星的視力已經足以看清楚，「那是兔子。」蔚星淡淡的說道。

「兔子，嗯，我記下了，這是兔子。」莫追雲依然興奮，興高采烈道。

蔚星輕輕敲了一下他的小腦瓜，「還不快背口訣，沒讓你記兔子。」為了路上不耽誤時間，而莫追雲又不識字，只好將門派的《萬象初新》的入門口訣，口頭傳授，讓他在路上背。

莫追雲吐了下舌頭，認真的背起口訣來，嘴裡念叨：「山形地刃水映天，山之道亦地之道，水之道亦天之道……」沒多久，就又晃著腦袋到處瞧。

「師父，師父，你看那個，有點黑有點綠，後背還有好多包，就和城裡的癩老頭的臉一樣。」莫追雲雙眼放光，又興奮的在叫喚。

「那是癩蛤蟆。」蔚星淡淡地說道。

「癩蛤蟆，嗯，癩蛤蟆，我記下了。」莫追雲興高采烈道。

蔚星又輕輕的敲了一下他的小腦瓜，「還不快背口訣，沒讓你記癩蛤蟆。」

莫追雲便又背起口訣來，同樣的事情一路上重複了許多次，就像一個遊戲一樣，莫追雲興緻勃勃的玩著。

本來蔚星是打算再多去一些凡人城市招收弟子，但色慾之戒改變了他的想法，他很好奇森羅口中能讓他情感豐富起來的事情。看著莫追雲開心的笑臉，他也想象著自己能夠為一些事情而流露出這樣的純凈的笑容。

目的地是青龍領最強門派，雲木門所建立的雲木城，蔚星相信那裡一定能打探到自己需要的消息。雖然人也好，妖也罷，連凶獸也行。只要是性慾極其強烈的都有可能成為色慾之戒的佩戴者，但是這其實有一個先決條件，必須是修行人士。

人，必須具有靈根才可以修鍊。妖，也是一樣，不然的話只能是野獸凡物。凶獸是天外湧來的，和滄瀾世界的規則自然是不一樣，而且至今還沒有弱小到如同凡人的凶獸出現。

天色漸晚，蔚星到還不覺得什麼，但莫追雲已經很累了，屁股也非常難受，不是扭動變換姿勢，察覺到的蔚星知道莫追雲不會說，直接停了馬，下馬休息。

馬符召喚的駿馬能維持十二個時辰，正好一整天，眼下時辰未到，就讓它坐在一旁。莫追雲累壞了，坐在地上，拿馬當靠背，一臉愜意。

施展「小風刃術」從附近的樹木上劈了一條粗壯的樹枝，有切成小塊，堆在一起又放了個點火的小法術。

晚間的山林很涼，擔心莫追雲著涼，不然以蔚星的體質生火是完全不需要的。

正在忙活的蔚星感受到一陣視線，望了過去，就看見莫追雲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口訣背熟，好好修鍊，這些你也可以做到的。」蔚星說道。

「是，師父！」莫追雲大聲道。

蔚星：「小聲點。」

「是，師父！」莫追雲小聲道。

兩人就著水，吃了存放在儲物袋裡的烙餅和肉乾，修士只有到了築基期才可以辟穀，所以儲物袋裡和納乾坤里都裝了許多食物和水。

天色已經是徹底的黑了，兩人趕了一天的路，早已經脫離官道，如今已經是到了人跡罕至的位置。

「這裡應該可以使用飛行法器了。」蔚星暗道。

打定主意，蔚星從「納乾坤」翻找起來，取出一件黑色的紙鶴，真氣催動下，紙鶴迎風見長，不一會兒就變成能夠載人的大小。

「哇，師父，這是什麼，還會變大。」莫追雲好奇道。「這是飛行法器，我們坐上去。」蔚星說完，就抱著莫追雲上了紙鶴。

看上去脆弱不堪的紙鶴上坐了兩個人都紋絲不動，在蔚星法訣的催動下，紙鶴慢慢升空。

「哇，飛了，飛了，我們在天上。」莫追雲興奮的手舞足蹈，紙鶴都不由產生了一些晃動，蔚星連忙制止，「胡鬧，別亂動。」

見蔚星表情嚴厲，莫追雲心頭就像澆下了一盆冰水，涼了個透，臉上的表情以驚人的速度黯淡下來，一把抱住蔚星，哽咽道：「師父，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莫追雲心中害怕極了，見師父對自己好就變得得意忘形，現在的他可是一點都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里去，把自己帶出來的是師父，讓師傅不高興就是天大的錯誤。

沒想到莫追雲反應會這麼大，蔚星微微一驚，意識到自己可能太嚴厲了，摸了摸他的頭，溫言道：「為師是怕你掉下去，別哭了。」

安下心來的莫追雲止住哭聲，不安的問：「師父你不生我的氣？」

「不生氣。」蔚星說道。

莫追雲聞言，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