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 道九過往

這種場景舉世罕見，三位仙齊聚，於小亭中飲茶。

三位仙都不是第十紀元的人，可他們相聚相談的影像，保留了下來，種種細節都還刻畫得清楚。

道九的鞋子尤其華貴，再觀青帝，全身衣物皆盡由造化青蓮所化，上下一體，樸素中卻蘊含著大非凡。

最後而來的柳樹，著青衣，他身上布滿許許多多柳枝所化布條，迎風招展，肩上有柳樹印記，脖子細長布滿紋絡，像是老樹皮，再觀髮絲，一根根紮成小辮子，宛若柳樹葉。

稀稀疏疏的胡茬，配合一小撮一小撮的頭髮，柳神的形象躍然紙上。

若柳帝到了外界，這番形象定要被人嘲笑一番，認為是從事某種特殊行業的修士，畢竟個性太過明顯。

秦風和丹聖立於屏障外，由於四隻聖獸在進入屏障瞬間成為虛擬影像，導致二人不敢輕易行動。

從未聽說過有這般能讓實際成為虛幻的領域，畢竟，生命存在，便是毋庸更改的事實，除非死去，都將從始至終存在，事物，形體，從誕生那一刻，延續到死亡。

四隻聖獸跨入三帝領域，看似沒有死亡，身形卻成為虛幻的投影，與已經作古的人一般，這比死亡還要來得可怕。

秦風催動火眼金睛，該靈目的強大之處顯露無疑，他看到了許許多多領域內部細節。

「青帝立身處的荷葉田田，乃是兩枚造化蓮子所化。」

「柳帝雷擊木的旁邊，有一株世所罕見的造物藤，誕生於雷劫之後，蘊含造物新生之力，無盡規則匯聚一根滕，擁有調和陰陽，化成萬物之效果，丹聖前輩是煉藥大師，想必比我了解萬物藤的珍貴。」

丹聖聞言，向領域中那片柳樹林方向望去，眼中閃爍莫明神采，催動靈目，卻無所獲。

丹聖望了望秦風如火似金的雙眸，羨慕道：「你們年輕人眼神好，我老眼昏花，看不到你說的萬物藤。」

秦風大手一揮，取雷擊木旁的景象，將那株生長於雷土廢墟上的藤投影到面前。

丹聖心血來潮，難以抑制道：「果然是萬物藤，不是仙藥，勝似仙藥，對於煉丹有大用，能夠中和藥性，提煉主葯藥力，對於煉製仙丹更有裨益少說提升一成陳丹率。」

丹聖大限將至，他準備煉製的仙丹名為詔華玉丹。

仙丹也分品級，從丹效，成丹難度，用途，可分五品，一品渾圓剔透，沒有紋絡，被奉為仙丹，只是因為材料珍貴，能夠為仙所用。

詔玉華丹便是這類最低等的仙丹，實際作用並不大，擁有詔心安神之效，一些仙家洞府，此丹都當做門派弟子任務獎賞所用。

這也是丹聖選擇煉製詔玉華丹的原因，如入門，低級，可即便死去也是這樣一枚詔玉華丹的材料，他也準備了大半輩子，只等最後時刻取得造化蓮子，才算徹底齊全。

對仙人來說簡單的丹藥，對他來說並不簡單。

丹聖吸氣，揉揉自己的眼睛，仔細注視畫面中那株藤，見其上方生長各色各樣的小玩意兒，有的葉捲曲鋪墊像亭台樓閣，有的葉舒展像歌舞水榭，絲絲葉脈垂落，像是貫穿在地大地中的龍脈，聯繫人間繁華氣運。

萬物藤中蘊含萬物。

看著畫面，丹聖如同聽見了喜怒哀樂，聽見了人間疾苦，有因連年戰火而哭泣的婦人聲，有因老來得子的放肆大笑聲，有因修為進展……

丹聖面露渴慕之色：「萬物藤，煉藥幾千栽，只見過一截殘缺的老根，今日竟然得見整株，真是難得。」

此藤與雷擊木一般，通常為已死的雷擊藤蔓上長出，以雷電法則生萬物，經由歲月洗禮，雷霆中的暴戾氣息絲毫不留，只剩濃郁的生命力，進而演化萬物。

萬物藤有成長為仙藥的潛質，不過需要漫長歲月，以紀元計算。

丹聖一方面感嘆此藤珍貴，一方面又苦澀搖頭：「只可遠觀，不可褻玩，這株藤，我們得不到，再者，他是否如那些生靈一般，皆盡只是投影，而非真實存在的東西？」

「真正的萬物藤，或許早已被人採去煉藥。」

秦風未曾答覆，只是悄悄催動火眼金睛，仔細觀察那株雷擊木旁的萬物藤，最後得出一個結論：萬物藤，兩枚造化青蓮，都是真實存在。

荷葉田田景象，本就是由兩枚造化青蓮演變而來，而柳樹林中生機盎然的景象，則是又萬物藤演變而來。

「丹聖前輩，你且看。」秦風指著畫面中的萬物藤，提醒道。

只見萬物藤的背面探出兩隻觸角，軟乎乎，雪白，那小東西來到正面，被人看了個精光，是一隻花白的小蟲，胖乎乎，生三對足，兩隻觸角，首尾一概粗，分不清哪邊是頭，哪邊是尾，頗像一隻長了觸角的蠶寶寶。

「那是……葯靈！此萬物藤……正在踏向演變為仙藥的道路，這是無上至寶！」

仙藥之難得無需多言，縱使是仙，都極力尋求掌握屬於自己的仙藥，九天十地中的仙藥數量，能數的過來，珍貴難得，很不好獲取。

仙藥永恆，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了仙人壽命永恆，掌握仙藥，也彰顯仙的非凡脫俗。

「秦風，這株萬物藤太寶貴，在不久的將來，將會演變成萬物仙藤。」

「他誕生了葯靈，就這株藤目前模樣，采一片葉煉藥，能增加兩成把握，若我服用一枚葉，也能向上天再借百年壽元……」

三位仙齊聚山頂小涼亭，陣陣大道波動從他們嘴中擴散開來，瀰漫整個領域，讓附近的生靈為之一震。

看到這一幕，丹聖發出了更為深沉的嘆息：「這三人的來頭太大，號稱三帝，都是巔峰人物，看到他們背後的大樹虛影了，嗎，那是大道之樹，不僅開出了道花，還結出了道果。」

丹聖援引古籍上的記載，道：「世人懷疑道九是一株九層玉台通靈為仙，因此才能與造化青蓮體，雷擊木，並稱三帝。」

他加上自己的判斷：「這樣的猜測有一定正確性，三人都屬於大葯通靈，因此並稱三帝，倒也說得過去。」

他沉吟片刻，見秦風很感興趣的模樣，便又道：「當然，已經作古的事情，已經作古的人物，當今誰說的清，只論道九，便存在許許多多爭論。」

「有人說他原名不是道九，不姓道，名也不為九，只是後來改名，成仙之後，修正的名字得以傳揚，而掩蓋了原名。」

秦風點頭，覺得此話也有一定道理，畢竟仙人名諱不能直接呼喊，會心生感應。

可圖他在呼喊道九時，並無那種受到警告的感覺。

「也有人說，道九活出了九個紀元，沒一個紀元都在輪迴，完成宿命，我覺得這說法略顯荒唐，仙永恆，但也不敢輕易踏足輪迴，若迷失當中，亦或者被他人出手攔截，一身道果將不服存在，沒有人敢冒這個險。」

「既然為仙，達到最強，擁有永恆壽元，又哪需要冒險輪迴？」

望著涼亭中的三人，他又繼續道：「我還看到一些記載，分為兩派，一方說道九乃是仙域下凡的人物，是最早成仙的一批人，不同於九天的仙，更為強大莫測。」

「仙域？」秦風好奇。

「不知真假，無人聽說，只存在最古老的文字記載中，比九天還要晦澀莫測，不可接觸。」

「另一派則說，道九本不是什麼仙，他來自幽都，是一具骨通靈，最後從幽都來到人間，在人間達成道果。」

丹聖尷尬一笑：「權當兒戲笑話聽聽，不要當真，畢竟，什麼幽都，仙域，壓根沒有聽說過，仙都知曉，更大可能是空穴來風。」

秦風表面點頭，內心卻在思索。

仙域他不知道，也的確沒有聽說過。

但是幽都他卻知曉，並且認為那是切實存在的世界，與陽間對應，互相隔離，不通來往，只有陽間修士死去，才能來到幽都。

「道九前輩真的是幽都而來？還是仙域而來？」

「人族古路這般非凡，存在數萬年，是通往仙域，還是通往幽都？」

秦風突然明白第九紀元時，三殿為何要組建聯盟，共同探索人族古路的盡頭。

想必羲和，元紀，也同樣好奇：除了九天十地外，是否還有幽都與仙域的存在。

只不過，這個聯盟的最終下場不是很好，真言殿直接顛覆，另外兩殿也選擇封閉人族古路，再也不踏足。

「若是存在，那麼幽都，仙域，九天十地，三者之間的關係，又是怎樣？」

從名字看，秦風隱隱約約覺得「仙域」之名要高於幽都，九天十地。

這個名字蘊含一些隱晦意義，彷彿在說，九天中的仙不是真正的仙，只有仙域中的仙，才是真仙。

可世間哪有什麼真仙假仙之說？聞所未聞。

念及仙域二字時，秦風總覺得腦瓜子嗡嗡的，有種似曾相識之感，像是冥冥之中註定，他要與這兩個字牽扯。

「仙，如滔滔江水般的壽元，永不斷絕，擁有無所不能的大手段。身為大道化身，主持自身大道，立於絕巔，掌握生死，往來時間長河，參與輪迴大道，因果宿命。」

秦風不去想那麼多，畢竟，連九天十地他都未曾探索完畢，只在十地中輾轉，進入九天的資格都沒有，更不要談仙都不知曉的幽都和仙域。

秦風不知道的是，自打他得知幽都存在時，自身的命運軌跡，已經悄然改變，不再按照既定道路前行。

多年後回望，他才發覺，原來在三十幾歲時，一切早已經寫好，有人為他鋪好路，在一步步引導。

現在的他，渾然未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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