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餘額為零
汪若煙拖著疲倦的身子，開車載著林逸飛去了路邊，找了一家自助取款機。
林逸飛迫不及待下車去機器前查看銀行卡里的賬戶餘額，汪若煙留在車上，回想起剛剛的事，卻也不禁覺得頭疼。
只有在危難的時候才能看清一個人的嘴臉，虧得自己以前還覺得趙剛挺踏實能幹，沒想到其真面目竟是個貪婪險惡的小人。
她思索片刻，便決定讓秘書將趙剛這個項目主任給撤掉，至於趙剛在項目里投入的少許資金，也一併還清，免得和他有過多的糾纏。
可還沒等汪若煙撥電話出去，忽然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是秘書打來的。
接通電話，那頭秘書的聲音滿是慌張：「汪總，不好了，出事兒了。」
聽出那頭秘書似乎已經亂了方寸，汪若煙微微蹙眉，鎮定道：「別慌，有什麼事，慢慢說。」
秘書深吸一口氣，方再次開口說：「汪總，是這樣，雲浮廣場那兒的財務跟我說，趙剛把所有工人的工資和建材款全部提走了，但是……我問了下工地那邊，趙剛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工資也沒發！汪總，你說……他會不會卷了錢跑了？」
汪若煙臉色微沉，沒想到趙剛居然提前一步，這傢伙肯定是料到自己會開除他，所以提前卷了錢跑了。
如今公司本就困難，雲浮廣場那邊賬面上一共有五千多萬，公司根本拿不出多餘的錢去貼補上……
汪若煙重重靠到了座椅上，只覺手心一陣發涼，如果沒有錢，雲浮廣場這個項目被迫停滯，那麼……盛極一時的榮達集團，只怕會因此而倒閉！
五千多萬，怎麼辦？！
汪若煙轉過頭，看向了不遠處正興緻勃勃地查銀行卡賬戶的林逸飛，沒辦法，只能挪那裡面的錢了……
她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輕聲對電話那頭說：「不要急，今天下午我不是讓你轉了五千萬到我私人賬戶的嗎？現在立即將錢轉回去，要快！」
秘書知道事關公司存亡，一口答應，立馬著人去辦了。
此刻，林逸飛才剛剛點開atm機的賬戶界面，他臉上帶著笑，就等著數賬戶餘額里有多少個零了。
可……一秒鐘之後，他愣住了。
只有……一個零！
這張卡里，一分錢都沒有！
林逸飛瞪大了眼睛，一種從未有過的憤怒從心底升起，那女人，居然拿一張沒錢的卡糊弄自己！
他氣沖沖扯下卡，回了車上，「砰！」地一聲把車門關上！
「怎麼回事！」
林逸飛盯著汪若煙，一字一句問道。
欠債不還，一拖再拖，到最後，居然還給自己來個狸貓換太子！
汪若煙卻一臉平靜：「卡里沒錢是吧，不好意思，裡面原本確實是有五千萬的，但是我們公司剛剛出現了財務上的問題，所以我讓人暫時將這五千萬轉走了。」
「不過你放心，只要不出差錯，最多三天內，我會把錢給你。」
她實話實說，坦然之極，而且看著林逸飛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知為何，她心下還覺得有些好笑……
之前好幾次都是自己震驚於這個男人的神奇手段，而這一次，看著這個男人在自己手裡吃癟，頓時讓汪若煙沉悶的心情都變得好了幾分。
但林逸飛卻氣的火冒三丈，這個女人！未免也太不要臉了！她欠債不還，難道就沒有一點羞愧嗎？
不行，不能再和她耗下去了，林逸飛咬緊了牙，半晌擠出一句：「好！算你狠，三天後，你若再不還債，我……我就……要你好看！」
明明是威脅的話，從林逸飛口中說出，卻充滿了苦澀和無奈。
聽見這話，汪若煙終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仿若曇花盛開，美不勝收。
「放心，欠你師傅的債，我遲早要還的。」
但這一抹笑，落在林逸飛眼中，卻如惡魔，猖狂狡猾，邪惡之極！
這個女人，已經將一手拖字訣用到了極致，普通的纏字訣對她已然沒有作用了，林逸飛決定放棄！
臨川市，除了李家和汪若煙，還有一個姓陳的人欠師傅錢，自己大可以去問那家討債。
想及於此，林逸飛不再多言，直接推開車門離開。
看著林逸飛遠去的背影，汪若煙心下卻覺奇怪，這小子前幾日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跟著自己，可今天他怎麼竟主動離開了？
汪若煙忍不住就把車停在路邊，悄悄跟在了林逸飛的背後。
臨川市郊，一處平房。
三四個精壯漢子猛地砸門，大聲嚷嚷：「陳林，你他媽的別以為躲在裡面就沒事兒了，老子知道你在家，再不還錢，老子可就要對你兒子下手了！」
屋裡，一個三十來歲的邋遢男人坐在床邊，抱著瑟瑟發抖的七歲兒子，鬍子拉渣的臉上滿是頹然。
他便是陳林，其家裡本也是臨川市出了名的富商，但後來家道中落，父親鋃鐺入獄，曾經的奢華已如過眼雲煙。
想當初，他陳林在臨川市是出了名的富家大少，可現在……
哎！
陳林幽幽嘆了口氣，回想父親入獄后，自己就連重病妻子的醫藥費都承擔不起，如今幾年過去，妻子早已不在人世，唯一的兒子，卻也只能跟著自己吃苦。
屋外，那些討債的人依舊砸著門叫嚷，一陣陣悶響，彷彿要將整間房子都給砸地塌掉了一般。
兒子在陳林懷中，眼睛泛紅，輕聲輕氣地問：「爸爸，他們什麼時候才會走啊，我們的債，什麼時候才能還完。」
看著兒子那張稚嫩的臉，陳林的心，也幾乎要碎了。
他才不過七歲，這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卻要他來一起承受……
陳林咬了咬牙，眼中突然閃過一抹堅毅之色，他摸了摸兒子的腦袋，柔聲說：「今天之後，他們就不會再來了。你呆在房間里，不管聽見什麼，都不準出來。」
說罷，陳林站起了身，掩上了卧室門，走了出去。
大門外，為首的那個光頭咬牙切齒：「這個狗娘養的，每次都躲在家裡當縮頭烏龜，那天老子抓住他和他兒子，非得一起打死了不成！」
可就在這時候，房門卻一下子被拉開，陳林緩緩走了出來，他看了眼屋外的眾人，冷聲說：「債是我欠下的，和我兒子沒關係，你們要找就找我。」
光頭他們幾個在門外守了好幾天，見陳林居然開了門，立時一窩蜂衝進屋裡，抵住房門，免得被他再關上。
光頭伸手拽住陳林的衣領，獰笑道：「說的牛逼哄哄，錢呢？陳林，我們老闆可是發話了，欠下的十萬塊，你今天要是再不還，哥幾個可要抓了你兒子回去交差！」
見他們總是提起自己兒子，陳林越發惱怒：「我欠的錢，抓我兒子幹什麼！」
光頭一笑：「喲，你還跟老子橫？你以後自己還是以前那個陳少爺？你現在就是他媽的一坨屎！」
「十萬塊，賣了你也還不上，但是賣了你兒子卻剛好夠了，嘿嘿，你兒子可比你值錢，現在道上有伙人，專門花錢買這樣七八歲的小孩。」
陳林目眥欲裂，恨不得立時和這光頭拚命，但旁邊幾個大漢卻已經過來，將他手腳摁在了地上。
其中一個撇嘴不屑說：「虎哥，我看這傢伙窮得連飯都吃不起了，肯定還不起錢，別跟他廢話了，抓了他兒子回去賣了交差吧。」
正說著，那卧房裡一下子跑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直撲到了陳林的身上，哭喊道：「你們別打我爸爸，我……我們要還錢的。」
赫然就是陳林的兒子！
光頭虎哥嘴角一勾：「就是這小子，綁上，提回去交差！」
話聲落下，幾個小弟就要動手把那小男孩綁起來。
卻恰在這時，突然旁邊響起了一個略顯陰沉的聲音：「你們也是討債的？跟我搶生意？！」
眾人轉過頭，只見那門邊，不知什麼時候竟突然竄出來一個穿著破舊道袍的年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