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死者的遺書
王子月擼起袖子,深吸一口氣,快速舉起鏟子揮向屍體靠著的那一面牆。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就和我之前做的一樣,整面牆的鏡子全塌了。
我們趕緊瞅向地面的屍體,果然兩具屍體發生了變化:變成了兩個中年大叔,身上穿著六七十年代的工作服。
這下我們才放寬心,長舒一口氣,人也緩過來了,也能開起玩笑了。我說:「看吧!你們還不相信我倆,我們死沒死,我們自己還不知道?」
藍可兒哼了一聲,說道:「哪有鬼說自己是鬼的?」
「哎,我可是知道不少鬼嚇鬼的鬼故事。」
「鬼才聽你的。」
吃點飯才有力氣趕路,我們分了從藍可兒他們包裡帶出來的軍隊單兵自熱食物,很難吃,剛吃下去還可以,但起碼能填飽肚子。關於這個鏡宮我們思考了很多,通道四通八達,我們也沒有什麼地圖。
「你快過來,這幾個屍體上有什麼東西。」王子月說著,蹲在屍體旁邊,開始檢查。
「在這!一個筆記本。」王子月叫道。
我們聽了頓時來了興趣,趕緊湊過去看。上面歪歪斜斜地寫了一些字,這傢伙不知道是本身寫字就不好,還是遇到了什麼意外,這字寫出了我坐過山車才能寫出的潦草。
「這……」我無奈地聳聳肩,問,「你們哪位家裡有老醫生,能看懂這些字嗎?」
藍可兒顫巍巍地從王子月手裡接過筆記本,開始給我們讀。
「此地陰氣極重,邪魔強橫,我等因事故流落此地,遭遇不測,留一絕筆,以警醒後人:不幸之於航海者,以求寶藏,或以求冒險。此地機關玄妙,無章法可言,我等久困於此,兄弟多遭邪氣。」
聽藍可兒讀完這些,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我知道他們也在想同樣的事。他們困了多久?他們有倖存者嗎?連他們這些經驗豐富的航海者都沒有走出去,我們能行嗎?
我乾咳一聲打破沉默,對藍可兒道:「可兒,你再看看,筆記本上還有什麼記錄,說不定對我們有用。」
藍可兒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沒有了,除了這一段話什麼都沒有,我感覺他是在遇到什麼意外的時候匆忙寫的。」
大家又沉默了,我知道這絕對是危險的,爺爺教過我,遇事一定要冷靜。很多事如果你不能鎮定的去思考,就等於給自己判了死刑。現在我們這一支臨時組成的廢物青年小隊如果還不能冷靜,恐怕後果比地上躺著的這兩位下場更慘。
雖然我也很低落,但我一定要穩住大家,我背地裡調整了一下心態,突然大叫:「我有辦法了!」
其他人被我嚇了一跳,一看我這誇張的表情,趕緊問我想到什麼了。
我不慌不忙地學著小白臉的慣常動作,扶了一下不存在的眼睛,正了正已經成了麻花的衣服。別看我這樣,其實我是在組織語言。
王子月不耐煩了,靠在我耳邊輕聲問我:「差不多行了,到底是想到啥了。」
我說:「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說的,既然我爺爺的包裹里說了,這位中年大叔,」我指了指地上的屍體,「也記錄了同樣的事——」
藍可兒突然打斷我,急切地說:「什麼同樣的事?你說啊!」
「額,這個——」我趕緊避開鋒芒,轉換話題,「我換種方法說,我們換位思考一下,為什麼這個建造者要建這樣一個地方呢?」
藍可兒試探地說:「為了困住我們?」
我搖搖頭,繼續說,這是不現實的,這麼龐大,四通八達的鏡宮一定是數萬,甚至是幾十萬人才能完成的事。在古時候什麼樣的工程才能調集這麼多人?
恐怕只有皇室陵墓和祭祀了,如果統治者真是冥頑不化建了個娛樂性密室逃脫場所的話,那我就找塊豆腐撞死。
他們聽了我說的都點點頭,示意我繼續說下去。「但這個地方並不像陵墓,我們一路走來沒有任何符合華國風水常理的,我認為這一定是個祭祀場所。」
藍可兒問:「也許我們沒有真的進入地宮,這只是皇室陵寢的入口。」
我心說那這皇帝和建造者閑心太大了,光一個入口建了幾百米深,那這地宮不得在地心啊!
「不一定」小白臉發話了,「這還真有可能是別國的祭祀地方。畢竟我們對太平洋這地方的國家文明都不了解,也許,他們就把鏡子俸為神明,也不是不可能的。」
經我這麼一調節,氣氛終於恢復過來了。我們商量著繼續往前走,留在這隻能餓死,往前說不定能碰上啥。
「喂,你挺有心嘛!」路上,王子月拽著我的袖口說,「有領導天賦啊!都可以編故事提高隊員氣了?」
「噓——你小聲點,」我趕緊讓王子月打住,看看後面兩人沒什麼反應,只是藍可兒看我們這樣子拉拉扯扯有點不太高興。「你怎麼知道……」
「我看出來了。我學過心理學,你也就騙騙他們這些人,我是不會上當的。」
「我那也是為了我們好,雖然我也害怕,但我也是很聰明的……」
就這樣,我們順著長廊向前走,直到……前面出現了明亮、泛著白光的出口。
「啊?我們不會就這樣出去了吧!」我直接驚地目瞪口呆,運氣沒有那麼爆表吧!
「不可能,我們一直在往地下走,已經離海平面三百多米了。」小白臉說道。
我一下回過神來,想出去想多了。那這個白光就不簡單了,可能是鏡子反射過來的什麼光。我們對視一眼,小心地往那邊走去。
那是一面玉質的落地大鏡子,裡面泛著離奇的白光,大概剛才看到的光都是它發出來的。
忽然,我有了一種感覺,一種奇怪的感覺——我想要到鏡子里去,我盯著鏡子,感覺這是我從未見過的美好的東西。我看到了爺爺,他穿著一身他慣常穿的水手服,在朝我招手。
我還看見了很多,這種感覺很熟悉,好像從哪見到過。但我已經沒有心情去想了。隱隱約約,我聽到身邊的一些聲音,但我覺得毫無意義,和我要做的事相比,其他的算得了什麼?
「杜皓!你給我醒醒!」王子月的聲音聽上去很焦急,我的四肢還被什麼人按住了。
他們什麼也不懂,只有我、也必須是我。我想著,把臉慢慢靠近鏡面,靠的越近,那些東西就越清晰。全身都很快樂,一種無比的輕鬆感,不用思考,不用痛苦。只需要看著我喜歡的東西。
但我為什麼抓不到這些東西?我著急了,使勁把臉靠向鏡面。
「哐當」一聲,鏡子碎了,鏡片的殘渣崩到了我臉上。我搖了搖頭,感覺腦子暈乎乎的。
「耗子你沒事吧?」藍可兒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著靠在牆上,「你嚇死我們了。」
「我明白了,」我腦袋剛一能正常思考,我就說道。伊靈古船上的幻象、古船上興奮而死的船長伊靈、死去的屍體的遺書,都指在了這一個方向。這個鏡宮絕不是什麼陵寢、祭祀,而是一個陷阱,一個騙局。
我跟他們講了我在鏡子的幻想之中看到的東西,他們都很吃驚。要知道建這麼大一個鏡宮難道只是為了把人引向陷阱?
「我可以提一種假設,」小白臉推了推眼鏡,「歷史總有我們不知道的事,也許是我們所不知道的文明,也不能用常理來理解。最後的定論的靠研究。」說著他指了指手裡的鏡片樣本。
王子月突然舉起一隻手,打斷了我們的談話,她用唇語道:「有腳步聲,是人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