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旁邊,謝夫人一直在注意著蕭草,經過對他一番從頭到腳的仔細打量之後,芯蘭朝女兒露出了一個笑容,並輕輕點了點頭。見母親這關已經順利通過,謝芯心中歡喜不已,同時羞不可抑,兩片紅霞立刻飛上了玉面。
看著眼前女兒表現出這般嬌羞的樣子,芯蘭忽然間覺得,女兒真的長大了。其實最令她擔心的除開女兒和丈夫緊張的父女關係之外,就是女兒孤僻的性格。小時候的小芯乖巧伶俐,很是惹人疼愛,自從和她父親產生了矛盾之後,就慢慢變得孤僻冷漠起來。從小到大,除開為數不多的幾個好朋友,她基本上不喜歡和別人說話,尤其是男孩子。看著性格越來越孤僻的女兒,芯蘭十分著急,曾數次去向心理專家諮詢求助,但好象無論用什麼方法,都對謝芯起不了作用。
直到前天晚上,謝芯突然打電話給媽媽,說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子,還打算在爸爸生日那天帶回家給他們看看,可以想象,作為母親的芯蘭當時有多麼的驚訝。說實話,她其實很高興聽到這個意外的消息,因為這打消了她多年來的憂慮;同時她也感到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孩子能讓孤傲的女兒另眼相看呢,還真有點期待見到這個人。
所以當蕭草和謝芯兩人一齊出現在大廳門口的時候,芯蘭馬上就把目光集聚到了女兒身邊的那男孩身上。他有著英俊帥氣的外表,非同尋常的氣質,溫文爾雅還略帶靦腆,就像是一塊微微透著紅暈的美玉,讓人看著舒服,看著心動,萬般的讚美也就油然而生。單講第一印象,天上金童也不過如此,實在讓人無從挑剔。
至於謝雲,雖然對蕭草留有比較深刻的印象,也很是欣賞,但是此番見到他和女兒一同前來,心中不免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卻也沒來得及細想,便叫人招呼蕭草在貴賓席坐下。謝芯則同家人坐在一塊,雖不情願同蕭草分開坐,但畢竟有些規矩和禮數還是要講的。
其實能坐到貴賓席,對蕭草來說應該算很不錯了,能和齊白沙這樣的人物同席,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羨慕死他。剛一坐下,他就看到了坐在對面的一個『熟人』,心中一稟:「他也來了。」
此人正是上次蕭草和雲霞在咖啡屋邂逅的英俊公子齊正哲,剛想打招呼問候,不料齊正哲已先行開口:「原來你就是小芯所說的那個蕭草,上次眼拙倒沒看出來呀。那天見到你和另外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走在一塊,儼然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實在沒想到你便是我要找的人。當然更加想不到的是你居然是一腳踩兩隻船,魚和熊掌兼得,實在是令人佩服!」席上在坐諸人都聽出了這番話的意思,紛紛將質疑的目光投向蕭草。
「齊少爺,我想你誤會了,那天的那個女生她是我的學姐。」蕭草急忙解釋到。
齊正哲冷冷地說到:「哦,是嗎?」那如刀鋒一樣銳利的目光直直地盯著蕭草,彷彿要將對方整個地看穿。
面對齊正哲的逼視,蕭草眼中沒有顯示出絲毫的懼意,只是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拘謹的他卻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半響,才木訥地吐出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是的。」倘若說有一種人,能讓人在精神意念上頃刻之間就被其征服,那蕭草無疑就是那一類人中的一個。不用聽他過多的言語,光是接觸那清澈純凈的眼神,便會馬上被其透射出的毫無雜亂的真誠所打動,對他深信不疑。
齊正哲冷哼一聲,將目光收回,恨恨地撇過頭去,不再作聲;其他人也懶得理會他,皆興緻勃勃地和蕭草聊了起來,多半是問一些與lonki有關的事情。
「三個女人一台戲」,此時謝家那邊早已熱鬧起來。小姑姑謝璉最先湊過來,貼著謝芯的耳朵細聲問到:「那個人是名模lonki吧,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呀?」謝芯紅暈頓生,羞澀地點點頭,心裡卻跟吃了蜜似的甜。
「哎喲,瞧瞧你那臉紅得跟蘋果似的,春心大動喔!不過你也太沒義氣了,找了男朋友居然也不告訴我一聲。」兩人雖然為姑侄關係,年紀卻很相近,私底下習慣了相互開開玩笑。有趣的是,在蕭草看來已然刁鑽調皮至極的謝芯,一碰到這個靈牙利齒的小姑姑,就如同孫悟空撞上了如來佛祖,多半是被欺負和戲弄的,今天機會難得,謝璉自然也要好好羞一羞她。
「呵呵,說什麼呢,兩個人唧唧喳喳的。」謝雲饒有興緻地問,很久沒有一家人這麼開心地坐在一起說話了,他的心情自然是格外的好。
謝璉連忙笑著回答:「沒,沒什麼,我們呀只是在說一個笑話而已。」她頓了頓,故作思索后又接著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樣吧,我出一個智力問題,看你們呀能不能夠答得上來,題目是問『為什麼美麗的公主結了婚之後,夏天就不再需要使用蚊帳了呢?』」
正思忖著題目,謝芯卻發現小姑姑正用那壞壞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由又是一股羞意湧上心頭。此時,謝芯那胖胖表姐開口了:「是不是因為她嫁給了青蛙王子呀」
謝璉高興地宣布答案正確,在大家誇讚胖胖女孩聰明的時候,她把眼睛偷偷地瞟向一旁的謝芯。果不其然,已然明白過來的她那白皙的臉上,已經掛上了兩隻紅通通的蘋果,樣子甚是可愛。
這時,低下突然響起一個粗魯的聲音:「謝小姐您好,剛才謝夫人說您為了替您父親慶祝生日,特意精心準備了一份特別的禮物,我相信大家都跟在下一樣十分好奇,不知道是怎樣一份與眾不同的生日禮物,不如謝小姐現在就當著大伙兒的面,把這份特別禮物獻給您父親吧。」
此話一出,底下的人均想:這說話的人是不是一大傻子呀,謝小姐進來的時候兩手空空,哪有什麼禮物。明擺著之前謝夫人那番話只是替女兒遲到,隨意找的一個借口罷了,沒想到這個傻瓜「哪壺不開提哪壺」,居然還把這事給提出來,鐵定是要得罪謝雲了。今天來參加宴會的無一不是各個行業的精英人物,哪一個不是目光明銳、智慧過人,沒想到其中居然還混雜有這麼一個木瓜腦袋,真是丟盡了我們的顏面。
那些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八卦記者們,此時又紛紛端起來相機,豎直了耳朵,等待謝芯作出回答。方才被問及女兒遲到一事之時,因為感情所制謝雲失去了冷靜,才會一時無言以對。但畢竟是身經百戰過來的,要解決這樣的事情,對謝雲而言輕而易舉。謝雲正欲站起來說話,卻被夫人拉住。芯蘭搖搖頭,示意丈夫不要說話,這次就讓女兒去解決好了。
只見謝芯倏地站起來,面對眾人鎮定從容,朗聲說到:「我今天的確帶了份特別的禮物,這份禮物對我、對我父親而言都十分重要。」她突然把目光轉向貴賓席,深情地望了蕭草一眼。此時蕭草也正看著她,與她柔情的目光相迎,他的心不期然「怦怦」地一陣劇跳,臉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當晚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震驚,只見謝芯將目光移回,向著所有人鄭重地宣布:「那就是,我要把我的男友lonki介紹給我父親認識!」
此語一出,舉座皆驚,底下頓時一片嘩然,這實在令人意外!要知道,雖為知名企業家謝雲之女,實際上謝芯的名聲卻要比其父親大得多,尤其在她獲得亞姐桂冠之後,更是聲名大噪,一言一行都備受矚目。雖有著驚世容貌,出道至今卻從未有過緋聞事件,謝芯也因此被輿論和媒體譽為新一代的玉女掌門人。
而她如今卻在自己父親的生日宴會之上,當著所有賓客與媒體記者的面,公然宣稱自己已經有了男友,這些本來就已經夠讓人驚訝和意外的了,然而這個男友竟然是最近內地娛樂界最炙手可熱的偶像人物,名模lonki,實在讓人大跌眼鏡。
蕭草聞言,心頭一顫,卻見謝芯完全不顧周圍那麼多雙眼睛,一雙充滿深情的目光仍深深望著他,彷彿此刻除了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蕭草心中一熱,卻又發現此刻自己已經成為全場的焦點,被周圍數不清雙眼睛盯著,更有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他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頭立刻低了下去,好像一個犯了大錯的小孩。蕭草心裡開始暗暗叫苦,謝芯的刁鑽古怪,他早已有領教,可萬萬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自己是她男朋友,天啊,這回真的鬧大了!
就在這個時候,蕭草忽然頭皮一麻,莫名產生了一種壓抑的感覺,他發覺一股無形的力量已經在瞬間包圍了自己,強大的壓力迫使周身的氣息迅速收縮,讓他欲動不能,接著耳朵里響起嗡嗡雜訊,而且聲音越來越大,讓人覺得天旋地轉,喘不過氣來。蕭草心中大驚,連忙屏氣凝神,集中意念催動體內的真氣迅速運行,利用產生之能量將自己身體周圍的氣息「聚氣成形」,形成一道與來襲力量相抵抗的護體真氣層。過了一會兒,耳朵里那令人難受的嗡嗡巨響漸漸消退,他才覺得慢慢舒緩過來,心中長吁一聲,真是嚇出一聲冷汗,要不是先前修鍊了太極拳,使得自己能夠在短時間內真氣外放,剛才的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蕭草抬起頭,卻發現對面齊正哲的臉突地變得煞白,正憤恨地望著這邊,仇恨的眼睛竟充滿了驚訝和恐懼。蕭草不由大吃一驚,心想剛才那股強勁的攻擊氣流是他所放?!原來他也會武功!
如蕭草所想的一樣,剛才的偷襲正是齊正哲所為。謝芯當眾講的那些話讓他受到了莫大的震撼和刺激,怒急攻心,血氣一下子就涌了上來。怒不可遏的他,不顧一切地向蕭草發起了致命的一擊,人在出離憤怒的時候是最可怕的,所以這一擊聚集了他十成以上的功力,可以說威力驚人。然而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蕭草中招之後居然面不改色,更為驚奇的是對方的身上居然在頃刻之間就形成了一層強大的防禦真氣,真氣流動自如,能量源源不斷,這種隨心所欲的「聚氣成形」恐怕連師傅都做不到,對方的功力明顯遠在自己之上!
「正哲,你怎麼了?」見兒子臉色一陣陣變化,底下兩腳微微顫抖,坐一旁的齊白沙擔心地的問。
「我,沒事。」嘴上雖然這麼說,可他此刻不知道有多難受。剛才過度發功導致體內血氣翻騰,失去控制,引發真氣四竄,那感覺猶如數把尖刀在身體里肆意攪動一般。當然,為了男人的尊嚴,即便再怎麼痛苦,在情敵面前都不能示弱,就是死都要撐下去!有苦不能言,這也是其中一種啊......
雖然一番暗鬥,可兩人都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好象什麼都沒發生過,周圍之人當然也都全然不知,議論的繼續議論,拍照的繼續拍照,所有人都還處在謝芯剛才驚人一語的騷動當中。
謝家那邊私下已起了爭執,謝雲生氣地沉聲質問女兒:「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你知道你這樣一鬧,後果有多嚴重!」
「和你商量,你有時間嗎?你滿腦子都是你的生意,你會關心我?況且,我既然敢這麼說出來,就打算和他在一起了,不怕什麼後果。」謝芯理直氣壯,語氣堅定。
「你!」謝雲頓時火冒三丈,氣得說不出話來。若非今天自己是主人,又有許多賓客和記者在場,他定要立即起身拂袖而去。
芯蘭伸手過來握住丈夫的手,柔聲勸道:「好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就別跟女兒拌嘴了。孩子也不小了,有了自己喜歡的人這不很好嗎,難道真你希望她以前一樣一直孤僻下去啊;再說,那個叫蕭草的孩子看上去也挺不錯的,咱們小芯並沒有委屈自己。」其實每次父女倆吵架,最傷心最擔憂的還是作為妻子和母親的她,好不容易看到今天女兒的態度有所改善,她真的不願意因為任何事情而影響到父女倆關係的發展。
「是啊哥,大嫂說的對,小芯雖然做得魯莽了一點,但畢竟是在乎你們的看法才會把男友帶回家來,她是希望能得到你們的贊同和理解。」謝璉也忍不住,替謝芯說了番話。
芯蘭的姐姐、姐夫也正欲上前勸說,謝雲把手一揮,將其打住,毅然說道:「你們都別說了,反正我是不同意的。」
「當我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他跟我說了一個故事...」謝芯突然開口,說了句莫名的話,聲音低沉而有感情,大家都不禁靜了下來,默默地看著她,聽她接著往下說:
「陝西省有個偏遠的小山村,一年到頭下不了幾場雨,是個嚴重缺水的地方。村民的生活用水要靠從山外很遠的地方,用車運回來。
有一次,一輛運水回來的車,被旁邊高粱地里竄出來的一頭老公牛給攔住了。司機從車上下來去趕牛,可怎麼趕都趕不走,老牛一直朝著車后的水箱叫喚,那可是給村民喝的救命水,怎麼可能讓牲畜喝。於是,司機開始用鞭子抽趕老牛,可抽出血來了老牛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嘴巴卻始終朝著車上的水哀鳴。車上另一個人實在不忍看下去了,心想這畜生應該是實在渴得受不了了,我就犯一次錯誤吧。於是,他就下車倒了一碗水,送到老牛面前讓它喝。老牛卻沒有喝,它朝深深的高粱地里「哞」的長叫了一聲,然後從地里竄出一頭小牛來,那是老牛的孩子,老牛把水讓給它喝了。」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似乎已有些哽咽,其他人聽完也默不作聲,他們都被老牛的愛子之情深深打動了,雖然平凡,卻是多麼的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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