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結束(11)
因為張麗萍的家長一直不同意這門婚事,看不上她兒子,所有尤母對張麗萍的意見也很大。
當年他去風嶺請徐成斌的時候,尤禮母親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
他終究沒能讓妻子親眼看一場徐成斌的戲。
*
「這旦角流派分為袁王傅戚張金呂七個派系,生角則分為徐尹范陸畢張六個派戲,越劇在上海比較興盛的原因還要從1917年說起,那時候小歌班的藝人決定勇闖上海,經歷過好幾次失敗之後,才站穩了腳跟。」
尤禮撐著下巴聽徐放介紹。
「你知道浙江小百花越劇團么?」
尤禮點頭,她有聽過。
「浙江小百花的茅威濤前輩是父親很敬佩的一個前輩。」徐放笑道:「她唱尹派小生,我也一直以她為偶像。」
徐放說起前輩的時候,眼裡流光溢彩。
尤禮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他。
尤禮還纏著徐放讓他教了一陣子越劇,但是她發現,自己的確沒有這個天賦,於是果斷的放棄。
她只需要給予他最好的支持就行了。
尤禮叫上陳子馮朱,開了個武館,兼教能防身的格鬥術。
生意日漸興隆。
日子過的很快,十月份的時候,尤禮收到了周渡的婚貼。
即將跟他步入婚姻殿堂的女孩姓段,據說她在經營互聯網企業。
不過這回不是相親結婚,段姑娘是在醫院認識周渡的。
一來二去的相處,也就相處出感情來了。
參加完婚禮,尤禮和徐放回了公寓。
徐放在洗澡,尤禮躺在沙發上端著手機打遊戲,滿客廳都是遊戲里的音效。
徐放換了件白T黑短褲,頭髮擦的半干,他蹲在尤禮的身後,伸出手去摩挲她的臉蛋。
尤禮仰頭,手機被男人抽走,他繞到沙發前,大手撫摸著她的額頭。
「禮禮。」
尤禮被他稱呼的一愣,可能是她的名字讓人不太好少個姓的稱呼,所以無論是旁人還是徐放都是叫她尤禮的。
這聲禮禮入耳,渾身都酥了。
她舔了下唇,微微側身,乖巧的看著他的眼睛。
徐放掌心覆上她的眼睛,然後低頭將唇湊到她的耳邊,「特別,特別喜歡你。」
「想和你結婚,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尤禮登時就不敢呼吸了。
徐放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尤禮感覺到徐放捏住了她的手,隨後將什麼東西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尤禮:!
媽媽,她好像被求婚了。
啊啊啊啊啊啊。
徐放的手緩緩離開尤禮的眼睛,問:「尤禮,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尤禮同意了。
年後,國海越劇團時隔半年接到了第一次表演邀約。
范宜君他們激動的一天一夜都沒睡著,幾個稍微年齡小的都沒繃住抱在一塊哭。
和每次一樣,由林逢昌負責大大小小的事宜。
出發的前一天,程香香找到了徐放,倆人大概很久沒說過話了。
「師兄。」程香香做了個決定,「等這次表演結束后,我就不做這行了。」
「為什麼?」徐放多少能猜到原因。
程香香低下頭,捏著自己的手指沉默了一會,才回,「師兄。」
第一次見徐放,是來劇團找叔叔,徐放那個時候比她高一點,不愛笑,也不愛說話,是她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男孩。
後來男孩長大了,她也長大了,她開始不想和他做朋友了。
可是他有尤禮了。
程香香深吸了一口氣,憋住眼淚,「我媽說了,我在劇團找不到男朋友的,我一想覺得還挺有道理,所以啊,我打算去外面闖闖。」
「我尊重你的決定。」
徐放其實很想留下程香香,她是個很好的越劇演員,換行的話很可惜。
「香香,想回來的時候隨時回來,這永遠是你的家。」
程香香重重點頭。
她幾乎一夜未睡,早上的時候恍恍惚惚的跟著劇團的人上了車,徐放有過來送,隔著車玻璃程香香往外看,忽的就鼻子一酸。
師兄,再見啦。
劇團外,停著一輛黑色的車,車玻璃上貼了膜,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駕駛位上,男人額頭趴在方向盤上,嘴裡叼著支煙,他一動,煙灰簌簌的往褲子上掉。
他是來跟徐放道歉的,但是他不敢進去。
惡霸端坐在院子內,舊的毛髮脫落,一身嶄新的毛又亮又密,整個狗虎虎生風。
它瞪著狗眼往外看,這氣味非常熟悉,經常跟它主人同床的那位。
惡霸突然豎起耳朵,聽到了門開的聲音,隨後它聽到了徐放的腳步聲。
惡霸頓時拿出橫掃千軍的氣勢甩起尾巴,將尾巴后的地面掃出一塊乾淨的扇形。
徐放蹲在它面前,給它添了糧食和水。
惡霸沖門外叫喚一聲示意有人之後開始胡吃海塞。
咚咚,外面有人敲響了車玻璃,肖酒猛地抬起頭往右看,徐放站在那,目光平靜,
肖酒嗓子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緊張的要死,慚愧的要死,他手殘的放下了車窗,后又覺得自己是來道歉的,他在車裡徐放在車外,這多不禮貌。
於是肖酒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他緊著將嘴上的煙吸了兩口后拽下來拿在手裡,手垂在身側。
這陣子他去探望過養父母,因為他乾的蠢事,他親爹真的動怒了,將他踹出來自力更生。
徐放一言不發,肖酒覺得空氣好像都不流動了,他這位發小就是這樣,小時候就是個面癱,學了戲曲后好了不少,但是他生氣的時候比小時候還要嚇人。
肖酒深吸一口氣:「徐放,我……」
徐放:「行了,進來吧。」
肖酒要哭了,他發誓自己以後一定不幹混蛋事。
肖酒跟在徐放身後,顛顛的說道:「我好幾個朋友,想給自己孩子在放假的時候報點興趣班,我一聽就立刻想到了你這,暑假的時候你這忙嗎?缺不缺人?缺人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的。」
他可以打雜,反正他現在被他爹趕出來了,正好在徐放這裡打打工。
「咱劇團里要是缺點什麼了,你隨時跟我說,都包在我身上。」
雖然他爹把他踢出來了,但是他還有小金庫。
肖酒一腳邁進了門檻,手欠的對著惡霸的大腦袋瘋狂蹂躪,又緊跟著徐放的腳步進了屋。
「你和尤禮什麼時候結婚啊?婚禮場地婚禮策劃婚禮主持都都能辦。」
他的份子錢要忍不住的給了。
「徐放,我還是得跟你道個歉,我對不起你。」
徐放停下來,肖酒也終於把話說了。
話說完,心中的鬱氣也散了。
徐放回身,「我原諒你。」
肖酒激動死了,上前給徐放來了個熊抱。
「那咱中午聚聚,叫上尤禮,香香,宜君。」
徐放沏了杯茶,「劇團有演出。」
肖酒懂,打心眼裡高興,「那就尤禮咱仨。」
徐放將茶杯往他面前一擱,「誰跟你咱?」
「……」
肖酒厚著臉皮跟徐放一同去了尤禮的武館,他還是頭一次見尤禮真人。
挺漂亮,和徐放也很般配。
「你好,我是肖酒。」
他對尤禮自我介紹。
尤禮看了一眼,伸出手回握,「尤禮。」
肖酒不知怎麼的就覺得尤禮這笑容不太對勁兒。
中午吃飯的時候,肖酒被尤禮灌趴了。
尤禮磨著牙根,終於解了自己心頭之恨。
徐放將肖酒扶上車,車一路行駛進劇團大院,徐放將肖酒放倒后出了門。
去了尤禮那。
大院的的空房很多,尤禮來的時候就給她收拾出了一間。
尤禮個性就是拘不住的那種,布置的房間自然也是像了她。
一張大床佔據半壁江山,粉色的梳妝台上擺滿了瓶瓶罐罐。
書桌上放了台電腦,電腦桌面是她最近迷上的一位小鮮肉。
按尤禮的話說,這是她的牆頭。
尤禮正坐在毯子上,雙臂撐在書桌上,看電視劇,聽到徐放的腳步聲后回頭,徐放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坐下來,結實的雙臂攏住了她細軟的腰肢。
徐放將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看著她的側臉。
他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怎麼這麼愛記仇?」
「你記著就好。」尤禮下巴壓住他的手,威脅道。
徐放失笑,親了親她的耳朵,「知道了。」
他按了電腦的空格鍵,將視頻暫停,然後雙手環住尤禮的脖頸。
「尤禮,我考考你。」
「你說。」
「浙江小百花越劇團是什麼時間正式成立的?」
尤禮沉思,「84年……」
幾月來著?啊,她在書上看過一眼,就是沒記住。
「5月21日。」他的聲音低沉惑人。
尤禮點點頭。
徐放:「那不如今年這個日子,我們把證領了吧。」
尤禮明白過來,他這是在這等著她呢。
徐放將人給轉過來,捏了把她的臉,「答應不答應?」
尤禮笑,「要我答應也可以,但是你得先辦件事。」
徐放:「你說。」
尤禮捧著他的臉,認真道:「我想聽你唱戲。」
給我一個人唱。
肖酒翻了個身,眼睛緊閉,睡得昏天暗地。
惡霸趴在地上,耷著眼睛也漸漸有了困意。
書香古樸的大院內,隱隱從房裡傳出旦角的聲音來,他唱:「宜嗔宜喜春風面,翠鈿斜貼鬢雲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