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開腔(4)
「看來,你調查的還不夠徹底。」徐放捻了煙,當初尤禮在戲台後那一出,顯然有備而來。
尤禮當即就笑了,「你知道嗎,我現在對你特有興趣。」
說實話,之前多多少少對徐放有些世俗的偏見,畢竟男人唱花旦嘛,就跟男扮女裝一樣,肯定會受人非議。
在戲圈受人愛戴,但是出了這個圈子,並非全無被攻擊的底子。
見他之前以及第一面的時候,本以為是個只知道唱戲的美人,沒想到戲下的骨相卻如此的朗風霽月,她這人膚淺,徐放很對她的口味。
徐放聽完,忽然俯下身來,因為尤禮的大膽邁進,兩人原本就離得極為的近,如今他一俯身,整個人身上清冽的氣息全都撲在了尤禮的鼻息里。
他視線幾乎與她的視線持平,隨後尤禮看到他嘴角劃開弧度,竟是笑了。
那一雙眼睛如同旋渦一樣,只需一秒,就將人完完全全的吸了進去。
「可惜。」他說,「我對你沒興趣。」
徐放板正身子,腰板挺得筆直,尤禮仰頭看,男人露出來的脖頸中間亘著喉結,稍微滾動,荷爾蒙暴動。
「結算。」徐放沒跟她耗的打算。
這姑娘想整人,他算是被騙來的,別的就算了,還是個拿別人身體健康開玩笑的騙子。
他不迷信,但是聽了后總歸是不舒服。
徐放淡淡的看了尤禮一眼,他這輩子都不會對這樣的人有興趣。
尤禮是手機支付的,徐放上了車,將手機交給林逢昌。
跟著他出來唱戲的同僚十幾個,賺下來的錢大家平分。
團里幾十來號人,總分個親疏。
他帶來齣戲的,並非關係特別好,但全是自願來的。
程香香問過他,說他帶人出來,就不怕誰有個二心去跟李任意告狀?
徐放開了車窗,點支煙,血管橫縱的手臂搭在車窗上,向外吐了口煙霧。
來越劇團,沒點熱愛,做不下去,但還是那句話,沒人跟錢過不去,誰會擋自己的財路呢?
「少爺,電話。」林逢昌將手機遞過來,徐放看了眼電顯,接了。
打電話給他的叫肖酒,從小玩到大的哥們,說來這哥們身世也挺無語的。
肖酒十五歲的時候,有一天放學回家,就見家門口停著輛大越野車,這車又大又壯,氣派非常,他住的地方巷子窄,幾乎堵住了進路。
肖酒進了屋子,才知道開這車來的,是他親爹親媽。
這一趟就是來接他的,說是小時候負責新生兒的護士疏忽大意,將兩家的孩子給抱錯了。
但是他養父養母的孩子也沒能換回來,因為在肖酒親爸親媽來接人之前,那孩子就去世了,說是得了重病,具體什麼病症不清楚,只知道那孩子得病後,肖酒的父母才知道養了十五年的兒子並非自己親生兒子。
去醫院一查,挖根掘底,才找到了流落在外的肖酒。
肖酒開口就問,「哎,你來北京了?」
等徐放應了,肖酒道:「真不夠意思啊,來了都不跟我說一聲,要不是我看范宜君發朋友圈了都不知道你到這了。」
說了一堆,重點來了,約他明天在三里屯的老饕饕客重慶火鍋見。
那邊肖酒聲音挺大,電話多少漏音,范宜君聽了,心有點慌,等徐放一掛電話就解釋。
「徐放,分組可見,分組可見!」
肖酒定那地不難找,店牌是仿木的重黃色牌子,分為一二兩層,二層之上雕著老饕倆字。
左邊還雕了只饕餮,將這凶獸雕的挺萌的。
肖酒就在二樓等他。
點了份牛油紅鍋,極品羔羊肉、老饕肥牛、挂面鴨腸、牛肝、龍利魚還有一堆菜。
徐放到的時候,鍋已經滾油了。
「你這趟來北京待幾天?」肖酒筷子夾著肥牛下了鍋,問徐放。
「明天就回。」
來之前,范宜君和幾個人非吵吵著去古北水鎮,古北水鎮位於司馬台長城腳下,在密雲呢。
否則,今天就回上海。
肖酒將肉蘸著調好的料放進嘴裡,滿足的嚼了幾口,「我記得你們團去演出,不得巡個幾場,怎麼這回這麼快?」
他還尋思,徐放能在北京多呆些日子,他還能跟他玩幾天。
「這回比較特殊。」徐放沒多說,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肖酒也沒多問,兩人吃飽喝足,肖酒摸了摸肚子,「說真的,你真打算一輩子都在國海呆著了?」
越劇和徐放,是兩個南轅北轍的辭彙。
徐放笑笑,不可置否。
……
「打聽出來了,他們明天十點四十五的飛機。」
尤禮手拿著布子,將酒杯外沿擦了個乾淨,隨後將酒杯倒掛在架子上,玻璃與鐵碰撞,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她掀起眼皮,「准?」
尤禮記得他們開車來的。
「准,我加了他們里一人的微信,說來時的一輛大車不知怎麼的壞了,餘下的那輛是小車,載不了幾個人,所有乾脆將車都留在了北京,擱領頭一朋友那了,他們訂了飛機票。」陳子笑,「小老闆,你打聽這事做什麼啊,難不成你還想再請他們一回?」
尤禮將布子扔進換洗簍里,推開木質的小門出來,問陳子,「馮三呢。」
「不知道,不過這個點可能碼國粹呢吧。」
陳子對上尤禮的眼,猛地閉上嘴,就差給自己一個嘴巴子了,「我去找,這就去。」
馮朱進門的時候,時鐘已經逼近九點。
店裡人正多,他一進來,帶過來一陣外面零零洒洒的飯味。
馮朱:「小老闆你找我?」
尤禮:「店裡事做的還順手嗎?」
「挺好,不難。」馮朱撓撓頭,笑的挺憨厚。
尤禮:「那行,我明天要去上海,店子你來接。」
馮朱:「行啊,小老闆你啥時候回來?」
尤禮目光一頓,隨後笑了,誰知道呢。
……
「女士們,先生們:
飛機已經降落在上海虹橋機場……」
徐放睜開眼睛,旁邊的林逢昌早就醒了,正往起收報紙。
「少爺,我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林逢昌摸了摸心口,虛的厲害。
徐放:「叔你放心吧。」
國內到達口外停了輛銀灰色別克,車牌滬A打頭,66收尾。
李任意是66年生的。
林逢昌看到后,心裡只冒出四個字,放心個屁。
開車的是梁吳,他也看到了要接的人,確切的說是先看到了徐放,他生的高,五官又過硬,走到哪裡也是讓人回頭望那麼兩眼的主,想不注意到都難。
推門下車,梁吳幾步站到了徐放面前,「少爺,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