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破碎

第一百五十章 破碎

脖子上,被架著的匕首鋒利無比,映月相信,九哥隨時都有可能給她一刀。

玄燁眼底,隱忍不住的怒意已經席捲上來,灼燙了那雙即將變成紫晶色的眸子,他挺拔的身子站在不遠處,「你究竟想要什麼?」

「權利。」九哥輕輕啟唇,開口道。

玄燁鳳目輕眯了下,將隱忍的情緒積壓下去,爾後,咬著牙開口,「我給!」

一字一句.凜冽無比,他欲要上前,卻被九哥架著的刀子給逼了回去.

玄燁強按捺下心中憤怒,語氣平和道,「他想要的是什麼,我清楚,你將映月放了,自此,我袖手旁觀,不聞朝事。」

九哥只是冷笑,如今這種情勢,不是玄燁說放手就能放手的,他身後的那些朝中大臣,必會擁護至死,三王爺的顧慮沒有錯,斬草,需要除根。

「你知道,一個人成了妖孽之後,會變成怎樣嗎?」

玄燁臉色大變,身側,映月呼吸急促,雙眼瞪向路易,「九哥,你——」

男子不等她將話說完,徑自盯著不遠處的玄燁,「會六親不認,身體里,流淌的血不再是你自己的,而是充滿獸性,從此,你不再是德高望重的權傾王,而是,人人喊打的一個妖孽,百姓容不下你,天下之大,也容不下你……」

「別說了!」映月闔上雙眼,聲音,如撕裂般痛不欲生,那樣的場面,她不敢想,如果,死能換來成全的,這一瞬,她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可是……

偏偏……

「如果,真要下地獄的話……那就來吧。」玄燁的話.很是冷靜.風吹散了他眼裡的希翼,變得支離破碎。

一個失去了靈魂的人,還算是人嗎?所以,才會被稱作妖孽吧?

冰冷的眼淚,落在泛著寒光的匕首上,一滴,一圈地暈開,玄燁做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哭,「映月,我若成魔,會記得你。」

會嗎……

「哈哈——」耳邊.傳來路易尖銳的笑聲,「記得有什麼用.記住一個死人?」

玄燁眸底一沉,那雙墨黑色的眸子聚起危險,「不要傷害她!」他欲要上前,九哥卻是先一步,將抵在映月頸間的匕首,觸在她的胸口。

他生生止住腳步,無力而屈辱得被要挾著,映月淚眼婆娑,不想讓他因自己而陷入兩難,「燁,不要管我,你走!」她說的如此決絕.因為她知道,不管今天玄燁是否成魔,她都得死。

「王位,在母妃死後,就無足輕重了。」

映月開始掙扎,就算他們拱手相讓,又有何用,三王爺鐵石心腸,已經絲毫不念及手足。

「我會讓你親眼看著,他是怎麼成魔的。」路易在她耳邊輕吐出這樣一句話來,爾後,映月便感覺到胸口傳來窒痛,她來不及悶哼,就看著匕首的尖端,已經刺入她心口。

鮮血,汩汩而下,她只覺一股溫熱順著疼痛的源泉噴泄而出,玄燁瞬間變了臉色,眸光,轉為赤紅,「住手!」

「你若上前一步,我這就將她推下去,讓你屍首都找不到!」路易作勢,提著映月的領子將她向後壓去。

男子見狀,只得勒步,只是額上青筋直冒,頓覺無力。

匕首,再次推入一寸,那疼,像是凌遲一樣,一寸寸,割據著她的肌膚,九哥的手上都是血,五指染紅,森寒的匕首,已經沒入她體內一半。

他們,竟是以如此殘忍的方式,欲要將玄燁逼入絕境。

身子,因疼痛和失血而不住趔趄,腳底下的碎石七零八落滾下懸崖,玄燁面色蒼白,差點就衝上前來,「映月——」

九哥,哪會那麼容易讓她死?大掌擒住她的腰帶,順帶著,手裡的匕首再次推入。

映月疼的彎下腰,腦子裡一片空白,九哥握住她的肩膀,她不得不抬起頭來,目光,同玄燁相觸。

那樣的眼神,是映月永遠都忘不了的,悲痛欲絕,像是訣別一樣,令人心碎,她看著玄燁逐漸氓滅人性,眼睜睜.看著那詭譎妖冶的紫晶色,將那正常的墨黑色取代。束在身後的銀絲,寸寸成雪,玄燁的眼角處,勾勒出兩道像是妖孤一樣的圖案,眉宇正中,邪火的圖紋,衝破體內,形成一簇火焰。

周邊,原先包圍著他的黑衣人均面面相覷,嚇得不知所措。

映月全身癱軟,卻依舊,屏住最後一口氣厲吼道,

玄燁抬起眼帘,目光怔怔地望向映月,他神色顯得有些懵懂,在那雙狹長的眼眸中,映月看到了漠然,以及陌生。

「他已經不認識你了。」路易語氣極淡,停止手中動作。

玄燁站在原處,並未久留,就一步步逼了過來。九哥扣住映月的脖子,「你再過來,我就將她推下去。」

然,男子卻是置若罔聞,擋在他前面的男子來不及讓開,就見他長臂一伸,修長十指如緊箍般扣住對方的脖子,輕輕一扭,就沒了氣息。

殺氣逼人,那樣的眼神,就彷彿是死人般冰涼,衝上前欲要阻止的黑衣人,被硬生生撕斷手臂,扭去頭顱,映月驚懼地睜大雙眼,這樣的玄燁,是她全然陌生的,

殘肢斷臂,血流成河,垂在身側的雙手,鮮血順著指縫汩汩而下,聽到她的叫喚,玄燁全然不知,只是站在不遠處,漠然地瞅著她。

「走!」九哥忽然抱住她的腰身,縱身一躍,跳下了萬丈深淵。

懸崖上,男子只是看了看,就面無表情地轉過了身。

迎面而來的氣壓,令映月難受地喘不過氣來,路易抱著她的手始終不鬆開,他穩住身形,在抓住一林藤蔓后,用盡輕功,帶著映月躍入岩壁內的一處山洞。這兒,是他早就准好了的。

「映月——」裡面,傳來一道欣喜的聲音,路易將她抱到山洞裡面,映月頭暈目眩,側過頭去一看,彷彿看到了天鸞的身影,難道,她已經死了嗎?

「映月,怎麼會傷成這樣?」女子幫忙將她放下來,蓋上錦被后,才發現她已經陷入昏迷。

「這是上好的金瘡葯,包紮傷口的方法,我前幾天教過你,她只是流了很多血,並沒有傷及要害,草藥和食物我放在這,你好好照顧她,過幾天.

我會將東西再送過來。」路易席地而坐,面具下的俊臉,神色複雜。

「謝謝你。」天鸞並不知道他是誰,可直覺告訴她,他至少不是壞人。

路易見她將映月的衣衫用剪子剪開,便轉過了身,「等傷好了之後,不要讓她到處亂走,外面的人,都以為你們死了,你要看住她,等天下穩定后,自然就沒有人會來留意你們的去向。」

「是。「她撕開映月的內衣,將血漬擦拭乾凈后,塗上金瘡葯。

路易沒有多作逗留,他還要回去向三王爺稟報,仔細地吩咐幾句后,他就離開了。

「這是我特意帶回來的,囑咐府里的大夫好生煎煮,每日給她服一次。」

「妹妹,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這是爺走得時候吩咐大夫準備的,許是覺得你身子弱,想要給你補補。」

「我已經給她服過葯了。」

「什麼時候動手?」

「今晚。」

「我父親說,他能幫爺談成一筆很大的買賣,到時候,便能富可敵國,可唯一的條件,就是要除了你,我父親也是為了我好,剛開始,這個提議與我來說很荒謬,可你知道更荒唐的是什麼嗎?爺他,居然答應了,他答應了,哈哈哈——」

「可想而知,這所謂的感情能有多深呢?」

「你可知道,你們若再相遇,你若再次死在她的手中,死後,你就再不能轉世為人。」

「不是她,是他們,是他們!」映月嘴中牢牢念及,額頭上,冷汗涔涔冒出,天鸞將濕巾放在她額頭上后,趕忙開始熬製藥材。

「這事,並不如你所見…」映月睜開眼,就見閻王端坐在寶座上,她跪在堂下,難道,自己真的死了?

上次,前生的記憶,就是在這被打斷,映月癱坐在地,「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

閻王並不言語,寬大的袖子一甩,就見那面陰陽鏡中,出現了奇怪的景象。映月半坐起身,只見自己穿著一身古怪的衣服,站在一個框架前面。裡面的場景,她依稀記得,是一個,帶著面具,連眼淚都是紫色的男子。

「走了啦,商場都要關門了,要看電視回家看嘛!」畫面中,另一人過來勾著她的手臂,她定睛一看,竟然是景瑟!

映月瞠目結舌,面向那陰陽鏡,「艷紅……」

陰陽鏡,變幻莫測,她看到男子迎風站在懸崖上,身邊,屍橫遍野,有些人,是賈官家暗中派來的,如今,卻都躺在了地上。玄燁的身上都是血,白凈的衣袍,已經被染紅,他坐在峭壁上,眼睛毫無焦距地望向下方。

落寞的神色,那樣的孤寂,像是初生的嬰孩般,對這陌生的世界,既害怕,又陌生。

陰陽鏡,再度轉換,她看見前世,自己熟睡的面容,他將藥材交到夫人手上,吩咐她一天一次給自己煎服。男子離開的時候.目光留戀.在坐上馬車之際,一名貼身小廝笑呵呵道,「爺,您真是體貼,為了替小夫人尋得這幅藥材,可算是跋山涉水。」

驕中,男子只是淡淡一笑,「她身子弱,這是強身的,希望能有用。」

陰陽鏡,背景換了,男子穿著絳紫色的衣服,那種衣服,是爺最喜歡的,男子淺淺的笑著,在景瑟耳邊說,「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他轉過身,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映月驚怔,雙目圓睜,「怎……怎麼會這樣?」

「早就說過,這事,並不如你所見……」閻王無視她眼中的懊悔,世人便是這樣,以為自己眼睛看見的,就是真的。

「我,我要回去!」映月後知后覺,這兒可是閻王殿,她不想死。

「你陽壽未盡,只不過被三世情緣所束,一世,你含恨而終,如今,他已入入魔道,這,是你們的二世,」閻王不急不緩道,「如果過得了這個坎,那麼到了三世,你們自然還會相遇。」

映月望向那面陰陽鏡,三世,就是現代?

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前因後果,這糾纏至今的三世記憶,令映月頭痛欲裂。

「我……我能救得了他嗎?」

「每一把鎖,都會有一把鑰匙。」

陰陽鏡,在映月面前瞬間消散,她眼前一黑,喘息著喊出聲來,「鑰匙!」

「映月?」天鸞急急忙忙跑過來,忙按住她亂動的身子,「什麼鑰匙?

雙眸咻地睜開,映月剛要起身,便感覺到胸口一陣劇痛,她張望四側,淡散的目光,這才注意到身前女子,「姐,姐姐?」

「映月,你沒事,太好了。」天鸞欣喜上前,用手試探她額頭,也不發燙了。

「姐姐?你怎麼……」映月滿目吃驚,有些不敢相信。

「那晚,死的人是憐翠,」天鸞聲音暗啞,擦了擦眼角的濕潤,我一覺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山洞了。「後來,我才知道是那個截面具的人,救了我。」

「九哥?」映月嘴角乾裂,胸口依舊疼痛無比,「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再說,他救了天鸞,而讓憐翠替死,又是出於何目的?

女子搖了搖頭,將煎煮好的葯汁送到她嘴邊,「快把葯喝了,身子養好才最重要。」

「姐姐,我要去找玄燁……」她平躺在山洞內,淚流不止。

天鸞有些慌手慌腳,忙將葯碗放下,「王爺他怎麼了?」

映月只是哭,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她不顧傷口是否裂開,一再想要起身,天鸞力氣小,只能用身體壓著她,「映月,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就你現在這樣的傷勢,想要出這個山洞都危險。」

「姐姐,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他?他都說收手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

走在路上,玄燁的耳邊,好像總會聽到哭聲,他走走停停,好像遺漏了什麼,自己卻又找不回來。潛意識中,他想起五月盟的路,回去的時候,已經接近清晨時分。

賈管家一直在盟外焦急地守候,他不敢告訴老太君,生怕她擔心。他來回踱著步子,老臉上,滿是擔慮。

「賈管家快看,是王爺回來了——」侍衛手一指,果見玄燁策馬而來。

賈管家放眼望去,一顆心總算落定,玄燁已經下馬,他趕忙迎上去,「王爺,您總算回來,」老奴擔心…」

剩下的話,在賈管家看清楚那張臉后,硬是卡在了喉嚨口,玄燁步上石階,同他四目相接。

「王……」他眼眶一酸,瞳仁放大。

男子不冷不熱地睨了他一眼,氣定神閑地走向前。

門口,看守的侍衛一個個瞪大雙眼,擋在門口的一名侍衛來不及讓開,腳下像是被釘住一樣,直到玄燁走到跟前,這才如臨大敵般,狼狽得往後栽去,連連爬跪著將前路讓出來。

玄燁大步走了進去,那些個侍衛,均面色驚駭,「賈管家……」

他揚起右手.示意他們噤聲,「方才看到的,對外,誰都不許說出去。」

幾人面面相覷,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自然不敢亂說話。

長廊上,兩名丫鬟交頭接耳,並排走著,手上的托盤突然被迎面而來的男子撞翻,其中一人踉蹌后,剛要出聲,話,便被來人那雙凜冽詭異的眸子給逼了回去。

艱難地站穩身子,丫鬟指了指玄燁背後,「誰,誰啊?」

另一人瞠目結舌.趕忙抓著同伴的衣袖.「好……好像是王爺。」

二人驚怔,杵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轉身欲要離開時,就見賈管家匆匆忙忙趕過來,朝著玄燁的方向而去。

丫鬟們對望一眼,先前被撞倒的那人壓低聲音,湊到同伴耳邊說道,「你看清楚了嗎,那人是誰?」

「我……我沒看清臉,可王爺出去的時候,就是穿的這身衣裳。」

丫鬟緊閉雙唇,拉著對方的手大步離開,走到一處隱蔽的地方后,這才神秘開口,「我看清楚了,那是王爺,先前就有傳聞,說權傾王是妖孽轉世……」丫鬟瞅了瞅四側,見無人,便大著膽子揣測,「他方才的模樣,好嚇人……」

「你是說?」同伴嚇得倒抽一口冷氣。

丫鬟捏緊她的手,臉色有些蒼白,「快回去吧,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我,我怕……」

二人相偎著離開,總覺得這個蕭索的夜,像是有猛獸厲鬼出沒一般。

窸窣的腳步聲,隱約有些小心翼翼,王煜來到雅芳的院子前,他剛要走進去,便有些猶豫,這麼晚了,若是被人看見的話,不免生出閑話。

就在躊躇時,卻見院門被一下打開,他以為是雅芳,可定睛一看,卻是兩名侍衛,抬著一副擔架走出來。

一塊白布下,依稀能辨出是個人形,王煜心中頓感不安,「兩位,請問這是?」

「哦,是王大夫啊,」走在前面的侍衛認識他,便停住腳感嘆道,「是這個院的主子,死了幾天了,還是前來發放月薪的嬤嬤發現的,要不然的話……」

後半句話,王煜再也聽不進去,他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臉上血色全無,「能讓我看看嗎?」

侍衛知道他是盟內的大夫,故而並未多想,將擔架放了下來,「是被人割破喉嚨死的,身上也沒有別的傷口。」

掀開白布,露出的臉,正是雅芳,手指有些顫抖,王煜將白布掀到女子胸前,果然見她咽喉被割斷,凝固的血色,襯得那張臉更為慘白。她面目猙獰,活活窒息而死,這樣的痛苦,讓王煜眼角一陣發酸,他站起身,神色間,已有揮之不去的惆悵,「你們要把她葬在哪?」

「王爺今日不在園內,她畢竟是主子,我們就稟報了少主,不過少主說,將眉主子扔到亂葬崗去。」侍衛的語氣,有些不解。

亂葬崗?據說到了那兒的人,死後會屍骨無存,連地府都難下。

王煜從袖中掏出今日剛發的月薪,遞到那名侍衛手裡,「好歹曾經榮華一時,死後,卻落得個如此悲涼的下場,有勞這位小哥,幫忙好好安葬。」

「醫者仁心,王大夫真是好心腸。」侍衛將銀子接過去后塞入袖中,同另一人抬起擔架,將雅芳送出去。

背影,越漸稀疏,只有那塊白布,在風中,猶如臨近凋零的落葉一般,隨風而逝。王煜久久地站在原地,身後的這座院子,如今已是陰森乍寒,在五月盟里,死個人,又算得了什麼呢?如果不被發現,一輩子,也鮮少有人記得,這兒還有個失寵的眉主子。

雅芳這樣的下場,並沒讓王煜覺得有太多的意外,一顆心,失落無比,他知道雅芳的所作所為,並不是為了自身的榮華宮貴,只是,她被束縛太多,究其一生,來不及為自己而活。在院子跟前的石階上坐下來,清冷的長袍鋪在身下,王煜曲起雙腿,留在這漫漫長夜中。

算是,陪著你的最後一晚。

有時候,很多悲傷會在無形中被放大,心口,一陣陣的絞痛,王煜始終靜默,只有那雙眼睛,騙不了人,淚光奕奕。

賈管家一路追隨玄燁來到月苑,站在門口的畫束見到他,忙迎上前,「賈……賈管家……」她兩條腿抖個不停,賈管家見狀,利目一掃,「守在這,王妃平常是怎麼教你們的?」

畫束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不敢擅自離開,只得硬著頭皮杵在那。

賈管家進屋的時候,就看見玄燁坐在桌前,額前,火焰圖紋彷彿在燃燒一樣,他躬身來到他跟前,「王爺。」

男子眼皮抬了抬,目光陰冷,「何事?」

賈管家聞言,心頭微微放鬆下來,「王爺,您次趟出去,是否發生了什麼事?」

玄燁想了想,只覺頭有些疼,他單手撐住前額,眸子裡面泛出冷光.「下去!」

「王爺?」

玄燁振袖,將桌上的茶盞全部傾灑在地,「下去!」

賈管家臉色稍變,只得退下去,他依舊不敢將此事告訴老太君,只得去找雲邪醫師。

惜春的身子已經沒有大礙,雲邪剛診脈,就見一名丫鬟急急跑進來通報,「少主,賈管家求見。」

潤澤一揮手,「請。」

賈管家進來的時候,跌跌撞撞,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穩重,「少主,不好了……」

「出了什麼事?」

「王爺他……」賈管家努力平復下情緒,看見雲邪站在邊上,「請問雲邪醫師,王爺一旦成魔,還有救嗎?」

此言一出,在場的幾人均愣住,潤澤率先起身,「燁他怎麼了?」

「不久前,有人將王妃擄了去,只留下一封書信,說是讓王爺只身前往,老奴派出去的人,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方才王爺回來的時候,也並不見王妃的身影,」賈管家頓了頓,神色嚴肅,「而且,王爺像是變了一個人,額間,生出了火焰圖紋,眼睛也和之前不一樣了。」

「他眼裡的紫晶色,是否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深?」雲邪皺眉問道。

賈管家想也不想地點點頭,「而且王爺回來的時候,滿身是血,好像大開了殺戒。」

「看來十有**,王妃已經不在了,對方正是利用這一點,將他逼入魔道。」雲邪雙手抱在胸前,搖了搖頭。

潤澤眼中的擔憂加深,他回過頭去,幸好惜春已經睡著了,「出動五月盟的人出去找,一天沒有看到屍首,一天不準放棄。」

「雲邪醫師……」

望著賈管家的目光,雲邪知道他想問什麼,「這次,和前兩次不一樣,入魔之人,已經控制不住自己,換句話說,他已經失去理智,興許,還能隱約記得之前的事。只不過,我們不能忤逆他,一點不順他的意,都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會……這麼可怕嗎?」賈管家情難自已.眼眶已經潮濕。

「會,而且,慢慢的,你會見到比這更可怕的,」雲邪放下手,「他會不斷的殺人,到時候,必會招來外面人的追殺,也就是說,他不可能再成為正常人。」

賈管家看著玄燁從小長大,他身子一軟,癱坐在凳子上,潤澤也坐了下來,神色有些獃滯。

三王爺府內,男子心情絕佳,將手中的酒樽同路易對碰了下,「做得好。」

他自顧飲了一大口,同玄燁的對決,勝負已經分出,唇舌間,酒味有些苦澀,他放下酒杯,「映月,是怎麼走得?」

路易神色不改,「被刺中要害后,推下了懸崖,不會有生還可能。」

手中端著的酒樽不由握緊,眼角處,傾泄幾分惆悵,三王爺沉默許久后,才沉著聲音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無情?」

這樣的問題,他好像問過不止一次,路易輕吐出一口氣,「屬下明白,王爺的苦心。」

「苦心?」三王爺輕哼一聲,哧笑道,「就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要利用,就算登上最高處,我的心裡也是空的。」

路易望向他,三王爺已經微微有些醉意,他深知,這也只是酒後之言,等明天睡醒過後,他又會是那個不擇手段,為了王位心狠手辣的三王爺。

男子說了很多話,說他和映月的相遇,說他心裡的矛盾、掙扎,路易只是靜靜聽著,時不時,給他斟酒。

「你們路家……忠心耿耿,你和你爹一樣,都是我們身後.暗勢力的統領者……映月…她叫天鸞,十幾年前…那場滅門…就是你爹做的。」

路易飲了一口酒,這件事,在他當年救下映月的時候就知道了。

「可惜,她還是死了……」

十幾年前,他們都歸屬於皇帝手下,這批黑暗勢力,也是皇帝後來,悄悄交到三王爺手上的。

作為統領者,路易比誰都知道,他們首要的,便是服從。

誰是主子,就服從誰的命令。

三王爺說著說著,便將腦袋枕在手臂上,睡了過去,路易一步沒有離開,直到天空放亮,才見三王爺轉醒。

他面色疲倦地直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面上,已經恢復成那種冷靜。

「事不宜遲,今天就動手,」他揉了揉發酸的手臂,「派人通知朝廷文武百官,本王倒想看看,他們知道這個消息后,會有怎樣的反應。另外,讓人將玄燁成魔的事散布出去,聚集人群后,去向五月盟要人。」

路易一一聽在耳中,三王爺站起身,推開窗子望向外面,「還有,別忘了告知武林,那些正派人士不是最喜歡干降妖除魔的大事嗎,怎麼能少得了他們?」

路易薄唇抿起,點了點頭,三王爺此番做法,是要將玄燁完全逼入死地,五月盟一旦反撫,必會被全部誅殺!

到時候,擋在他面前的勢力,真可謂是全部被瓦解。

「可是…」路易想了想,目光輕眯道,「成魔之人,並不容易對付,我怕那些人,不是他的對手。」

三王爺經過提醒,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他食指在下巴上輕摩挲下,眸中,漾起狠戾,「這簡單,只要想方設法擒住他,穿了他的琵琶骨,還不是廢人一個?」

路易點下頭,皇室的爭鬥竟如此殘酷,手足,也難以避免被迫害。

「如何擒住他,不用我教你了吧?」

路易讀懂他眼中的意思,「是,屬下手中,有的是用毒高手。」

三王爺滿意點頭,對著窗外新鮮的空氣,輕呼出一口氣,「那麼,我就等待你的好消息。」

山洞中,映月半坐起身,望著洞口處逗留的一雙大雁。

「你怎麼起來了?」天鸞將煮好的葯端過來,映月背靠著石壁,有氣無力道,「我想出去,我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先把身子養好再說,」天鸞將她身上的錦被拉高過映月腰部,「你這個樣子,連那山崖都爬不上去。」

她雙目望出洞口.這兒是半山崖.要想出去.定要等她傷勢恢復.映月接過天鸞手中的葯碗,不顧苦澀,一飲而盡。

山洞口,那兩隻大雁相依相偎,一同躲避風寒。

映月圈緊身子,眸中暗暗下定決心,她要將傷勢快些養好,出去后,陪著玄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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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奇緣之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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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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