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引蛇出洞
回到相府之後,明輕言把玩著手裡泛著絲絲藍光的玉簪,直至夕陽西下。
「明相爺,近日可好啊?」一道滿含戲謔的聲音傳入耳中。
「自是沒有離心公子逍遙自在。」
話音一落,關著的房門被勁風一騷擾,連帶著房門上的匾牌,一起華麗麗的躺下了。
「那快匾牌是先皇御賜的,你準備在我這工作多少年來還債?」明輕言瞥了一眼男人。
「趕明兒我讓白霧給你做一塊去。」男人頂著明輕言深邃的目光,十分熟悉的走進了屋子。
「聽說你這丞相都快成捕快了。」男人的一張臉上儘是笑意。
「食君俸,為君憂罷了。」明輕言微微一笑,知曉是江湖人稱「鐵娘子」的寧上陌入獄,讓武林人有些微愣。
「不知與冷公子師出同門的飛神捕,是什麼身份?」明輕言把目光再次投射到冷卿容身上。
「咳咳……我那師弟身家清白,智勇雙全,唔…身份可不就是這大凌的捕快。」冷卿容不著調的打哈哈。
「在下倒是很好奇,相爺是如何將她打入天牢的?」冷卿容一拍腦門,才想起正事來。
「刑部的人有多少能耐,不用我來告訴你吧,我以為沒有人能比你更了解她,只是你此番作為確實讓我大吃一驚。」先前的嘻嘻哈哈收起來,倒是滿含幾分惋惜
「你們將目標放在她身上,無非就是認為她可以自由出入皇宮,行兇的幾率成倍增長?」
「旁人不知她與雲妃的關係,你還不知嗎?兇手無非看準了上陌的身份,料定了此事暫時不會被查清。」
「別人不知道她身上的弱點,你還不知道嗎?明相爺,若說她會刺殺,我猜她第一個想殺的人便是你。通體的蘭香最怕遇到什麼,你恐怕比我更清楚。」
看著冷卿容著急上火的模樣,明輕言也不理會。待到那人等的要離去的時候,他才悠悠吐出一句話:「寧大小姐給了你多少銀子來脫罪的?」
「你…本公子可是幾個臭錢都能賄賂的了的。」冷卿容啪的一下收了摺扇,心裡腹誹不斷,要不是答應了小師妹,誰沒事來你這狐狸窩溜達!
「多謝冷公子提點…」明輕言笑的很燦爛。
「好說好說。」冷卿容也笑的很燦爛。
「方才冷公子說的口乾舌燥,輕言的一壺茶也見底了,勞煩公子留下茶水錢走人。」明輕言笑的更燦爛了。
「你……」冷卿容氣急,望著那背影,特想一腳把這桌案踹飛,可一想,不行啊,萬一等會被記賬上,他可就真的身無分文了。於是乎,心裡的腹誹再次連綿起來,這狐狸跟那女人一樣,就是忒不要臉!
「上陌嗅覺敏銳,不可能沒有發現墨玉蘭不見了。」
「你難道不知道她那通體的蘭香最怕什麼?」
這兩句話在明輕言的頭頂上盤旋,他當然知道這事著實蹊蹺,只是目前他的的確確不能放她出獄,待到此事結束,恐怕當真會如冷卿容所說,寧上陌第一個想殺的人便是他吧。想到這裡,不由得苦笑一聲。
「明清,你將這簪子帶回皇宮,將這裡面的**成分一樣一樣記清楚了。」明輕言手裡攥著簪子,深邃的眸子轉向門外。
「明雨,你隨後將這簪子送回寧府,將不同之處,掘地三尺也要給本相弄明白。」
「是。」
天牢重地,此時有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
「上陌…」
「有事?」
「上陌,今日我真是氣糊塗了。」那道影子被盯得不自在的往邊上挪了挪。
「皇上乃九五之尊,如此模樣成什麼體統。」上陌起身,瞥了一眼,那人可不就是當今聖上!
「上陌,那個……你不生氣了?」那動作,那眼神,絕對的小心翼翼。
「上陌,我今日真是被氣糊塗了…竟會懷疑你。」見寧上陌不理他,皇帝又開始嘮叨起來,一個勁的賠禮道歉。
「咳咳—」上陌發覺喉頭一舔,一股腥熱的味道,是血!
「上陌——」皇帝發覺大事不好,他竟然由著她在這牢里待上了一天一夜,他竟然讓她去了嵐雨宮,明知道扶桑對她是毒藥,可是他竟然忘了?
「太醫——」響徹雲霄的吼叫,驚得御醫院裡亂作一團,他們險些都認為雲妃再次遇險了,匆匆忙忙間趕到大牢,才發覺竟然還有第二個女人!
「上陌出什麼事兒了?」房門外急急的衝進來一女子。
「霓兒,上陌沒事。」皇上看著花容失色的女子,一臉心疼。
「她,最好沒事。」雲霓看了看皇帝,她知道自己被下毒昏睡了兩日,第三日醒來的時候,得知上陌來了皇宮,卻不知是這番模樣。
「宮裡的謠言是怎麼回事?」雲霓似是想起了什麼,涼涼地瞥了一眼。
「那只是個誤會…氣糊塗了。」皇帝的聲音越來愈小。
「你…上陌不能靠近扶桑,她是我們寧家的女兒,你竟敢懷疑她,是不是還想任由她自身自滅。」雲霓的聲音陡的提高,看見那慘白的臉色,俏臉上一陣心疼,她家的妹子,她都不捨得欺負呢!
「霓兒,胎氣啊…我這不是擔心你嗎……」頭頂烏雲,皇帝畏畏縮縮的閉口。
「本姑娘是這麼容易就被毒死的嗎?上陌嗅覺那麼敏銳,你竟然讓她靠近扶桑,上陌要是出事,我…饒不了你…」說著,那眼眶一紅,作勢就要掉眼淚。
「我沒事……」虛弱的聲音猶如久旱逢甘露,使得太醫,皇帝以及雲霓都放寬了心。
「上陌…」雲霓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啊。
「雲姐姐,我沒事。」上陌扶額,今日發現墨玉蘭和扶桑就已經感覺大事不妙了,不料,自己這通體的蘭香與那扶桑再次相撞,果然是想壓壓不住了,最後華麗麗的暈倒。
「真的?」雲霓破涕而笑,立即收聲。
「真的真的。」上陌小雞啄米般點頭。
「我就知道咱們寧家的女兒哪有這麼嬌氣。」雲霓十分豪爽的起身,拍了一下。
「胎氣—」
「胎氣—」
兩道同樣無語的聲音,這個女人,永遠不知道危險為何物。
夜半時分,一道黑影急匆匆的奔向陰冷潮濕的牢房,一躍便到了寧上陌所在的地方,盯著牢中的人,舉起手中的刀,猛然灌了內力劈向了門上的鐵鏈。
鐵鏈應聲落地,黑衣人瞄了一眼那背對著他,看起來似乎睡著了的人,隨後從懷裡拿出一隻竹管,輕輕一吹,絲絲縷縷的白煙便凝聚成了一團。黑衣人冷冷一笑,如此,便可死的安然了。
確定了四周無人時,黑衣人緊了緊手中的劍,作勢便要一劍刺穿女子的身體,奈何原本躺著的人下一刻便睜開了眼睛,自袖中拋出一把白石灰,趁黑衣人迷亂間,女子化手為掌,接著抬腳踹了一腳,奪過了黑衣人手中的劍。
打鬥聲最終還是引來了大批的禁衛軍,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聲音,黑衣人立刻單腿下跪,高聲說道:「屬下辦事不力,任憑主上發落。」
此話,十分巧合的被大批的人馬以及皇帝聽見了,皇帝一言未發,倒是提著劍的女子冷聲開口:「別著急死,先認清你的主上再說。」
說罷,女子摘下臉上的黑紗,隨手扔在了地上。沒錯,此人正是身著女裝的飛雲舒。
「寧府可沒有你這麼笨的下屬。」
隱於暗處的寧上陌冷哼一聲,此話一語雙關,眸中的嘲諷不知是向著那黑衣人,還是沖著身旁的明輕言。
丞相府內____
「紅花,素榮,芳草,木蘭,青藤,辛夷,蒼蘭,白芷,扶桑……」看到刑部遞過來的結果,明輕言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他自是知道皇宮裡面讓雲妃安神養胎的扶桑對她來說,猶如毒藥。試問,誰的貼身之物用來藏隨時害死自己的毒藥?
「相爺,那支玉簪根本就不是暖玉所打造,那上面竟有刻痕,簪子散發的花香,聞了極容易眩暈,而且容易滑胎。」
「下去吧。」明輕言揮揮手。
待到倆人退下后,明輕言的大腦運轉起來,別人不知道她的要求有多苛刻,可是他又豈會不知?那支藍汪汪的簪子正是當年先皇御賜的寶藍明月吊釵,那可是千年暖玉啊,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有划痕?滑胎?唔,看來,皇上的感情出問題了呀!
彼時相府沉寂的可怕,此時的皇宮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寧上陌自恢復身體后便一直待在這嵐雨宮。
「雲姐姐,你醒了之後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上陌的一雙美眸也略顯擔憂,她真的是希望這次是她的嗅覺出問題了。
「唔…就是肚子有點陣痛,沒事沒事,就當他在和我打招呼了。」雲霓倒是絲毫不擔心,反倒是打量著上陌。
聽見此話,寧上陌默然斂眉,很好,你竟敢傷我最在乎的人,那木槿花的味道,定是錯不了了!
「上陌,是不是霓兒肚子里的寶寶出什麼事兒了?」看著那陰森森的模樣,皇帝畏首畏尾的看著她。
「滑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