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安慰
他和她的相遇其實沒那麼狗血，還是在這個小飯館。
那時候的她還沒有考上中戲，卻已經因為長相以及舞蹈方面的才能早早成名，一路從中華西北那最大的省份，跳到了中央。
那時候的她，似乎是剛到京城不久，和另外幾個舞蹈演員一起，來到了這家小飯館。
張步凡祖籍川省，這飯館里賣的飯菜也基本都是川菜。
她們和其他客人一樣，每人點了一道菜，對於這樣正宗的川菜，其他幾位吃的眉開眼笑，卻唯有她，吃了一個低眉喪眼，就彷彿遇到了天底下最難下咽的東西一樣。
吃不下去不是問題，問題是，被張步凡看到了。
張步凡是誰？三歲學顛勺五歲拿菜刀的主兒，對自己的廚藝那可是相當自信，尤其接手了這家小飯館后，聽到的都是誇讚，還沒碰到一個說他菜做的難吃的呢，結果這次碰上這麼一個，那還得了？
當下臉就沉了下來，雖然不說話，但是隔遠了對人家橫鼻子豎眼兒，就連收錢的時候都這樣。
人家也不瞎啊，當然看出來了，當時就有些不好意思，解釋一句，「不好意思啊老闆，不是你做的菜不好吃……」
你看看，這像是解釋么？簡直火上澆油啊。
還好，邊上一個陪著來的同伴看不下去了，跟著解釋了一句，「丫丫是邊疆來的，少數民族，可能吃不慣川菜吧，對不起啊老闆，真不是你做菜的問題，你看，我們都把菜吃完了，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呢。」
好吧，總算沒事兒了。
真沒事兒了？那就不會有後續了。
人是走了，但是張步凡這過不去啊。
真的只是因為她是邊疆人的緣故？來我這吃飯的邊疆人不止你一個，為啥就你這樣？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
張步凡也不是正常人，他的不能就這麼算了，不是去找人家麻煩，而是……
研究菜！
你說你是邊疆人，吃不慣川菜是吧？那我就研究邊疆菜，等你下次來了做給你吃，看你再給我來這一下？
他壓根就沒想過，人家以後可能壓根就不來了。
反正從那時候開始，張步凡除了每天開店繼續賣川菜之外，有閑工夫了就研究邊疆菜。
不得不說，在做飯方面他確實有天分，不到半年時間，什麼過油肉拌面、沙窩大盤雞、柴窩鋪辣子雞、羊腱子肉抓飯、饢、烤包子……等等邊疆傳統美食，他居然都能做的有模有樣，要是把飯館菜譜改成這些，再改個邊疆飯館的名字，絕對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或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就在他掌握了這些邊疆菜之後不久，她居然真的來了。
這一次，和上次一樣，是來京城這邊演出的，同伴的舞者換了批人，居然還是點到了這家小飯館，等走到地方了，看著那似乎有些眼熟的牌子，回憶湧上心頭，她差點轉頭一走了之，但是眼看身邊幾個同伴都興緻勃勃的，她最終還是跟著一起走了進去。
再次看到她，他很驚喜，不是因為看到了大美女，而是……證明自己的時候到了。
依舊一人一道菜，全是川菜，然而，端上來的時候卻多了點東西，除了她們點的菜，還多了一盤過油肉拌面，以及一個小份兒的大盤雞。（廢話，證明自己而已，用得著做整份兒的么？這可不收錢，不是自己吃虧？）
其他幾個人還奇怪呢，他先解釋上了，不，不算解釋，頗有點驕傲的樣子，「你上次來吃飯，因為你是邊疆人，吃不慣川菜才那樣，這次，喏，邊疆菜，這次不會像上次那樣了吧？」
其他幾個人好奇了，紛紛跟那問，「丫丫你們認識啊？早說啊，還用我們帶……」
她卻是無語了，上次？那可是半年前了好吧，要不是看到飯館招牌，我都把這事忘了，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還惦記著不放了呢？
不過，上次說起來畢竟是她不太對，也不好多說什麼，而且人家就為了這個事兒專門學了邊疆菜，還「免費贈送」了一份，那更不該說什麼了。
吃吧。
於是，一頓飯，又吃的低眉喪眼的……
這下張步凡更過不去了，上次這樣，解釋說是因為邊疆人吃不習慣川菜，那這次呢？又怎麼解釋？我這過油肉拌面可是讓正兒八經的邊疆大廚嘗過的，人家都讚不絕口！
於是，又開始橫鼻子豎眼兒……
這頓飯又這樣了，而且這次，到最後結賬也沒個解釋啥的，就這麼走了。
張步凡那個氣啊，同時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懷疑，我做飯真的不好吃么？其他人都是恭維我的？可是都非親非故的，就是廚子和食客的關係，為啥恭維我呢？這麼看來，還是你丫噁心我來著！
不爽著呢，哐當門開了，抬頭一看，嚯，怎麼又回來了。
「那個……張……張老闆，真的不好意思啊。」這是回來道歉來了，居然連姓什麼都打聽出來了。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沒有能夠讓客人吃高興，是我們當廚子的失職，我才應該說對不起。」話是這麼說的，但是那語氣硬的呦。
「不是，真不怪你，其實你做的特別好吃，和我家那邊的拌面味道一樣，就是……」頓了頓，似乎再憋著啥，接著說，「我其實是個演員，你也知道，干我這一行的，必須保證身體不走樣，我其實一直在減肥呢，偏偏你做的東西太好吃了，所以我才那樣的。」
「減肥？就你這樣的……」張步凡把她上上下下掃了兩遍，嗯，目測超不過90斤，「還需要減肥？」
「你不懂得。」她搖頭，「我能到今天這一步多不容易，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不剋制就毀了這些，我……」
忽然就說不下去了，兩隻小手捂著嘴，眼淚簌簌的就下來了。
他當時並不太懂她為什麼哭，但是吧，不知道為啥，看著她哭，他就有些心疼。
嗯，其實吧，任何一個男人，正常的那種啊，看到這麼一個漂亮大姑娘哭，而且是這種不出聲兒卻又撕心裂肺的哭，都心疼。
然後，下意識的他就安慰上了，「別哭了，多大點事兒啊，不就是想保持身材又想吃好的么，你找我啊，我幫你！」
嘿，硬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