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多三個月

「昊明他姐姐啊，你也不要太傷心難過了，昊明是一個好孩子，老天爺不會那麼容易就把他收了的。」

沐昊明的老師在這個時候走到沐橙雨得面前蹲下來，將手放在沐橙雨的背上，安慰她。

「老師，謝謝你，謝謝你將我的弟弟送到醫院來，謝謝你......」

沐橙雨不斷說著謝謝，讓老師看了，也是一陣心疼，本來好好的人，突然被告知最多只能活三個月，這在旁人看來，都覺得很可憐，更不用說他的親人該是如何地難過了。

「哎，你是個可憐的孩子。」

老師嘆了口氣，拍了拍沐橙雨不斷抽搐的肩膀，然後站起身來，慢慢地離開了病房。

這種時候，最重要的其實並不是什麼安慰人，而是離開。

等老師走了以後，沐橙雨終於忍不住嗎，掩面哭起來了，哭聲非常地壓抑，生怕別人聽到。

「姐......」

沐橙雨一直哭了很久，直到一道微弱而又好聽的聲音響起，才將她拉了出來。

「昊明，昊明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哦哪裡不舒服？！"

沐橙雨急切而又激動地說著，跪著到了沐昊明的床邊，伸手拉過沐昊明的手握著，聲音已經完全沙啞了。

「姐，你怎麼了？我沒有覺得有哪裡不舒服的啊？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沐昊明臉上雖然掛的是笑容·，但是看到滿臉淚水，眼眶通紅，還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臉說話的語氣都那麼緊張地沐橙雨時，自己的語氣也不自覺緊張起來了，連心都是慌的。

「沒，沒事兒，只是聽你老師說你突然暈倒，被嚇到了而已，話說回來，你經常喜歡嚇我，我應該早就適應了才對。」

沐橙雨連忙抬起自己的手，擦了擦眼淚，視線一直放在別處，胡亂看著，就是不敢看沐昊明。

「姐，我的身體怎麼樣，我自己能夠感覺得到，而且，你說謊的時候，視線亂晃，所以，不要瞞著我了好吧，時不時我的身體有什麼嚴重的問題？」

沐昊明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先天性心臟病，可是，在沒有得到準確的答案之前，他還是不想往這個上面猜測。

「亂說什麼，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你也說了，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對不對，不要胡思亂想了，怎麼能夠詛咒自己呢?」

沐橙雨盡量保持著笑意，不過，那四處亂瞟的眼神還是出賣了她。

「姐，爸爸媽媽走了以後，我們向對方保證過，出了什麼事，絕對不能瞞著對方嗎？」

沐昊明的這句話，一下子戳中了沐橙雨的心窩。

當年他們的爸爸媽媽離開以後，所有親戚都開始遠離他們，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樣，所以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和昊明做了一個約定，以後兩人相依為命，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瞞著對方。

「昊明。」

沐橙雨真的很想遵守約定，但是這件事情......

「姐，如果你現在不說的話，我就去問醫生。」

、沐昊明的聲音雖然很虛弱，但是語氣卻充滿了堅定。

他的心裡有一種預感，一定是他被檢查出來有什麼嚴重的大病了，對於這個，他只能夠想到心臟病。

他從小就很少生病，連感冒也很少，但是，先天性心臟病卻是從小就跟隨他的。

但是比起問醫生，他其實更想自己的親姐姐，親口告訴他。

「不行！姐告訴你，昊明，姐告訴你！"

沐橙雨激動地伸手抱住沐昊明。

趴在沐昊明的身上，帶著哭聲說道。語氣堅定而又帶著悲傷。

「沒事兒的，昊明，沒事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姐姐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姐姐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雖然語氣帶著哭聲，但是沐橙雨的眼淚卻始終沒有掉落下來。

「姐，是不是我的心臟病終於發作了。」

雖然是在問，但是沐昊明的語氣卻非常肯定。

「沒事兒的，不過是心臟病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姐會想辦法的。」

雖然沒有直接說，但是這無異於承認了。

「還有多久？」

和沐橙雨的慌亂激動不同，作為發病的人的沐昊明此時此刻卻i顯得異常冷靜，就像有心臟病的人並不是他一樣。

「三個月，最多三個月，不過不用擔心，姐姐會想辦法的。」

沐橙雨的嘴裡一直念叨著自己會想辦法的，但是實際上，她現在，才是心裡最沒有辦法的人。

「這樣啊，只有三個月了啊，看來我連姐的生日都沒有辦法慶祝了，不過沒事兒的，姐，真的沒事兒，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知道自己的生命只剩下最多三個月以後，沐昊明沒有哭，沒有鬧，反而開始安慰起沐橙雨來。

他的姐姐，他最了解了，完全是外剛內柔的性子，平常一副我是女強人的樣子，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一個人硬撐著，那麼堅強，可是只有他才知道，她在一個人呆著的時候，恐怕已經偷哭了不少次吧，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如果他再不堅強的話，還不知道她要哭成什麼樣子呢，估計世界都在她的心裏面倒塌了吧。

「亂說什麼啊？！你才十七歲啊，怎麼能說夠了？！」

沐橙雨從沐昊明的懷裡起來，坐在地上，不高興地望著他，整個眼眶已經紅的不能再紅了。

「姐，我都不覺得有什麼，你那麼生氣幹什麼，你聽我說，我真的沒事兒，有三年沒有見到爸媽了吧，我心裡還挺想念的。」

沐昊明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保持著笑容，可是沐橙雨卻越看越想哭。

「昊明，你聽姐說，你現在不能有這種想法，你只需要安靜地躺在這裡就好了，剩下的事情，姐會想辦法的，對了，你沒有吃中午飯吧，肯定餓了，姐現在就去給你買吃的。」

說完，沐橙雨逃也似的跑出去了的，沐昊明本來還想說什麼的，可是沐橙雨已經沒有了蹤影。

將沐昊明的午餐買回來，放到沐昊明的病房的桌子上以後，沐橙雨就從病房裡走出來了。

先去找了醫生，問清楚如果要做手術的話，需要多少錢，手術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得到的卻是讓人失望的結果。

做心臟移植手術，首先要有配型，這個本來就是一大難題，有沒有合適的心臟提供還很難說。

如果做了這個手術的話，手術費加上住院的費用，就要八十萬左右，再加上術后還要吃排異的藥物，這個也要不少錢，一年就需要十多萬，這樣算起來，他們現在要是沒有一百萬，根本就不敢做這個手術。

而且就算是讓這個醫院最好的醫生來主刀的話，手術的成功率都只有百分之八。

這幾乎都要沒有生存的希望了。

今天的天氣非常好，陽光明媚，風和日麗，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美好，沐橙雨坐在醫院的長椅上面，看著有不少穿著護士服，臉上始終帶著如春風般的笑容的護士，推著，或者是扶著病人，在欣賞美麗的風景，也有不少的病人是由家人照顧著的。

而沐橙雨就始終坐著看著他們，一直當一個旁觀人。

臉上既沒有悲傷，也沒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