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喜歡聽你羅嗦

龍超男很三八的樣子道：「我輩江湖兒女，講究恩怨分明，你為我出過手，你有事，就是火山刀海，義不容。。。」

周小渝打斷道：「是刀山火海。」

龍朝男抓頭道：「你別打斷我，假如你為了我被打掉一隻胳膊，我砍掉自己的胳膊賠償你，你包裹丟失，我就扔了我的包裹。」

周小渝實在是沒話說了，卻也被龍同學這營養不足的忽悠弄的心裡怪怪的。

距離市區並不算很近，走路需要一下午。

選擇很多，黑的，白的，地鐵，或者公交。這些對於長年遊走在外的龍超男來說非常簡單，買一份地圖手冊還可以講價呢。但是這一切她並沒告訴什麼也不懂得周小渝，她就想和小傢伙走走。

當然，這樣一來也好也不好，周小渝不善說話，並且走路比較快，這讓龍超男很是不習慣，而更要命的是，這傢伙見到什麼都要管一下，比方說垃圾桶歪了，他路過的時候就會湊著觀察一番，看懂了之後就扶正。

比較頭大的龍超男道：「你個傢伙，你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成天到底在想什麼呢？」

周小渝很書本化的、模仿著老電影上的人物說道：「二十年來，不能為國家和人民做點什麼，每思及此，悲痛欲絕。」

龍佳琪直接就昏倒了。。。

日落才進入了主城區。這是因為龍佳琪不熟悉這座城市，引導著小魚兒四處亂走。

晚間的時候，什麼也沒有的「三無人員」龍小姐，問小魚兒要了幾塊錢，買了兩個冰激凌，然後和小魚兒一起坐在綠江邊上，感受著這個城市裡的另一種氣氛。

她時而側頭看著小魚兒的原生態模樣，感覺很有意思。許久之後龍佳琪道：「小魚兒，你們山裡的姑娘什麼樣子？」

周小渝道：「有一條或者兩條兩辮子。」

龍佳琪將頭上戴著許多年的心愛帽子取下，扔進了江水之中，甩開散亂的黑髮道：「給我扎個辮子好嗎？蒽姑一定教過你的。」

「好。」周小渝有點臉紅的答應了。

蒽姑的確教過，並且說：小魚兒，將來有你喜歡的女孩，就給她扎個辮子吧。

龍佳琪很享受這個時刻，也不顧忌路人的目光，只是道：「小魚兒，看起來你功夫很好，你教我好嗎？」

周小渝微微一愣：「可是可以，不過我的功夫不算最適合你，而且很辛苦的，要二十年如一日。」

龍佳琪其實只是嘴癢，何嘗想練什麼拳了，她道：「花費二十年，只能打倒比那個光頭還不如的人，那我為了什麼呀？」

周小渝很書本化的答道：「練武本身不是為了打倒對方，爺爺說，打倒對方最快的方法是買一隻槍。相比起來，要練幾十年的國術成本就太高了。練武是為了精神，意義，這是一種追求。」

龍佳琪道：「小魚兒，你給我講講所謂的外家拳和內家拳是怎麼回事。」

周小渝道：「這個話題要說起來就很羅嗦了。」

龍佳琪看著緩慢流淌的江水道：「可我就想聽你羅嗦。」

周小渝把聽自爺爺的解說，以及自己的一些理解講了出來：

「近代國術不論拳法怎麼千變萬化，開宗立派，在拳理上始終難以脫離兩個範疇，就是源自佛家的外家拳，和源自道家的內家拳。」

「依託『佛家理論』講究『以有為而至無為』的『皆空』境界，因而出家，至超凡脫俗。這正是所謂『外家』的一種說法。而脫胎於少林一系的拳法，或者說以這一理論衍生的拳法，自然而然的，就在某一時期被冠以『外家拳』之稱號。」

周小渝道：「而道家的理念，除了元朝丘處機一系之全真，都是可以如同常人一樣的娶妻生子的，和家人共享天倫之樂，他們講究『無為而至無所不能為』的自然境界。因此被叫『內家』，而依託自道家體系的拳法則，被叫做『內家拳』。」

「此外，隨著武術發展進步。旁系繁枝越來越多。這時的人們，更喜歡從一些其他的特點來區分外家拳和內家拳。最為簡要的一個，就是所謂『先天之力和後天之力』說法。」

他道：「外家講究的力量是先天之力，所謂先天之力就是母親賦予的力量，簡單來說就是：肌肉之力，骨骼之力，筋骨之力，總之一切的力量依託和應用，都離不了本體力量，這就是外家拳核心。所以外家拳著重刻畫骨，筋，髓。」

「功夫常說的三個境界：易骨，易筋，易髓。以及專修筋骨的易筋經，洗髓經，這些歸納起來，也就是一整套的外家體系理論。同時，外家拳也根據其特點，對敵時採用的是『主觀判斷』，講究『先發制人留有餘地』。這點與內家拳依託『後天之力』，『感應判斷』，『后發制人不留手』，是有明顯區別的。」

「內家後天之力，是依託道家『天人合一』理論，利用內家心法幫助人體感應自然的一個過程，這個過程中人體會發生一些微妙變化，進而產生一種較為玄乎的力量，『內勁』。內勁之奇妙，是在一個厚積薄發的醞釀之後，瞬間爆發的力量難以估計。所以內家拳對肌肉筋骨之力依賴不明顯，講究的是勁。」

「明勁，暗勁，化勁是對其三個境界的描述。而依託於『勁』的運轉規則，以及內家『大勇若怯，大智若愚，大愛無言，大道無德』的辯證理論，這就幾乎註定了內家拳的對敵理念，那就是『感知判斷』，時機成熟之後，后發制人不留手。因為勁的應用，不可能如同肌肉筋骨之力頻繁出擊。」

龍佳琪基本在聽天書，但是特別喜歡看他那種講拳時的自信，又道：「再說點給我聽。」

周小渝又道：「這就很明顯了，兩個完全不同的體系，卻都不那麼盡善盡美，因此衍生出第三類，就是所謂的『內外兼修』，相互用彼之長，補己之短。」

龍佳琪雖然不是很懂，卻不是很喜歡這樣，扭頭道：「我覺得這個不好，為人要專一，不是說練武在精不在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