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治蛇2
陳振國帶來的那個年輕人蹲在湖邊,把手伸進湖水,閉上眼。過了十幾秒,拿出手,對陳振國說:「一萬一千三百二十七條,加上橋樁子上死的五十二條。」
「挺多的啊。不知道又是哪個人養的。趙興,你覺得是誰?」
趙興回答說:「善於豢養蛇類的有長江黃河兩派,有倉山一派,有北方做一派的。在廬州附近,應該沒人能控制住這麼多蛇。」
「你是說,它們自己來這的?」
「可能是,可能不是。」
陳振國笑了一下,說:「張工來之前告訴我,這些蛇昨晚在曬月亮。如果是它們自己來的,要死多少人,你計算過沒有?」
「不少於一萬。」
「對啊,一萬人。你看這學校里的人撐得起嗎?」陳振國說,「走道家路的,利用法術賺點錢無可厚非,鬧出人命的很少,鬧出十幾條人命的,我師父也沒見過。趙興,你還記不記得,年前我們到北地,見過一個孩子,天生招陰?」
趙興回答:「記得。那孩子命差,一輩子難見太陽,只能行夜路,與陽氣盛的地方隔絕。澡堂,學校,電影院,哪都去不了,挺可憐的。」
「但是這孩子有個本領,他能和一些通陰的東西交談,比如這些松樹下面的蛇。」
「您的意思是?」
「這丘松樹我們不能挖,動靜太大了,但是挖土,換水,把這些蛇困在這裡,我就不信養這些東西的人不出來。」
趙興說:「這些張工也能做,他為什麼還來找我們?」
「張工本事不夠,壓不住這些松樹聚集的陰氣。竹子和松樹是最能養陰氣的。竹子生長的地方,其他植物都長不了,所以一些小東西就會躲在裡面。松樹從來都是種在墳塋旁,養陰,可以避免子孫上墳時,鞭炮黃紙和人加在一起陽氣太盛。
「這一丘松樹若是平著種也就算了,偏偏種成了墳的形狀。你看這裡,」陳振國指著松樹林下面的一段湖水,「這所學校不知道什麼髒東西,一直往這段水裡排,這段髒水養了松樹,松樹聚的陰氣也往這段水裡滲。如果沒錯,這些蛇大部分時間都會待在這段水裡,只有需要曬月亮的時候,才游出去到整片湖裡。」
「那我們就要挖這裡?」
「是,但不能現在挖。只能等它們夜裡十一點半曬月亮的時候,才能動手挖。」
趙興又問:「您剛才說張工的本事壓不住松樹林的陰氣,那我們要怎麼做?」
陳振國沒有先回答,回身招手把領導和張工都叫了過來。
陳振國對領導說:「你做了什麼事,我就不問了。現在我要解決它,需要你幫忙。」
「幫,我幫,什麼忙都幫。」領導忙不迭地應承。
「今晚我們動土,你要站在這段水裡,把中指割開,把血流到水裡。」
「就這些?」領導問。
「就這些,做完把錢給張工付完,就沒你事了。」
「做得到!謝謝!謝謝!」領導如獲大釋。
到了晚上十一點半,陳振國饒有興緻地看了一會兒蛇群曬月亮的情景:「總聽說,卻沒見過。看起來還挺壯觀。」
說罷,陳振國指著坐在廣場上的那些情侶,問領導:「你們學校的情侶這麼膩歪的?十一點半還不回寢室?」
領導面色有些尷尬。
張工靠著棵樹忍住笑,昨天他還見到一對情侶坐在松樹林里膩歪到十一點。不知道他們要是了解了這片松樹林的險惡,還會不會那樣你儂我儂的。
顧不得那些情侶,張工帶著手下開始動手。陳振國說:「蛇群會曬三個小時的月亮,到兩點就停手。」
一個手下打開照明燈,把挖掘機開到了松樹林坡的斜面上,用一種怪異的姿勢開始挖土。
張工和其他人把一塊青綠色的布展開,架起來固定成半圓的形狀,高約一米五,長度十米。抽完水,從河底挖出的土都要堆在這裡,這是陳振國事先吩咐的。
而陳振國也沒有閑著,帶著趙興走進松樹林。松樹林面積不大,中間修了一道石梯小路,石梯小路兩邊的松樹最低矮。
趙興用手撥開垂下來的樹枝,說:「的確陰氣重,連外面的聲音都消失了。」
陳振國點點頭,說:「是啊,所以要用陽氣重的東西先壓住,以防陰氣迸發,傷了下面這些人。」
說完,陳振國從背後背著的包里掏出來一捆蠟燭,一一點燃。把一半遞給趙興,說:「按梅花放,八卦和洛圖不起作用。」
趙興接了蠟燭,和陳振國一起按照梅花的方式在松樹林里一一擺放。
中間還有個學生從這裡過,看見兩個沉默的人在黑暗中擺放蠟燭,嚇得一聲不吭,快步跑過。
趙興感覺好笑,問陳振國:「扶陽子,您第一次見尊師施展技藝,應該也是這樣嚇得不輕吧?」
陳振國擺完蠟燭,向下看了一眼,領導彎著腰,把手放進水裡,身子凍得瑟瑟發抖。
聽見趙興問他,回答說:「比這個學生慘。我第一次見我師傅,他正在治鬼。鬼魂的吼叫和詛咒,嚇得我幾天沒睡覺。」
「可是您還是成了首屈一指的道教宗師。這真讓人羨慕。」
陳振國打趣道:「首屈一指?哈哈,不還是在這兒治蛇。」
趙興也笑起來。
下面挖掘機和抽水機的聲音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快到兩點的時候,張工的手下攙著領導從幾近乾涸的水裡走出來。陳振國看了一眼領導,點點頭。
領導凍得打著擺子,不過表情鬆弛下來,緩了一會兒,離開了。
張工走過來,和趙興,陳振國站成一排,看著儷人湖裡的蛇群。
兩點過一會兒,三個人看見蛇頭緩慢下沉,漸漸消失。張工抽掉堵水的油布,蛇群順著水流從木橋底游過來。
一條條扭曲的蛇身糾纏在一起,瞬間鋪滿了水底。趙興看得一真噁心。
隨著水面上漲,蛇群沉在水底,不知道游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