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孫教官
打完電話的蘇曼坐在桌子上,沒有開口說話,每一個人都有一個自己世界,別人無法進入,而自己也不願意出來,夕陽下遠處的海更加美麗,兩個女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安小潯常勸自己,這座城市挺好的,這所學校也還行,這樣的生活算是不錯了,我還有什麼不知足呢?可我就是不知足,不甘心啊!安小潯很少抱怨,但她內心有很多小99,就像是兩個小人,一個天使一個惡魔。
高中時跟她青梅竹馬的楚南曾說安小潯屬於骨子裡粗魯得像是東北大漢,表面上溫柔得卻像水鄉姑娘,安小潯總是斜著眼瞥楚南一眼說:「你再裝也是一個適合穿紅背心花褲衩的東北老農民,我這麼說還寒磣東北的農民大叔了,楚南,你說是不?」
安小潯的笑容總像沸騰的開水中摻了硫酸,乍看熱情開朗,實則暗潮洶湧,讓楚南敬而遠之,省得哪天一不小心毀容了,毀容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自己毀容之後安小潯還會陰魂不散的說:「呦,這不是楚南嗎?怎麼這麼大手筆啊?整容去了?哪個美容院做的這臉啊?技術還不錯!改天帶我也去瞧瞧,你別說,我這水鄉姑娘還真沒你這東北老農民有見識,我還沒見過整容整的這麼成功的呢!」
每次看見楚南灰頭土臉的表情安小潯就特別的高興,高興之餘還會說:「我這人就這麼惡劣,就喜歡把我的快樂建立在楚南的痛苦上,楚南,你說黨怎麼養育了我這麼個好孩子來照顧你啊?!」
記得曾經老媽教育我說:「女孩子不要那麼貧嘴。」在很多年之後,老媽改了台詞,她說:「女孩子貧嘴也就算了,別到處顯擺!」
「我貧嘴嗎?」安小潯問楚南。「別逗了姐們,你那哪是貧嘴啊?那是雄辯!誰跟你瞎得瑟了啊?別聽他們的!」楚南信誓旦旦的樣子讓安小潯很驚訝的發現,原來自己把楚南訓練得這麼好,說謊不帶臉紅的,就是不知道心是不是還在跳。安小潯瞥了楚南一眼,慢吞吞的吐出倆字:「我媽」。
楚南驚訝的樣子像是嗓子里卡著個雞蛋,「我說小潯,咱就不跟阿姨轉述我剛才的那些話了吧!」楚南住在我家樓下,每天都會很厚顏無恥的去我家蹭飯,而且每次我媽做紅燒肉,他都會跟狗一樣聞著味找過來。
可以想象他把我媽放在他生命中多重要的位置上,我摸摸脖子,無限感慨的說:「天涼了,脖子感覺冷了。楚南,別怪我沒給你機會,要死要活是自己選的。」
第二天,小潯的脖子里多了條米黃色的圍巾。楚南大罵:「安小潯你就是物質小人,勢利,現實,財迷!」安小潯美滋滋的戴著新圍巾,難得溫柔的回他一句:「楚南,還是你了解我。」
那條圍巾安小潯一直帶在身邊,沒事拿出來看看順便緬懷一下欺負楚南的日子,那些天真無暇的日子啊!
大學里的第一次約會,還是剛剛軍訓完的時候,安小潯手機上一個陌生號碼問:安小潯,有時間嗎?下樓來一下吧!
碰巧安小潯剛回到寢室洗完澡,躺在床上正打算美滋滋的睡一覺,居然有個不認識的人打擾她睡覺喊她下去?她不客氣的回過去一條:你是哪個孫子啊?
發出去之後,安小潯心虛的問蘇曼:「你說,我這麼說話是不是有損於我的淑女形象啊?」
聞言,宿舍里其他四個女生全體暈倒,只有蘇曼仍然堅持屹立不動,小潯很感動的說:"還是你夠姐們!」
「我要堅持清醒的看安小潯最後是不是死於自戀!」蘇曼說出豪言壯語之後身子一軟倒在床上暈死過去了。
安小潯無奈的看著五個暈過去的女生,深刻的懷念楚南,起碼,從小到大,楚南沒有這麼不給面子的暈倒過。
手機響了,安小潯看了一眼,險些暈倒,簡訊內容是:我不是孫子,我是孫教官。
安小潯十萬分不情願的下床換好衣服,看見孫教官站在一樓走廊里,她戳了戳自己的臉讓她看起來不那麼不情願,擺了一個笑臉之後才走出去。
「孫教官,你找我啊?,安小潯當時就覺得自己這句話如果換成大爺,你找我啊?」再拿個香噴噴的紅手帕往孫教官臉上一拍,會更有藝術效果。
「出去走走吧!」那孫教官獨斷專行的說。安小潯在心裡說到:謝謝,我並不想去,我現在只想睡覺,最後卻堆起一個假笑無奈的說:「好啊我也正想走走呢。」
安小潯自己都開始佩服自己的造假能力,軍訓了一天,就是忍者神龜都想回他的烏龜窩裡睡大覺了,就這孫教官,還嫌訓練時折磨得我們不過嗎……
在安小潯胡思亂想的時候,孫教官突然站住了,轉過身來,神遊的安小潯一頭扎進了孫教官的懷裡,而孫教官像是預謀已久的一樣很可疑的輕輕摟了她那麼一下,嚇到安小潯立馬跳離了一米遠。
孫教官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神情,不過,沒過一會孫教官就收拾好了表情「小潯啊,你是不是太瘦了?」孫教官嚴厲方正的臉上又出現了類似溫柔的東西。
安小潯卻硬生生的打了個寒顫,這種溫柔的神情太詭異……太違和了叭。
安小潯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看著孫教官,只見孫教官很彆扭的扭捏了幾下,說:「你別這麼看我啊!」
「嘿嘿!孫教官你別誤會,我近視,近視!」安小潯怎麼想怎麼不對勁,怎麼老覺得自己像是去怡紅院的浪蕩子,對著賣藝不賣身的花魁說:「姑娘你別誤會,我只是仰慕你的才華!」
「其實,我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想跟你隨便聊聊。」
隨便聊聊?這大晚上的誰不想睡覺啊?我犧牲睡覺時間陪你隨便聊聊?安小潯不客氣的在心裡吐槽著,嘴上卻說:「好啊,孫教官,那聊點什麼呢?」
面對安小潯一雙純潔的大眼睛,孫教官很窘迫的搓著手,「唉,恩。」
安小潯很幸災樂禍的看著孫教官急於找到一個話題,卻又找不出什麼話題的樣子,心裡早賊笑了若干聲,然後很溫柔的撩了一下頭髮,輕聲問:「教官是哪個部隊的?」
孫教官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我就是你們學校隔壁那個軍營的。」
一問一答的對話進行了大概十幾分鐘,安小潯抬頭看了一眼天,故作驚訝的說:「呀,天都這麼黑了,我得趕緊回去,再晚一會兒就超過門禁時間了,孫教官以後有時間再聊啊!」
孫教官顯然聊的,不,回答問題回答得很高興,大手一揮,「小潯再見!」
安小潯滿臉微笑的說:「再見!」心裡卻想著再也不見最好,以後都不會再見。
事實證明,當孫教官再找安小潯時她編出了無數借口去敷衍他,再也沒有私下見過孫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