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交涉破裂

東海市東方區棚戶區。

這裡的位置距離東海一中大約一公里，隔了兩條街區的樣子。

這是一個典型的城中村，其中有大量等待拆遷改造的老房子和用板材搭起來的臨時屋棚。

因為這裡住房密集、地理複雜，同時房租也便宜，所以聚集著大量的流動人口。

在陸凡等人踏進這裡的一瞬間，幾乎從周圍兩側的房子里，齊刷刷地探出來一堆腦袋。男女老少，好奇地看著陸凡三人。

楚雄被他們看得不自在，吞了吞口水，問道：「部長，他們在哪裡等我們？」

趙克金眯著眼，指了指前方，說道：「快了，就在前面那條後街。」

楚雄胖腦袋上的小眼睛，眯著眼仔細看了看前方，也沒看清楚。

沒想到萬事屋第一次接委託，就是這麼艱巨的任務。

此時，楚雄頭頂上方的烏雲，也越來越密集，這讓楚雄更加喘不過氣來。

……

在棚戶區後街的一處空地，幾個小混混模樣的青年坐在鋼筋水泥管上。

「大哥，你說趙克金那蠢貨會不會，不是來還錢的，他可能是帶著老師過來的吧？」

一個理著莫西幹頭的黃毛青年，畢恭畢敬地給他旁邊的一個男子遞了一支煙，然後幫他點上。

他旁邊一個戴著墨鏡、穿著西服的男子，接過煙，猛吸了兩口，吐出一串串眼圈，搖頭道：

「不會，他們這種學生，也怕家裡知道這個事情。再者說了，他也知道惹怒我們的後果，會讓他難以承受，他沒那麼傻。」

「大哥說的對，大哥英明。」旁邊一個齙牙男趕緊接過話茬。

戴墨鏡的男子沒有再說話，只是自顧自地吸著煙，似乎對身邊這兩個狗腿子的吹捧深以為然。

他，王天龍，可以說是這片街區的風雲人物。

十餘年的風裡來雨里去，一路摸爬滾打，終於整合了這片街區的閑散勢力，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天龍貸款公司。經過打拚，更是在前幾年成為本市大企業群龍集團的全資子公司。

後背上大小斑駁的傷痕，見證了他這段光榮歲月。

一根鋼管，一條狼狗，這就是他王天龍起家的資本。

這些年，競爭再強，他沒退過。客戶再橫，他沒慫過。

尤其是插足高利貸業務以來，他們的資金池也水漲船高，公司實力日漸壯大。

王天龍轉頭看了眼身後站著的一排跟班，總共九個人。

按理說，像收回款這種小事情，是沒必要他親自出馬，不過最近幾個月剛入職了幾個新人，尚在實習期。

他這個做老闆的，今天是給員工們做業務指導來了。

「你們幾個，今天要好好看，大哥是怎麼和貸款人打交道的，明白不？」

莫西幹頭轉向後方，怒斥一聲。

「明白！」

後面九個人齊刷刷地回答。

這九個人，看向王天龍那高大的背影，都露出一副仰慕的眼神。

感受到這股崇拜的目光，王天龍更加得意了，他換了個讓自己更舒服的姿勢，嘴裡哼起了小曲。

「大哥，他們來了，這次似乎來了三個人。」齙牙眼尖，老遠就看到了陸凡他們。

「哦？」

王天龍眯著眼看了一會兒，隨即放下心來。只是來了三個學生而已。

一個趙克金，已經是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

旁邊跟著一個小胖子，看樣子只知道吃。

再旁邊似乎是一個眼鏡男，一看就是個只知道學習的書獃子。

王天龍嘴角微微一笑，說不定這次不但能繼續訛詐趙克金，還能有新的獵物供他們食用。

陸凡這邊，除了他本人比較淡定之外，另外兩個人看到對方這架勢，都心中一凜。

「喲，趙同學很準時嘛，不過今天怎麼帶同學來了，是想給自己壯膽還是怎麼地？」齙牙開口道。

「齙牙哥，我這次準備好了一次還清你們利息的所有錢，咱們這次徹底兩清吧。」趙克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紙信封。

王天龍給齙牙使了個眼色，齙牙走過去，一把從趙克金手裡奪過信封，坐回去撕開信封，貪婪地數了起來。

「大哥，足額，真鈔。」齙牙小聲對王天龍說道。

王天龍不動聲色地接過信封，放到自己的西服口袋裡。

「怎麼樣，咱們現在算是兩清了嘛。」趙克金問道。

王天龍哈哈一笑，又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吐出一道煙圈。

「小娃子，別急嘛，能不能兩清這個事情，咱們還得看合同。」

旁邊的莫西幹頭心領神會，從身上的黑色鱷魚皮包里掏出一堆紙合同，在裡面扒拉了一陣，用手指拎出來趙克金那份。

莫西幹頭看了眼合同，遺憾地搖了搖頭：「咳咳，趙同學，恐怕咱們還不能兩清，你還要繼續還利息。」

楚雄和趙克金兩眼一黑，果然！他們是不打算輕易放過趙克金這種肥肉。

「喂，我警告你們不要太過分！」楚雄的胖臉，因為氣憤而擰出了褶子。原本像芝麻燒餅的大臉，現在徹底像一個包子了。

「嗯？」王天龍揚了揚眉毛。

與此同時，他身後九個人，齊刷刷地把藏在背後的不鏽鋼管亮了出來。

「唔。」楚雄吞了下口水，渾身開始抖起來，從小到大他都是三好學生，哪見過這陣勢，而趙克金更是快站不住了。

「我不是和你們吹。」王天龍把煙頭朝地上一扔，「在這片地盤，我就是天王老子，我說一，沒人敢說二。我讓老天只下雨，他就不敢打雷。立馬滾回去繼續還錢，我只說一次。」

楚雄和趙克金都握緊了拳頭，但又慢慢放了下來。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自然懂這個道理。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過了一會兒，趙克金拍了拍陸凡和楚雄的肩膀，示意大家先撤吧。

畢竟這還是自己事情，他不想把自己的同學們卷進麻煩中。實在不行，也只能讓學校和家長出面解決了。

就在這時，陸凡忽然朝前走了一步，在場的所有人一愣。

他仰起頭，露出一副略顯深沉的面孔，眼鏡片反射出天空的烏雲。

王天龍這邊的人滿臉問號，不知道這高中生在搞什麼飛機。

滋啦滋啦滋啦~

此時，王天龍身後那九個手持鋼管的小弟，發現自己手上的鋼管似乎有輕微的電火花冒出來，他們頓時面面相覷。

陸凡伸出食指，輕輕地朝上一指，又朝下一劃拉。

「天降正義！」他悠悠開口道。

「轟隆——」

一聲巨響。

一道紫色如虯龍一般的雷電，從雲層劈了下來。

——然後，硬生生地劈中了那九個手拿鋼管的小弟。

這道雷擊實在是太猛烈，閃電劈到他們身上的瞬間，似乎能看到他們身體的骨骼結構。

「啊啊啊啊啊啊——」慘叫聲響起。

九個人身上冒著黑煙，被直接四散轟飛出去。

有一個人橫向打著轉，一頭栽進了路邊的垃圾桶里。

有一個人縱向打著轉，飛上了路旁一棵樹，倒掛在了樹枝上。

還有一個人像巡航導彈一般，直接撞上了旁邊一個自行車棚，整個木棚轟然倒塌。

他們原本站著的那片土地，已經被劈出了一個約莫三米寬的大坑，坑內的泥土已經化作了焦土，有刺鼻的氣味伴隨著黑煙冒了出來。

坐在他們前面的王天龍三人，雖然沒被直接劈中，但也被衝擊地向前撲倒，摔了個狗啃泥。

空氣頓時陷入了沉寂，只能聽見喧囂的風聲。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陸凡，下巴都驚得快要掉下來了。楚雄和趙克金更是被這股雷電造成的震動，震得頭暈眼花，直接昏了過去。

王天龍心中是驚懼不已，他顫抖地爬起身子，看向自己身後。

「這他娘的是怎麼回事？這怎麼好好的還把閃電給召下來了？這是巧合還是？」

另一邊，看到這副景象，齙牙和莫西幹頭早就嚇得屎尿齊流。

「怪……怪怪怪……怪物啊！」

他們兩個人連滾帶爬地跑向了停在路旁的摩托車，火急火燎地坐上去，插上鑰匙發動，準備跑路。

「喂，你們兩個！」摔在地上的王天龍大罵一聲。沒想到他們倆在關鍵時刻竟然火速拋棄自己開溜。

此時雖然風雷交加，但是陸凡仍舊站在原地沒有動，他抬眼看了一下摩托車和坐在上面的兩個人，嘆了口氣，又重複了一遍：

「天降正義！」

轟隆一聲巨響，一道新的閃電劈了下來，這次直接劈中了摩托車。

砰——

摩托車閃了兩下火星，就發生了爆炸。

巨大的火光衝天而起，爆炸的氣浪如同蘑菇雲一般向四周擴散，王天龍直接被這股氣浪吹翻在地。

「啊——————————」

齙牙和莫西幹頭，兩個人慘叫著，身上冒著黑煙——莫西幹頭的頭髮還在燃燒著——就這樣伴隨著各種爆炸的碎片，飛向了遠處天空，消失在了視野盡頭。

雷劈夾雜著爆炸，讓附近的土地也震動不已。

棚戶區周圍的居民，都發現自家的桌椅在輕微顫抖，放在桌上的水杯里的水在來回搖晃，於是他們紛紛打開窗戶，好奇地朝外張望。

趴在地上的王天龍，墨鏡也被氣浪轟掉了一片，但此時他可顧不上這種小事。

如果第一次雷擊是巧合，那麼第二次劈中摩托車可看起來絕對不是巧合。

王天龍接近三十年的人生所構建起來的三觀，轟然倒塌。

剛才短短三分鐘，他所看到事情，讓他的大腦即使是運算速度最快的超級計算機，也無法解析和處理。

——所以強烈的求生欲促使他決定，在三觀重啟完成前，先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