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 事出預謀?
前去西山的人已然落定,快馬加急一來一回再加上辦成事情,少說也得一月余。
這邊裴沨替謝予收拾著行囊,拿了幾件衣裳出來后,想了想回頭看著謝予道:「此次前去西山我還是與你一同前去。」
謝予聞言一怔,看向裴沨無奈的笑了笑:「此次前去西山要快馬加急,我與二皇子他們都是趕騎快馬前去,你一個女子怎麼和我們一同前往,再則說,你自己的身子也受不了這般顛簸。」
裴沨也知是這個道理,可她這個心不知為何總是有些安定不下來的發慌,這種沒由來的感覺讓她覺得謝予此行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
她輕輕咬著下唇,有些忿忿地甩開手裡的衣裳,賭氣的坐在一旁也不收拾了。
謝予上前將裴沨攔腰抱在自己的腿上,兩手落在她的纖腰上,見裴沨難得做出一副孩子的脾氣,心裡痒痒的,想要繼續逗她,可到底還是捨不得。
他微微低垂下頭,用著額頭輕輕頂著裴沨的額頭道:「此次前去西山,我必須要與你說實話。」
裴沨聞言霍地抬頭,嘴裡的話還來不及開口就一下撞在了謝予的下頜上,鼻子一陣酸痛,疼得她眼眶泛著淚水,淚眼汪汪的盯著謝予。
謝予也是差點被這一撞咬到自己的舌頭,也顧不上揉著自己的下頜,就連忙給裴沨揉她的鼻子起來,還吹了吹。
這個丫頭人前倔強冷硬,人後在他這兒卻是冒失得緊。
裴沨連連抽著冷氣,緩過神來問:「西山一行可是有危險?」
「如今明眼的人都已經知曉三皇子與戚家算是敗了,此次前去安排了我與二皇子同行,陛下已然是打算將中宮之位交到二皇子手裡。待我與二皇子歸來之日,陛下便會下旨將三皇子分封為親王讓其回到自己的封地上去。」謝予細細為裴沨分析道,見著裴沨不痛了,緩過神來,這才收回了手。
裴沨眼眸一低,又追問道:「可三皇子和戚家怎麼回願意坐以待斃?」
謝予淡淡冷嘲笑了一下,用著自己的臉去貼著裴沨的臉,閉了閉眼道:「他們不會坐以待斃,就是宮裡那位也是在蟄伏等著翻身的機會。三皇子心裡明白,是定然不會讓陛下下了這聖旨的,那時候可就什麼都塵埃落定了。若你是三皇子,你會選擇怎麼做?」
裴沨稍稍沉吟片刻,思緒瞬息萬變,眼眸沉沉聚集著黑色的漩渦,若她是三皇子?
她會怎麼做?
「你們前去西山的時候,是最好下手的時機。最好讓你們在西山永遠都不要回來,那麼中宮之位自然順理成章落在了三皇子身上,屆時他只需除掉所有與他有相爭機會的人。他若暗自動手讓你們在西山出事,無論手腳干不幹凈都會讓人猜測到他的身上,所以此計為下策。」裴沨靜靜道。
可若是排除了這條路,三皇子他們又該如何去做?
謝予緩慢睜開眼睛,只見黑灰色的眼眸里閃現一道幽深之色:「所以他們會想辦法,讓我與二皇子自己走上死路。離京之後,宮裡怕是要出什麼事情,我走的那日,你便另坐馬車前去不歸山找舅舅舅母他們。」
裴沨又問:「那懷鄞和二皇子妃他們?」
「懷鄞是公主,她們暫時不會對她動手,二皇子妃那裡有皇太孫,有蕭氏一族的皇室護著。惟有你跟著我才是最危險的。」
謝予走的那日,裴沨送到了城門口,她仰起頭雙手描繪著謝予的眼臉,眼底克制住那一抹擔心,她捧著謝予的臉,遲遲都沒有說話。
而謝予則就這樣躬著身子,看著裴沨的臉,揚起淡淡的笑意。
裴沨突然一個墊腳在謝予嘴角輕啄了一口,定定地看著謝予的眼睛道:「西山一行前途未知,無論發什麼事,請你一定要想想我,想著我在盛京城等著你,你若是出事或是死在了那裡,我就一人前去將你給挖出來,待我死後卻不會與你同寢,要你我二人生生世世都不得相見。」
她說的嚇人,可卻極為動情,眼眶蓄著淚水,還在強忍著不讓它落下。
謝予一把將裴沨圈在自己的懷裡,緊緊得抱住后,片刻又鬆開翻身上馬,回頭看著裴沨道:「你說的話,等我回來外告訴你答案。」
而這時碧花目光泛著些微異樣情緒的盯著謝予旁邊的應書,想了想嘴想說什麼,可是在那雙木然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時,心一下涼了。
一騎絕塵,揚起黃土漫漫,直到看不見身影了,裴沨這才回了自己的馬車,讓應其駕著前去不歸山,才剛轉彎掉了個頭,卻被人給攔住了。
應其是謝予不放心留在裴沨身邊保護的,他一把將冷劍橫在自己面前,沉聲道:「公公可有什麼事?」
坐在馬車裡的裴沨聞言是宮裡的人,面色微微變了變,兩個丫頭更是緊張的抱住裴沨的臂膀,做出護著孩子的姿勢。
來人是個小太監,後面還跟著一輛宮車,他躬著腰道:「元裔君此行受陛下聖旨,元裔君夫人只是要留在宮中好生看顧著。」
應其正要說話,聽著車門被輕輕敲了兩聲,停了嘴。
只聽車門內,裴沨聲音凌冽道:「不知公公是奉了陛下旨意還是奉了別人的旨意?」
那太監聞言一怔,一瞬又輕輕笑著,始終低垂著頭道:「無論是誰,那都是宮裡的主子,奴才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馬車內,雲宵搖著頭道:「夫人不能去。」
今日安靜得有些異常的碧花,忽然伸手就要脫裴沨的衣裳,沉聲道:「夫人與我身形差不多,我換上夫人的衣裳前去?」
雲宵聞言懵了一下道:「外面的太監又不是識不得夫人,怎麼換?」
碧花抬頭笑了笑,笑意有些微苦澀和堅定道:「馬車裡又帷帽你給忘了嗎。」
說著兩個丫鬟就開始脫起裴沨的衣裳,裴沨皺著眉壓低聲音喝道:「你們不許胡鬧?」
那太監也是聽得馬車內的動靜,微微皺眉,又道:「夫人這是要違背宮裡主子的意思嗎?那就不要怪奴才動粗了。」
應其手裡握著的冷劍就要出鞘時,車門開了,那太監只見一個丫鬟扶著一位帶著帷帽的女子走了下來,應其眉眼微動不由看向馬車內。
太監緊盯著帶著帷帽的女子,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精光,不著痕迹瞥了身旁的侍衛一眼,那侍衛卻是一個上前掀開了帷帽。
一道劍影寒光掠過,那侍衛的手自手腕被人切斷,眾人愣了一瞬,才聽見侍衛極為凄厲的慘叫。
帷帽掀開,女子是裴沨儼然無疑,她神情冷冽如同冰霜又似寒星,她看著那太監譏誚道:「公公這是懷疑我會讓丫鬟冒充我進宮?」
她聲音輕緩,每一個字都帶著威懾。
太監臉色些微難看,低垂著頭賠笑:「是底下的人不懂規矩,衝撞了夫人。」
「底下的人不懂規矩?」裴沨漫不經心道,看著那紅色的血沒有一絲觸動,「那就是上面的人,沒有教好,公公又該如何自罰?」
太監霍地抬頭看著裴沨,一瞬后,抬起手抽起自己的腳來,咬牙帶笑:「奴才有罪。」
裴沨冷冷哼笑一聲,走動了兩步,斜睨著眼掃視著其他幾位太監道:「元裔君治理後宮犯錯的奴才甚嚴,這公公既然不會教奴才那就送去慎刑司待上幾日就好了。」
元裔君雖走,可長年積壓威勢還在,幾個太監面面相覷,他們要的是將元裔君夫人接到宮裡去,至於旁人如何已經和他們沒有關係了,便讓人將太監給拖了下去。
裴沨回頭看了應其一眼:「馬車該去那兒,還是得去那兒。」
應其沉沉點下頭,有些猶豫地看向裴沨:「夫人若是不想去,屬下就是拚死也要將你送去不歸山。」
裴沨搖頭道:「這路是我自己選的,你不必替我擔心。」
待裴沨上了宮車,往盛京城內駛去,馬車裡的雲宵才走了下來,她緊緊握著手裡的令牌神情莫名,憂心忡忡地看著那輛宮車。
耳邊還迴響著姑娘對她交代的話。
宮車內,裴沨看向碧花終是沒有忍住問:「你今日安靜得出奇。」
碧花有些愣神,聞得裴沨聲音反應了一會兒才道:「平日夫人嫌我聒噪,怎麼婢子今日安靜下來了,夫人還是要說。」
裴沨眼眸微凝,盯著碧花的臉道:「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碧花臉色一下白了,她低垂下頭,抓著自己的手,沉默了片刻,才敢看向裴沨的眼睛道:「婢子,婢子把自己身子給了應書。」
裴沨臉色霍地一變,皺眉道:「他強迫你的?」
碧花苦笑著,流下眼淚:「是婢子自己選的,是婢子自己算計了他……姑娘,我是不是做錯了?」
裴沨有些頭疼的扶著自己的額頭,真是自己身邊的兩個丫頭都被別人給霍霍完了。
「你怎麼敢?」
碧花搖著頭不說話,也不敢再去想那人了。